秦瑶与铁虎两人顺着山路,已经走了七八天的时间,期间倒是路过两个小村落,但秦瑶没有停留。
一是村落太小,只有乡间的赤脚大夫,二是两人的身体素质异于常人,除了必要的吃喝外,倒也不用专门找地方安歇。
秦瑶虽被废去了修为,但筑基时所留下体魄却还健在,至于铁虎的身体,那更不用担心了,经由虎妖内丹的改造,竟可以与修道者筑基巅峰的身体相媲美,寻常人百十来个,连铁虎的衣襟都沾不到。
“铁虎,你可真笨!区区一个感受天地灵气的修炼,你怎么五天了还寸功未进!”秦瑶手中拿着一根柳条,半开玩笑的抽打着铁虎。
此时夜色已深,秦瑶与铁虎两人停止了赶路,在路边升起一堆篝火,席地而坐,篝火上还烤着不知从哪抓来的两只野兔。
“嘿嘿!”铁虎挠了挠头,“大姐啊!俺真的尽力了,可俺就是感觉不到你说的什么天地灵气!这玩意太难了,要不俺还是别学了!”
“不行!必须学!”秦瑶取下一只烤好的野兔,递到铁虎面前,“不听我的,我就把你赶走,重谢什么的,你去找别人要吧!”
“别,别啊大姐!那俺今晚不睡了,好好修炼行不?”铁虎接过野兔,三五口就将野兔吃了个精光,连根骨头都没剩下,一边舔着嘴唇,一边直勾勾的盯着剩下的野兔。
“这还差不多。”秦瑶将剩下的野兔一掰两半,把一半又递给了铁虎,自己这才低头吃了起来。
铁虎这人,说好听些是个憨厚的老实人,说不好听些其实就是一个神经大条的缺心眼。秦瑶再与他相处两天后,便将铁虎从内到外看了个通透,人虽然傻点,可的的确确是个好人。
秦瑶自己的经脉尽断,无法修炼功法,后来索性想把修炼的功法传授与铁虎,既可以报恩,又可以让他提升实力做自己的帮手,毕竟乾坤八大门派根深蒂固,不是凭一人之力就可以瓦解的。
秦瑶知道铁虎笨,但没想到能这么笨,区区一个感受天地灵气的修炼,自己三岁时半炷香的时间便能完成,可铁虎足足用了五天,也没感受到分毫。
其实也不能怪铁虎,秦瑶所修炼的功法,本是女真门历代通过不断精简改善所成,而女真门下全部都是女弟子,功法自然也就慢慢开始针对女性,让铁虎这么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修炼,能顺利的完成那才怪了。
又是一夜无果,秦瑶只能叹了叹气,说实话,她已经放弃了让铁虎作为自己帮手的想法,也没再责怪铁虎,起身收拾好行囊,招呼着铁虎继续赶路。
话说三日后的正午,两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大型的镇店,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商铺小贩吆喝不断,倒也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铁虎自小就生活在深山,哪见过这样热闹的集市,东瞅瞅细看看,让秦瑶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小师妹赵糖心,不知她与师父过得还好吗。
秦瑶随便叫住一名来往的路人,打听起当地名医的所在,那人看秦瑶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显得十分热情,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
本地叫兴隆镇,是方圆百里内最大的镇店,要说医馆大夫那数不胜数,可真称的上是名医的却只有一位,此人姓华,开了一间医馆,名为和善堂,在当地救死扶伤,布善施药,当地人都称他为华佗在世。
秦瑶婉言拒绝的了他的带路,只要了地址,便带着铁虎去往和善堂,那路人看铁虎身高八尺,面色不善,就也没敢再过纠缠。
按照地址,秦瑶顺利的在东街找到了和善堂,其实也就是一个不大商铺,左边有柜台药箱,右边有一长条桌案,桌案之前端坐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为人搭脉看病。
等了半天,那老者才处理完眼前的病人,秦瑶见有空位,便坐在了老者面前。
“您就是华大夫吧,我想...”秦瑶开口介绍自己的情况。
但还没等说完,那华大夫却先讲道:“姑娘,老朽医术有限,还请你移尊他处吧!”
连诊断都没有,那华大夫就要让秦瑶离去,秦瑶心中难免有些缔结,皱着眉头说道:“华大夫,小女久闻您医术高超,可您是不是最起码也该为我诊脉之后,再说其他,哪有刚进门就轰人走的道理!”
“这还需用诊脉?”华大夫反问道,“自打你一进门,我便感受到一股垂暮之气,现望你五官,眉散,眼离,鼻塌,口裂,耳通透,皮肤之下还透露出黑血,无一不是命不久矣的征兆,再说,你让我诊脉,要是老朽没看错,你全身经脉尽断,又哪里有得脉象让我诊?”
听完华大夫的这一番话,秦瑶只傻得呆坐当场,没想到只凭借几眼的观瞧,就能连自己经脉尽断都察觉到,没想到世俗界当中的医者也不全都是泛泛之辈。
“华大夫,既然您已经知晓,那我也就直说了,经脉尽断之人,虽说这辈子与废人无疑,可按我所知,倒也能勉强活的下去,您看,我这不也活的好好的吗,怎到了你口中就命不久矣了呢?”秦瑶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再看华大夫,微微一笑,慢慢说道:“经脉,乃人身之内大脉络,上关五脏六腑,下联皮肤毛孔,凡经脉尽断者,身之内大脉络,再无往来沟通,只得单凭筋、血、肉、骨、髓以支撑,虽能苟活,但体内调节不在继续,体质稍好还可走路,体质稍差,一辈子只得卧床不起。”
“而你!”说到这,华大夫停下来又打量一次秦瑶,“从头到脚,皮肤之下都透露出一股黑色血气,在我看来,此乃中毒之迹,此时毒在腠理,针灸便可以治,但排毒需从经脉,偏偏你又筋脉尽断,毒气无法排除,只能越陷越深,加以时日,毒入骨髓后,就连大罗金仙也没得办法,所以老朽只能请你移尊他处!”
“你个鬼老头,嚷嚷半天俺也没听懂你说什么!你能不能说的直白点!”铁虎在一旁听的心急,毕竟华大夫说的话有些绕弯子。
华大夫不知秦瑶与铁虎什么关系,索性指着秦瑶脱口而出:“她!没救了!等死吧!”
“你个鬼老头胡说什么!”铁虎上前一把抓住了华大夫的衣领,顺势就要打人。
“铁虎!不得无礼,快退下!”秦瑶自然不能让铁虎胡闹,赶紧将其制止,不过在秦瑶心中,华大夫所说她已信了七分,毕竟自己身体自己最了解。
“敢问华大夫,小女还可存活多久?”秦瑶将铁虎赶出了和善堂,自己一人留在这里。
华大夫没有回答,而是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年?”秦瑶颤声问道。
华大夫摇了摇头。
“三个月?”
华大夫这次没有摇头,算是表示了默认。
得来华大夫的答复,秦瑶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上,‘三个月,我就剩下了三个月的时间,亏我还想得去找乾坤八大门派报仇雪恨,以我现在的身体,三个月能否走到昆仑山还是个问题!造化弄人啊!本以为吞得虎妖内丹治好手脚是天意,可谁能想到那虎只妖的血肉上,却偏偏含有毒物!’
“华大夫,难道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秦瑶大仇未报,怎想如此离开人世,只能抱着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再次问道。
“道理缘由我已说尽,凭借老朽的医术根本无能为力,除非...”华大夫有些犹豫,好像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只是什么?华大夫,小女背负着巨大的痛苦,倘若你有办法,尽管说出,小女自当用尽一切来报答您老!”秦瑶直接跪在了华大夫的面前。
华大夫赶紧将秦瑶拉起,沉吟半晌才说道:“除非有一人才可救你,此人名叫赵士瀛,字登父,号仁斋,是大宋国朝的首席御医,专研内科与祛毒,实属医者之鬼才。如果你能找到他,想必他一定能够找到一种帮你排毒的办法!”
“那她现在在哪里?”秦瑶一听这话,顿时喜出望外。
“赵士瀛乃御医,当然跟随在皇帝身边,多年前我曾与他有过一些渊源,这是他曾赠我的信物,你且拿好,他若见了信物,自然会对你伸出援手。”华大夫从袍袖中拿出一枚随身玉佩塞入秦瑶手中,玉佩上还刻着赵士瀛的名字。
“华大夫,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等我医好归来,定会报答与你!”说着话,秦瑶就要再次下跪,可却被华大夫拦住,又叮嘱几句之后,便让秦瑶离开,赶紧去找远在宋朝国都的赵士瀛。
总算看到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秦瑶擦干了泪痕,来到门口,拽起之前被撵出去,此时蹲在街边怄气的铁虎,飞一般的朝着国都方向跑去
而此时,华大夫也走出和善堂,望着秦瑶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行医多年,经脉尽断者华大夫一共见过两个,秦瑶就是其中之一,而另一个人华大夫也还记得,他的名字就叫赵士瀛,早已死去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