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成功骗过了测谎仪。”所夫说道，带着一丝嘲笑，“这个项目，可是花了好几个亿，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它就吃了闭门羹。所以，”所夫看向石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让你冒这个撒谎的险？”
石坚沉默不言，他倒不是担心师父知道，而是担心师父被卷进来。
“时候到了，你自然知道，但是，目前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是什么合法的事，难道这小子要背叛整个星际联盟吗？当着奥古斯的面撒谎，意味着不再从命于他。难道真的如奥古斯说的那样，他被洗脑了吗？
所夫不偏袒任何一方，但他担心石坚的安危。奥古斯说过，他不会轻易让这件事过去的。就算拿不出证据，派人跟踪监视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而所夫总想帮上点什么，毕竟他把石坚当成自己的孩子。
不过，孩子也有长大成人的一天，当孩子长大后，他就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不管是对是错，在家长的眼里，只要孩子开心就好。
“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跟我说。”所夫不指望石坚会来寻求帮忙，石坚性格这么要强，他一定会自己死磕到底。其实，所夫想表达的意思是，天塌下来的那一天，还有他帮撑着。
所夫没有再逼问，他把石坚送回了公寓。
石坚的公寓位于老城区，目前住在这里的大多是早期的移民后代，一些传统的钢筋水泥混凝土的老房子，甚至还有古朴的木房和群居公寓。这些旧房子修修补补后，还立在哪里，星盟也不想拆掉它们，说是旧世界文化的物质遗产，留着做研究用。
但实际上稍微懂点内情的人都知道，星盟需要这些可以“垫底”的房子。
老城区与新城区的区别，不像旧世界是在一个水平面上划区，而是垂直面上的隔断。你越靠近天空，越接近阳光和温暖，越接近荣华富贵。最好的商区，最奢华的富人区，都漂浮在建筑群的最上方，他们接收来自最新鲜最温暖的阳光。
而老城区，也就是最开始建起来老房子，他们都贴近地表，有的甚至不是使用悬浮式结构，而是扎根地基。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里贫富分化的格局，就是这句名言的真实写照。
贴近地面的人，享受的是过滤后的阳光，甚至是二手氧气。尽管政府补贴资金给他们供电供暖，但长期住在底下的人经常容易得一种病——惧光症。他们害怕阳光，一旦在底下住惯，让他们忽然住到天上的富人区，他们会一时难以适应。
老城区有一栋独特的建筑，它扎根地表，但高度几乎能触到富人区。它被称为定海神针，已经成了新日内瓦的一座著名地标。
不过也有人猜测，这栋楼能建这么高，肯定不是靠地基支撑，而是靠大楼中部以上隐藏的悬浮控制结构，它只是给人一种一体式大楼的感觉，为的是保留这个定海神针的名号。
石坚就住在这栋大楼里，能住进这栋地标的人，多少得靠点关系。不过，不同楼层的房价有天壤之别。
石坚住在第89层，中等偏下的位置。实际上他并不介意再往下住几层，只是政府告诉他，下面的房子已经卖空，不能住。
都是谎言。
底下楼层人员组成复杂，星盟担心有毁他们名声的事。毕竟石坚仍是一位公务员，如果传出去星盟公务员住在底层暗房，搞不好会被右翼势力抓住把柄，到时候就不好洗白了。
石坚不怕光线阴暗，反正他已经习惯宇宙阴暗的环境。
寂寞的时候，石坚会往下走，下面基本都是空置房，偶有一些流浪汉住在里面，也有一些是富人留在老城区的旧房子，但一直卖不出去，就这么留着。
回到家里，似乎还是出门前那个老样子。拍一拍沙发，居然起了一层厚厚的灰，窗户也没开，短短几十天的时间就落了一层灰。
智能感应式水龙头也差点忘记了石坚，反映的间隔感觉总比之前的要长。
他打开冰箱，闻到了一股臭味，原来是走之前开过的酸奶，现在已经馊了坏掉了。他找了一圈，看到了一瓶孤零零的啤酒罐。仿佛是发现宝物一样，石坚把酒拿了出来，几口下肚，感觉瞬间舒服轻松很多。
他打开通讯录，收藏好友里只有两个人。他点开其中一个。
嘟嘟嘟，视讯接通了。
“Hey，老铁，”是霍顿，石坚唯一的铁哥们，“可算等到你消息了，你怎么样了，把我吓的。”
“10分钟后我们老地方见，记得带酒。”说完石坚就挂断了电话。
石坚说的老地方，就是定海神针中部向外伸出去的一个天台。这样的结构，也有人开玩笑说，这不是定海神针，是古时候用来减脂的健腹轮。
十分钟后，霍顿准时抵达，一见面就是个大拥抱，抱了整整有十来秒。没想到性格大咧的霍顿也能做出这么温情的一举。
“你怎么不死外太空啊，跑回来喝我酒。”没半会工夫，霍顿马上插科打诨起来，果然是好兄弟。
霍顿身板比石坚矮，肉壮的感觉，一头蓬松的头发，身上耳环鼻环各种环，还有纹身，上面是古老的象形文字，也有古老的西班牙文。如果说他和石坚有啥共同兴趣点的话，可能只有对旧地球文化感兴趣这一点是一致。其他方面，这两人几乎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沉默寡言，四肢发达。一个滔滔不绝，头脑灵活。
两人喝酒叙旧，谈天论地。但霍顿明白，石坚有心事，他嘴里一定憋着一句话，但找不到机会说。
“你说吧，你这回来后，是要带兄弟发财，还是带兄弟升级到富人区？两个选一个，必须选。”
“富人区就是你的最终理想了吗，能不能有点追求。”石坚说道。
“有啊，我的追求就是等着你带我逃离人生苦海。”
“你有那么苦吗，这阵子不见，你又接了不少黒活了吧，还不够你吃喝嫖赌的？”
“哎，话不能这么说，你这就是狗眼看人低，谁活在世上不是为了自己，不都是为了逍遥自在地活。”
“我可以提供给你另一种选择。”
终于要说了，兜了半天，石坚终于切入重点了。
“你说吧，小弟现在跟你混。你说啥是啥，有啥好玩的带我。”
“真的？”石坚笑了笑，感觉霍顿不过是在过嘴瘾。
“真的。”
“好，那你跟我去偷航天飞机吧。我们永久地离开这里。”
“什么？你要和我私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