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值春季,去岁秋后的枯枝败叶肥了满园的野花野草,姜槿找到了还没有腐朽的一堆枯草,点燃之前稍作犹豫,身边的岚姐很紧张。姜离却丝毫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火蛇蹿上来的时候,他甚至还拍着手,兴奋地发出“哦哦”声,眼睛里一左一右映出两簇火焰。
“我们快走,叫人来救火吧,烧大了,不好收场。”姜槿对岚姐说道,岚姐点头抱起姜离跟着姜槿往院子外面跑。
“不好了,着火啦,快来救火呀!”姜槿和岚姐边跑边喊。
“哪里着火了?”有人询问道,手里提了一桶水。
姜槿把手往紫玉园一指,道:“是那里着了火!”
那人一看方向,见拿出上空果然有烟雾往天上飞去,提着水就往那边跑。
姜槿舒了口气,终于有人跑去救火了!
“紫玉园可能要被烧光了……”姜槿和岚姐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她们的本意不是这个要烧了紫玉园换个住处,或者要报复什么的,现在事情超出了她们的想象,她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补救了。
“紫玉园着火了,快来救火呀!”姜槿和岚姐边跑边喊。
姜离年纪小,走不了多远就累了,被岚姐抱在怀里。他也并没有闲着,好玩似的重复姜槿的话,跟着喊:“救火!救火!”
“怎么会起火的?”王盈怀疑地看着姜槿三人,姜石开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姜槿看见姜离想要开口回答的样子,担心姜离年纪小要坏事,连忙对王盈说道:“婶婶,我们也不知道火是如何烧起来的,想必是天气太干燥的缘故。”
王盈显然并没有相信姜槿的话,她看向岚姐道:“你作为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仆人,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看好自己的主人,让她闯下大祸……我看该将你发卖出去,以儆效尤才是。”
“婶婶,火真的是自己烧起来的,和我并没有关系。你怎么能说是我点得火呢?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怎么能随便诬赖别人呢?甚至还要把祖母赏赐照顾我的姐姐发卖出去……”说着说着,姜槿便掩面哭泣起来。“叔叔带我来魏县的路上一直说婶婶千好万好——人美心善。说婶婶给我和阿离都安排好了住所,我心里很是欢喜,对您仰慕已久。
“可是,您给我安排的紫玉园是个荒废了的园子,里面都是杂草,莫说是能让人休息片刻,我连紫玉园的门都进不去。
“想着是下面的人没有听从婶婶的安排,我和岚姐也体谅您的幸苦,不敢叨扰,便自己在紫玉园中拔草。您看,我这手,现在伤痕累累,都是拔草得时候被草茎给划伤的。
“我们忙着除草,忙活了一天,好不容易把园子收拾得差不多,可以进屋歇息了。谁能想到园子里竟会突然失火,我哭喊救命都来不及,您怎么还能疑心是我放得火呢?”
王盈皱眉看向被烧成一片废墟的紫玉园,不甘心道:“既然起火,怎么不想着灭火,反而到处乱跑?”
姜槿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解释道:“侄女并没有到处乱跑。实在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内心惶恐,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领着阿弟、仆人奔走相告,请求熟悉宅子的人能伸出援手。
“毕竟与我等初来乍到之人相比,宅子里的人更熟悉宅中的环境,也更容易找到水源来救火。”
王盈知自己的问话可笑,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姜槿三人,却又没有办法,更何况刁难大伯的遗孤并不是什么好名声,她的子妍可是要嫁入长公主府的。
想到此处,王盈便换上一副和善可亲的笑脸,道:“是婶婶的不对,没有管教好底下的人,竟不知他们这样苛待贵客!可也实在是府中的事务繁忙,婶婶的精力有限。没有照顾到的地方,还请阿槿多多担待。”
姜槿只能跟着陪笑道:“婶婶说的难处,阿槿都知道。只是,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知宅中可还有供人居住的地方?”
王盈道:“我们姜家比不上权贵人家,更比得不王宫,能住人的院落也就那么几处。我想着把紫玉园收拾出来给你和姜离住,待姜离大一些,你那时候已经出阁,便把紫玉园辟成外院,到时候姜离住着也舒坦。
“如今紫玉园被烧成了这般模样,宅中确实也没什么好的院落供人居住。”
姜槿从王盈的话中已经听出了推脱之意,心里既感到愤怒又无可奈何。
“姑娘,这位夫人好生无礼,明明这里就是姑娘的家,她却说我们是贵客。”岚姐愤愤不平地嘀咕道。
姜槿扯住岚姐,冲她摇摇头,小声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岚姐不想忍,可是知道不能给姑娘惹麻烦,便只好压下怒火,暗自生闷气。
王盈佯装左右为难,皱眉沉思好像在想办法。这是王盈身边亲近之人,道:“夫人,您莫不是忘了?下仆居住的院子可有好些是空的,虽不是什么正经的院子,但住人是不成问题的。”
“不是还有一个金所园吗?”站在旁边,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姜石开,忽然开口道:“那里位置好,又还空置着,正合适阿槿和阿离去那里住。”
“不行,金所园是我收拾好准备供子妍出阁用的绣房。”王盈立刻拒绝道。
姜石开丝毫没有顾及王盈的脸面,道:“我回纺城前便数次叮嘱你,叫你用心给我的侄子侄女准备好住所。甚至在给你报平安的信中又叮嘱了你一遍,你却全不顾及,闹出今日的事情。
“我道王家女儿是何等尊贵聪颖,没想到也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废物而已。”
“你竟然敢如讽刺我?”王盈被姜石开的话语伤透了心肺,她没想到这样尖酸刻薄的话语竟会出自姜石开之口。
“你不是这样的吗?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变脸速度之快,让我这种卑贱的商人都自愧弗如。”
“姜石开,我是瞎了眼才会下嫁给你。”王盈尖声道。
姜石开看着王盈扭曲的面容,神色古怪道:“你自然是不会下嫁给我,你只会下嫁给姜家的儿子。”
“你什么意思?”王盈质问道。
姜石开冷笑一声,道:“你既然拿不了主意,我就替你拿了。金所园既已被收拾出来,就让姜槿他们姐弟俩先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