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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力战牧野

洛伽拿着从侯乔、孟问北身上脱下来的两套外衣,对何汐说道:“只好委屈你了。”原来这两身衣服穿在侯、孟二人身上已不知多少时日,这二人都是江湖草莽,怎会讲究,端的又脏又酸又臭,莫说何汐这样干净要好的女孩儿家,纵是寻常人见了也要掩鼻回避三分。怎料何汐并不以为意,接过一件说道:“事态紧急,那里还顾得上许多,只是还请你背过身去。”虽然只是一件外衣,何汐犹不好意思当着洛伽的面换穿。洛伽忙转过身去,二人都匆忙将衣服换上,互相打量着相视一笑。原来洛伽身材修长,这衣服穿在身上便嫌小了些,手腕脚腕俱露在外面。何汐身材却比不得孟问北二人高大,衣裳穿起来又显的略为臃肿肥大,一摆动便四下生风。何汐又道:“且再稍一耽搁,我帮你改动改动。”说着便从怀里

掏出金茹玉日前给她的易容盒子,在洛伽脸上熟练的涂抹了十几下,洛伽一张脸变的与孟问北有七八分相似,然后又对着小铜镜将自己易容成侯乔的模样。洛伽见她仅凭记忆在片刻之间便将自己二人易容成侯、孟,不由大是佩服交口称赞,何汐莞尔一笑道:“我这还只是学了颜城主一点皮毛。”洛伽知道她曾跟颜筠宁学习过易容术,这两个都是聪明女人,也一笑说道:“怪道颜城主夸你悟性高,说用不了多久就可青出于蓝了。”何汐听到颜筠宁称赞自己,心下极是高兴。

洛伽突然想起一事,便走到后边将几具侯、孟二人方才未来得及翻动的尸体一一挪动,何汐不解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洛伽道:“我在找他们说的玉佩,我想堂堂一帮少主对一块玉佩如此重视,里面一定有文章。”何汐笑道:“依我看,也不会太紧要,否则他便亲自来找了。我曾听众师兄弟说起,那京江帮少主是个无形浪子,如今看却是个会勤俭持家过日子的。”何汐方调侃着,洛伽将后面三具尸体都同姚班主挪到一处,却没有发现玉佩,便道:“想来那少帮主是丢在别处了。”何汐眼神到处,忽然发现姚班主右手紧握,指缝间似有一条红色丝绦,便指与洛伽道:“你看那是什么。”洛伽忙过去将姚班主右手掰开,果见他掌心内有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玉佩,通体幽深碧绿。洛伽将玉解下,递给何汐道:“想不到姚班主还有一双巧手,有了这个我们实情便好办些。”

洛伽牵过侯乔与孟问北来时的坐骑,二人上马并肩而行。这是他二人第二次携手赴险,上一回也是在大江边,也是面对京江帮,可以说有惊无险,但近日恐怕要面对倾巢而出的京江帮精锐,单是一个楚微阳洛伽便难以应对,何况今日对方将南宫殿几位长老一网成擒,可见尚不知有多少高手未曾露面。原本南宫殿与京江帮的恩怨与洛伽并不相干,他也不愿卷入到这些江湖是非中,但这次既然答应了南宫殿出手相助,至少从江湖道义上来讲,如今南宫殿有难,他也不能袖手旁观。洛伽看着道路两旁疾速向后掠过的枯木衰草,才发觉如今已是深秋了,心里不禁挂念着洛家庄如今不知是怎样一番景象。他默默吸了口气,轻轻说道:“一会儿倘若事态紧急,你便乘机先走,我不是南宫殿的人,即便被他们抓住了也不会拿我怎样。”何汐望着前方,眼神坚毅的摇头说道:“不行,正因为你不是南宫殿的人,你本可不必去冒这个险。我又怎会撂下你独自逃生。”洛伽知她心意坚决,便不再提及此节,只打定主意与她共进退就是了。

二人很快就到了浅青丘,洛伽纵马向北寻去,果见衰草中隐隐有一条被踩踏过的羊肠小径,心知便是孟问北所说的密道。他一马当先在前开路,何汐紧紧跟上。约莫二十里地过后,果然到了大江边。洛伽放眼望去,只见一叶孤舟系在江边一处小小渡头,却不见大船往来的痕迹,看来金、胡等几位长老已不知被转移到了何处,但既然已经来了,便不能空手而归。洛伽等着何汐赶上来,向她说道:“前边只有一艘小船了,也不知内里还有没有人,我们还是过去一看,即便无人或也能寻得一二蛛丝马迹。”何汐道:“那小船内多半是京江帮留下来等候侯、孟二人的,如今落了单,我们正好出其不意将其擒住。”洛伽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说话间二人已到了江边,只听小舟内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要你二人找的东西可找到了?”说话的竟是京江帮少帮主本人。洛伽水性一般,心想还是把他引到岸上,交起手来或可多几分胜算,因此含混说道:“找到一块,却不知是不是少帮主要的,还请少帮主上岸法眼一观,倘若不是,我二人便再去找来。”船内突然安静下来,半晌才又道:“好,我来看看。”只见一人飞身而出,身法竟和之前与洛伽交手的楚微阳极其相似,仔细看时,却是一个一袭黄衫眼带桃花的青年男子。

那人落在离洛、何二人两丈多远的地方,却不直视他们,只望着滔滔江水,悠悠说道:“拿来吧,我瞧瞧。”何汐将玉佩攥在手心,一步步上前去,她与洛伽商议好了,为了掩饰,将兵器都藏在马背上的包裹内,若情势不对,洛伽再择机将长剑取出递给她。洛伽密切注视着现场的一举一动,那青年男子依旧冷眼旁观。直到何汐走到距离青年男子不到两尺的地方,那人突然深吸一口气,说道:“好个香喷喷的侯乔。”说着五指如钩,迎面向何汐抓来。何汐猝不及防,慌乱中使个铁板桥,身子后仰向后退去,对方却如影随形,招式一变一记劈空掌削向何汐肩颈,何汐只能尽力往旁边一闪,堪堪避开了这凌厉一击,一头挽起的秀发却被

对方的掌风扫中纷纷散开。对方出手之快超出了洛伽的预料,眼见又是一记劈空掌使出,何汐将避无可避,洛伽急忙跃身一纵,挥掌向那人后心击去。这一招围魏救赵实是一着险棋,如若对方拼着受上一掌也铁心要伤害何汐,必将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好在那人见洛伽攻来,身形一缓,回掌运力,悄无声息与洛伽对了一掌,并又借这一掌之力,飘退到方才所站的方位。何汐也趁机回到坐骑边抽出长剑,方才实是有些轻敌,这几下兔起鹘落,躲闪的颇为狼狈,一颗心已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人看着何汐道:“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放眼南宫殿,能在我张牧野手下走上几招的年轻人也没有几个,你二人姓甚名谁?”他自己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说起话来却以长者口吻自居,俨然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偏又武功极高,不能令人小觑。洛、何二人都是对这叫做张牧野的京江帮少帮主感到既好气又好笑,洛伽激他道:“想不到堂堂京江帮少帮主也会出手偷袭两个无名小辈,传开来怕是要被江湖人士耻笑。”张牧野愣了一愣说道:“你二人武功不错,怎会是无名小辈。不过你说的也有半分道理,我本不想取你性命,但是为了不被江湖人士耻笑,现在只好杀了你们灭口了。”他一边说一边冷不防从衣袖中抽出一柄袖剑,径直向何汐刺了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你们不告诉我是谁,我就偏要看看你们的真面目。”

对方说打就打,毫无道理可言,好在何汐早有防备,张牧野剑法虽凶猛,但在兵器上吃了亏,短剑与七星剑甫一接触,便被削去半截。张牧野索性将短剑扔掉,赤手空拳来夺何汐的七星剑。何汐长剑在手,信心倍增,寒星剑法如秋夜寒星,配合逆水寒轻功迷幻身法,闪转腾挪之间,张牧野一时间也找不到破绽。洛伽在旁观战,见到二人有来有往,一时难分胜负,心想张牧野是个极为重要的关键人物,营救南宫殿几位长老的希望多半要着落在此人身上,今日断不能让他逃了,四下打量一番,从地上捡起两块西瓜大小的石头,鼓足内劲,向张牧野乘坐的小船猛砸了下去。两块石头呼啸而过,先后击中小船同一部位,小船本是寻常木质,怎禁得起如此剧烈冲击,甲板被轻易击穿,江水翻涌上来,小船瞬间便被淹没,张牧野想乘船从大江离开是不可能了。

张牧野听到声音,回头骂道:“好个奸诈的小子。”竟舍弃何汐不顾,朝洛伽扑了过来。洛伽只感到拳风扑面。几乎不能呼吸。原来张牧野盛怒之下,已使出了看家本领“碧波功”。这碧波功乃是京江帮镇帮之宝,在江湖中享誉已久,历任京江帮储帮主必须习有所成才有资格正式接任帮主之位,而其修炼法门也颇为奇特,据说碧波功修炼时全身鼎沸,犹如滚烫开水,需要在大江的狂风骇浪中不断释放真气,才不至于走火入魔。这门功夫虽然修习不易,但是威力奇大,施展开来周身布满尽力,对手若功力不足,不被打死也会被憋死,堪称张牧野压箱底的绝技。洛伽一时不识得这门功夫的厉害,差点着了道,张牧野的拳风擦过他的面颊,刮的生疼,洛伽连连后退,忙运气谷神功应对。何汐本欲上前助洛伽一臂之力,但此时洛、张二人皆真气充沛,全身内力鼓荡,何汐根本插不上手。张牧野初时与洛伽对那一掌,只是使出五成不到的功力,洛伽用的抱朴心法也未大成,

是以二人都未在意对方的内功修为。眼下张牧野见一时不能将洛伽制伏,便狞笑道:“你是南宫殿少主?不对······是许乃正?也不对·······”一边自言自语说出了四五个名字,一边手上却丝毫没有停下,化拳为掌拍向洛伽胸口。洛伽侧身一闪,掌风将洛伽的长剑从马背扫落下来。张牧野冷笑道:“原来是个使剑的练家子。”洛伽心知若只论拳脚功夫,自己与何汐联手都不一定打的赢他,倘若京江帮援手到来,反要折了自己二人在这里。当下事不宜迟,一翻手轻轻捞起长剑说道:“少帮主果然厉害,在下空手难敌,只好用剑了,不知少帮主用何兵器?”张牧野努了努嘴说道:“我的兵器已被她削断了,你们两个手持宝剑打我徒手一人,说出去不怕江湖人士耻笑吗?”实则交手过招,除了刻意切磋之外,当然都是以最拿手的本领对敌,否则便有性命之忧。这张牧野插科打诨,嘴上也丝毫不肯吃亏,以此回敬洛伽对他出手偷袭何汐的嘲讽。洛伽微笑道:“少帮主武功卓绝,我二人只是无名小卒,按说联手而上方不辱没了你的身份。你既觉得我们占了便宜,我便剑不出鞘,与你单打独斗如何?”张牧野要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援手,到了大江之上他便进退自如了,当即大笑道:“好,敢说敢做,不失大丈夫本色。”

洛伽何尝看不透张牧野的心思,便不再啰嗦,伸手道:“如此,请了。”说罢一招飘风骤雨便向张牧野攻去。张牧野拳脚虽强,毕竟不是金刚之躯,也不敢以血肉之身硬扛,只得闪身一让。洛伽又是刷刷刷三剑,逼的张牧野后退了三四丈。这一来形势登时逆转,此时何汐若再仗剑而上,凭借七星剑之锋锐,张牧野将更加难以抵挡。但洛伽既已有言在先要与张牧野单打独斗,何汐只好由他信守诺言。张牧野自出道以来,不曾吃过大亏,心下不由恼怒,虎吼一声揉身复上,以碧波功催动惊涛掌,竟要空手夺剑。张牧野已经打定主意,洛伽既已言明剑不出鞘,那他即便被剑鞘击中也无致命伤害,拼着挨上一下,只要夺下洛伽的兵器,赤手空拳便无人能挡得住他。洛伽见张牧野招式突变,竟然不再躲闪全力攻来,便顺势使出一招绵绵若存,将张牧野层层裹住。张牧野一时间分不清哪是剑影,哪是剑身,越性大吼一声,撇开长剑,挥掌向洛伽心口攻去。

张牧野陡然间戾气大增,已成搏命之势,洛伽忙回剑格挡。张牧野一掌击在剑鞘上,剑鞘飞出,青锋剑锋芒毕露。洛伽挥手一抹,剑身已横架在张牧野的咽喉。他虽承诺剑不出鞘,但适才是张牧野自己将他的剑鞘打飞,于洛伽而言便算并未食言。张牧野输的莫名其妙却也无话可说,只说道:“今日是我栽了,你想怎样?”洛伽道:“跟我们回南宫殿。”张牧野狡黠一笑道:“好啊,我早就想见见南宫第一美女,冰山美人汐姑娘的绝代风采,不过我现在有些等不及了。”说着竟不顾长剑在喉,和身朝何汐扑了过了。这一下事出突然,何汐吓的花容失色,竟是忘了躲闪。洛伽本可以一剑封喉将张牧野斩杀,但他本意是生擒张牧野,无意伤他性命。眼见情势危急,洛伽丢下长剑,提起一口真气,迎面向张牧野撞去,两下里正好撞个正着,两人都是全力施为,只听砰的一声,犹如铜鼓撞铁锤,都向后滚倒。原来二人在碰撞瞬间同时出手,洛伽胸口中了一拳,张牧野心窝吃了一掌,都已受伤不轻。张牧野挣扎了一下没能爬起来,何汐这才反应过来,上前补了一脚,又点中他几处大穴,忙过去看洛伽。

何汐只见洛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轻轻将他扶坐起。洛伽双目紧闭,听到何汐在唤他,微微摆手示意。这时只听远处传来“师妹”、“师妹”的呼声,洛伽知道是南宫殿的援兵到了,终于支持不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来,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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