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事务所不算大，加上石长安，目前挂牌的律师只有四位，但却是国内顶尖的律师所，里面每个挂牌的律师，都是每个领域的王牌。
但是他们律师所有个原则，不要业界权威，只要新起之秀。
因为石长安觉得年纪大会占着自己经验，不认真分析案情，盲目下判断。
那位小姐一边带着石长川和凤翎走，一边和他们介绍自己，“两位您好，我姓余，是石律师的秘书，你们叫我小余就好了。”
凤翎显得有些拘谨，她和石长川从进来的那刻起，他们就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好在他们的目光虽然炽热，但还是克制，显得礼貌。
律师所的格局外面是公共办公区域，是一些律师秘书和实习生的。接着往下走是一间会客室，和会议室。走到最底是一排办公室，最后一间就是石长安的办公室。
整个律师所没有装修的很古板很沉闷，而是用全白的底色加上灰色为基础，营造出年轻而不失专业感，每个拐角和走廊都充满着绿植，显得很有生气。
这大概是石长安想打破大家对律师的刻板印象，能来找律师的人，生活应该都些不如意，这样的氛围下，大家应该会显得轻松些。
相较于凤翎，石长川就显得老神在在了些。这是他第一次来石长安的律师所，他离开家的时候，石长安还是个苦哈哈的小律师，石长川每天吃早餐的时候，都不能遇见他，天天第一个出门，最晚一个回家。
现在竟然开了律师所，石长川本以为他应该继承家里的事业的。家里已经有一个不听话的忤逆子了，没想到石长安也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们进屋的时候，石长安正站在落地窗边，俯瞰街景。石长安的律师所在68层，所以视野很好。每当他烦躁的时候，总喜欢往往窗外，看着街上行人，高楼望下去的他们都只是一个小小点，像蚂蚁一样的不知疲惫，忙忙碌碌。
但是这一个个点，都是一个故事，他们汇聚成一个叫城市的地方。
想到这里，石长安的心思总能宁静下来。
相比较上次在警察局狼狈的碰面，今天的石长安显得从容了许多。他的眉眼和石长川很像，不过他的更精致些，石长川则看起来粗旷些。他眼镜底下的眼睛和石长川一样，也是勾人的桃花眼，石长川的眼带笑，他的眼带点看透人心的味道。
他的嘴很薄，像刀刻般，自古薄唇之人皆是凉薄。比起石长川来，石长安的脸长的讨喜的多，按照大多数人的标准，石长安明显是比石长川帅的。但他对人对己，都是冷冰冰，不带情感的样子。
看起来就是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更会让女人心动。当然衣冠禽兽这个形容词，是石长川说的，他自小就觉得石长安是个衣冠禽兽，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做着禽兽不如的事。
不过律师这个职业，也是如此，和他倒是很配。
“这份文件，如果没有问题，就签了吧。”石长安没有废话，他拿了一份文件递给凤翎。
文件上写着《授权协议书》，厚厚一沓。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事情了，如果可以，我希望凤翎小姐可以回避一下，你可以先去会客室坐一会。”石长安对着石长川说道。
石长川已经不是石长安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了，记忆中的少年总是沉默少言，眼神永远像一只狼一样，出其不意，却一招致命，招招见血，那样的他，才是石家的孩子。
现在的石长川温和有礼，眼神没有了嗜血的狼性，甚至开始了多管闲事，比如那个女孩。
石长安帮凤翎就是为了石长川。
石长川知道，他在警察局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了。有些事情，迟早有一天要面对。
凤翎走后，石长安邀请石长川坐下。
“你最近过得好吗？”石长安问。
“还不错，我开了一家店，叫‘偷闲’，有空你可以来。”石长川答。
“好，有空我会去看看。”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石长川有点害怕这样的沉默，他知道这样的沉默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原本无话不谈的兄弟，现在只剩下了寒暄。
石长安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从桌上的抽屉里拿出打火机，点燃。
烟雾随着空气，升腾。
石长安点烟的动作熟练且优雅，像是抽了很久的烟。
石长川说：“我没想到你学会了抽烟。”在他的印象里，石长安是个很讨厌烟味的人，谁在公共场合抽烟，他都要上前制止，还要大背《公共场所控制吸烟条例》。一度让石长川很丢脸的人，没想到抽烟了。
“你也没想到我最终还是成为了律师，不是吗？”石长安望着石长川，真的变了，像是脱胎换骨成为了另外一个全新的人，如果不是眉眼像极了自己，石长安甚至不愿意承认他是自己疯狂的弟弟。
“嗯，那爸的公司怎么办？”石长川发现说这句话的时候，嗓子有些沙哑。
“长川，你走后，爸变了好多。”石长安停顿了一下，抽了一口烟，然后继续说道，“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
石长安在说道“全白了”时，声音有一点颤抖，很细微，让人察觉不出的。
“我也变了很多。”石长川平静地说道。
“回来吧，长川。”石长安说。
“好吗？”声音带着恳切和卑微，是石长安从来没有的样子。
石长川此刻的心，像一座高山，突然倒塌。
石长川不敢将视线放到石长安脸上，哪怕石长安的脸上有一点哀求，那么对于那个家的恨，石长川也能毫不犹豫的原谅。
“哥，我很开心今天能和你这样心平气和的聊天。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石长川迫不及待的起身，迫不及待的开门。
几乎是落荒而逃。
石长安将烟按进了烟灰缸里，又点燃了一根。
关上石长安办公室门的石长川，将背抵在了门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狠狠地吐了出来。
他摸了摸自己跳得很快的心脏，试图让它慢慢平复下来。
待他平复好心情，问了别人去会客室的路。
他见到背对着自己的凤翎，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显得很拘谨。他笑着说：“凤翎，我们回家了。”
听到石长川的声音，凤翎高兴地转过头，满眼的笑意，背后似乎有个尾巴，在不断朝着石长川摇来摇去。
石长川心想，瞧，这才叫生活，之前的那个叫狗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