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小客也记得,当年在长安修炼的三年中,师叔曾和他说起过,当年师父本是封妖一族——白氏族中百年难遇的奇才,一出生便能聚気丹田。因此最有望继承大统,修成白家秘技。
但可能就因为师父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而奇才通常想的和别人都不一样,他只想按自己的意愿活着。
更是他整天痴迷于按自己的方式修炼自己的道,更一度想要尝试在丹田内训化妖丹,去突破丹田的局限,到达全新的一种境界。
而他的这种疯狂的尝试,遭到白家全族的强烈反对,被列为禁术。
或许是他已痴疯入了魔道,最后他直接偷走了白家世代守护的其中两颗妖丹——白泽、白猿,然后叛逃出走,开始游历江湖,四处拜访高人寻找修炼之法。
他在鄯州的时候,认识了匠痴公输仲梁。交谈间两人一见如故,感慨相见恨晚。
公输仲梁敬佩师父的率性而为、敢为天下先的魄力。于是提出,想用自己公输家的匠术,与师父的妖丹结合,打造出一把具有魂识的妖刀。
这其中的过程师叔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最后真的成功了,此后江湖便多了一个刀中能唤出上古异兽的猎妖师,并在封妖大战中,一战成名,喝号“不屈猿王”。
现在看来,能解开唤醒之法的,便是这‘五禽戏’了。于是鹿小客赶紧再次朝孙思邈拱手深施一礼道:“孙前辈,晚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前辈能否答应?”
“我知道你小子在打什么主意,所以老夫才说冥冥之中皆有定数,老夫可以教你五禽戏,只是这其中唤醒之法,老夫也不得而知,这可全看你造化了。”
鹿小客再次施礼道:“多谢前辈成全。”
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仿佛回到了当年与白道难相遇的情形,孙思邈不禁感叹时光荏苒,他抚髯笑道:“老夫先将其中功法说与你听,你且记好。”
说完,孙思邈便起身挽起袖口,双足并立站定后,开始一边演示一边说着五禽戏的功法。
虎戏者,四肢距地,前三掷,却二掷,长引腰,侧脚仰天,即返距行,前、却各七过也。
鹿戏者,四肢距地,引项反顾,左三右二,左右伸脚,伸缩亦三亦二也。
熊戏者,正仰以两手抱膝下,举头,左擗地七,右亦七,蹲地,以手左右托地。
猿戏者,攀物自悬,伸缩身体,上下一七,以脚拘物自悬,左右七,手钩却立,按头各七。
鸟戏者,双立手,翘一足,伸两臂,扬眉鼓力,各二七,坐伸脚,手挽足距各七,缩伸二臂各七也。
随着孙思邈收回最后一式,全套的五禽戏也就全部打完了。他收回气息后,转头看向鹿小客。
鹿小客却惭愧的低下头,他确实一招半式也没记住,虽然这招数看着简单,只是在模仿五禽的动作而已,但他看一遍确实难以记住。
“没关系,鹿兄,这几日清晨,你都同我一起到山野间,我再慢慢将一招一式拆解给你看,反正你这蛊也还需几日才能排完,我们便多留些时日。”
说完的正是孙思邈的关门弟子祝子墨,作为关门弟子,孙思邈自然是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这其中当然也就包括了五禽戏。
所以对这五禽戏,祝子墨也是颇有心得,于是他才提议道。
听到祝子墨这么说,鹿小客心怀感激的说道:“那明日,就有劳祝兄吝赐教了。”
“鹿兄客气了,哦对了,不知鹿兄怎么会招惹上地仙宫的寒妇,不知可否讲讲?”
“这有什么不便。”
于是,鹿小客便讲起来和寒妇相遇的来龙去脉,当然这其中他有意隐瞒了关于丫头还有她爷爷的身份。
倒也不是信不过他们二人,而是这件事也并非什么好事,知道的太多怕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之后又寒暄一会,发现天色也不早了,便都围着篝火就地休息。
就这样,鹿小客和孙思邈等人又在山神庙中逗留了三日。
这三日里,祝子墨都在指导鹿小客练习五禽戏,而孙思邈则继续为他治疗蛊毒,顺便还帮他清理了这几年累积下的内伤。
更幸运的是,孙思邈还发现丫头的跛脚并不是先天的缺陷,而是可能小时候受过伤,导致骨骼错位落下的病根。
当然,这并不是一般的郎中就能够看出其中的蹊跷,更不是普通的正骨之法就能治好的。
孙神医先从山中采来多种草药,又找来一口破缸,让丫头在缸中用药草泡了一天一夜。
在接骨之前,孙思邈看着药缸里的丫头问道:“小姑娘,接下来接骨才是最难,不亚于鬼门关走一遭,当中疼痛非常人能忍,你可还要继续?”
听孙思邈这么一说,鹿小客还想劝丫头放弃,可没丫头没有丝毫的犹豫,坚定的点点头。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么多年因为跛脚她受尽了同龄孩子的嘲笑和欺辱,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痛苦?如今她有望摆脱这痛苦,又岂会轻言放弃?
于是,孙思邈又用华佗的接骨之法,重新扭正丫头的腿骨,又用针灸重新帮她疏通血脉,最后再用树枝重新固定她的双脚。
这过程中,丫头即使疼到咬着的破布上满是血,紧闭的双眼泪珠就没断过,但她依旧没有喊停。
鹿小客也没想到,这个看似乐观开朗的小女孩,能有这般的毅力。
三天之后,孙思邈解下丫头双脚上的树枝后,丫头真的能落地正常走路了,她兴奋得绕着山神庙跑了好几圈,还觉得不过瘾,又在山石间蹦来跳去,开心极了。
“前辈果然妙手回春,晚辈替丫头谢谢前辈。”看着丫头开心的样子,鹿小客也很欣慰,如果她爷爷知道这件事,也会替她高兴的。
孙思邈摆手道:“鹿小客不必见外,老夫同你师父也算有交情,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再者说,这事能成也全靠这小姑娘自己。”
“师父,鹿兄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咱们还是抓紧上路吧。”一旁的祝子墨提醒道,确实这几日也耽搁了不少行程,还是要尽早上路。
鹿小客连忙朝着丫头喊道:“丫头,快过来!”
等到丫头跑回到他身边时,鹿小客再次朝孙思邈再深施一礼道:“再次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丫头见状,也连忙学着鹿小客施礼道:“多谢孙爷爷。”
“哈哈哈!好好好,丫头快起来,有你这话,爷爷就知足了。”孙思邈摸了摸丫头的头,再次抚髯大笑道。
祝子墨也施礼道:“那么鹿兄,就此别过,山高水远,咱们江湖再见。”
“后会有期。”鹿小客也回礼道。
祝子墨这才搀着师父孙思邈往兰州方向走去,丫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问道:“鹿哥哥,我们跟孙爷爷还会再见吗?”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