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前女友琳一起养过一条秋田犬。她是一个小动物的终极爱好者。这个小动物,仅限于狗!
有次在花卉市场,我们闲逛的时候,看到了一只小沙皮,它长着一张囧脸,简直像一个负能量集合体。它就那般哭丧着脸看着我们,仿若有很多辛酸的故事要倾诉一般。
琳把脸跟它依偎在一起,对着我大声喊:快,给我们拍一张,这是我们俩的第一次相遇。
后来,我无数次的懊悔着,当时不应该强迫着她放弃那只小沙皮,去买了一只秋田。可能,当时是有点大男子主义吧,见不着容易引起负能量的东西。
那张琳和小沙皮合影的照片,大约是我见过的琳最开心的模样了。她不喜欢无理的闹,却多了点冷静的理性。最终和我渐行渐远。而我不喜欢沙皮,大约也是因为自己太过脆弱,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琳要走的那一夜,我们相顾无言。我茫然无措的走在桥上,却失足落下水去。
你以为老天会可怜你?
愈是身处黑暗,就愈容易堕入泥泞,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在昏迷中,看到了琳白皙的脸庞。
她朝我伸出手,轻抚我的脸庞。
只是脸上火辣辣的疼,我猛一睁眼,看到一截白袍快速缩了回去。
大地的震颤从未停止过,阴与阳不断地交替出现。在这般天地巨变之下,似乎所有的生灵都只能听天由命。
除了这群白袍们!
我和表哥被白袍们簇拥着带到了一个类似隔音罩的地方,外面的轰鸣声在这里小了很多。在偶尔出现的光明罅隙,我看清楚了周遭的世界。
这里竟是世界的最高峰,北山之巅。我们因白袍们而想躲到这里,却没想到最后被他们带到了这里。
突然有种无所谓了的感觉。跟他们比,我和表哥毫无反手之力。
在我们的面前,是两条直达黑暗深处的铁链,悠悠荡荡,在电闪雷鸣中有火光乍现。看样子,应该这个世界常见的输电线。
我姑且叫它输电线,是因为跟现代社会的电网太像了。密密麻麻,高高耸立,纵横交错,虽然不知道用处是什么,但没想到有两根的源头竟是在这里。
我有点后悔平时没有多抬头看看这些输电线,研究研究它们的作用的排布走向。因为五分钟后,我和表哥就被白袍们逼迫着爬上两根铁链,向着黑暗深处出发了。
临出发前,白袍们给了我们一人一个盒子。其中一人用低沉的声音道:“等你们见到一个叫做孙悟空的人,才可以打开这个盒子!”
我和表哥并未多说什么,却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惧和疑惑。真的是孙悟空么?
直到我们爬上铁索,在呼啸冰冷的风中回头凝视,在火光闪烁刀剑铮鸣中,才赫然惊觉,这群白袍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用袍子遮住了全身,却遮不住他们翘起来的,那根猴子一样的尾巴!
没有错,他们的身份似乎就要呼之欲出了。
但固执的我和表哥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在白袍们的监视下,我们只能沿着铁索向前攀爬。在失去了死亡的顾虑后,我在凡世的恐高症似乎也消失了,想到的,只是沿着铁索,看是否能去一个新的地方。
巨人的战争在十天之后结束了,因为我和表哥在铁索上度过了十个白天和黑夜。那个高瘦的巨人在发出一声隆隆的呼啸后,在天空中撕开了一个裂缝,跨出去了。
我和表哥清晰的看到那个裂缝中,星星点点,像极了童年的夜晚,躺在房顶数星星的孩子们,眼中倒映着的故乡的模样。
那些星光里可有地球?那里可有我们的家人?
原来,一切都还未逃出我的想象。
高瘦巨人并非败退,他走的很从容,如同告别故友。
但战争结束了很久之后,我们这个世界的巨人安静了下来。久久没有再移动过。陷入了沉睡中。
又经历了数十天的光明与黑暗。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午后,一切都十分的静寂。我和表哥在一个互相交错的十字铁链上坐定,眺望着远方,这条救赎之路的尽头,是另一大片氤氲的雾气,包裹着一座山头的轮廓来。一座我们未曾发现的新大陆。
走过不同的路,才能看到不同的风景。踏上了这条铁链,才终于看到了这个奇特山头的全貌。
果然像是电视剧出现过的场景一般,花花果果,猴子成群。一条瀑布飞流直下,黑暗的洞口再瀑布后若隐若现。
花果山,以及,水帘洞么?
我不由得再检查了一遍怀中的盒子,确保我来这里是有缘由的,既然有这样的缘由,那就顺理成章的去看一看吧!
刚踏上那座山,我们就被一群猴子围住,带到了一只老猴子的面前。它佝偻的身躯,精光四射的眼神,仿若一个暮年垂垂的智者,可以看透一切。
“我是孙悟空!”它开口道。
“你真的是孙悟空?”我问道。
“不,我不是!”那只老猴子知道我要说什么,“我是根据你们人类的文化给自己取了名字。”
我不由得想起了那群给我们道谢的狗狗和会说话的犀牛。
孙悟空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是关于一个字的故事。
在整个群落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作为这个群落的王,我被外界的人类称作美猴王孙悟空,我很快接受了这个称呼,而我的哥哥,被称呼为老白。
老白热衷于研究如何逃离这个世界。直到有一天,他拿着一本厚厚的字典找到我,翻出其中的一个字问我能看出什么。
那个字,念作“囧“。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颤动了一下。
可是我什么也看不出来,老白显然深谙人类的文化,他说这么多年,业余便爱好练习人类的书法。可能是猿类特有的直觉吧。每次写到这个囧字,都感觉顺畅之极,有种契合大道自然的感觉。
从开始关注,到慢慢研究。他发现这个字真的是在这个世界无处不在。有很多地形像这个字。好多个小囧,又可以组合成一个大囧。就连部落的分布,房屋的布局,人员的流动,都和囧非常类似。
这确然不是巧合,孙悟空叹息道,我为了反驳他,派部下去周遭查探,却发现老白说的,一点都没错。这整个世界,竟都是按照囧这个字样排布,运转着的。
于是我信了他的话。
我们一起出发,却只回来了我一个。但他留下的部下,依然在按照着他的愿望,寻找那些有希望找到回家的路的人。
你们手中的盒子,便是他留给你们的部分信息。而我的作用,便是在你们通过考验后,把钥匙给你们。
现在你们可以打开了。说完,其中一个白袍上来递给了我们一人一把钥匙。
“所以,我们是通过考核了?“
“没错,其实你们可以在来的路上,故意掉落下去,因为死亡可以让自己回到出生点。只有拥有好奇心的人,才会坚持下来!“
“您说的对!“我还是忍不住问道:”您和老白去了哪里,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往事不必再提,你们要记住,选择很重要!因为你们最终要面对的,终究还是他!“孙悟空说完,把目光转向天际,那里,巨人的面庞在云雾间,看不太真切。“这个世界,一直和它有关。”
孙悟空和一众白袍转身踱进了屋内,临走前,他淡淡道:“如果你们要出发的话,这里就是起点。我把部落安置在这里,就是为了保护它!”
我和表哥打开了盒子,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字“囧“。似乎是写完后拿倒了,墨迹沿着纸张流下来,中间的两撇渐渐合在一起,冲破了口字框,变成了一个“人”字。这倒不是一个真的字了。
表哥的盒子跟我一样,说明,这就是老白留给我们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