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玉瓣已经气红了眼，要不是香茵拉着她，恐怕早就已经发作了。
“多谢祖母，多谢母亲。”华裳纯良地谢道。
趁人不注意低头悄悄打量正交头接耳的两姐妹。
心里轻笑，沉不住气的丫头，反而是最好对付的。
就这样，华裳从第二日起，便开始和玉瓣一起学习刺绣。
无奈她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天赋，银针可以用的翻云覆雨，但这绣花针，却是怎么都用不明白。
教绣活的嬷嬷据说曾是宫里秀坊出来的，绣活做的极为精致，教导也很有耐心。
华裳笨手笨脚，她也不生气。
只有玉瓣一直阴恻恻地调笑她：“四妹妹又将手指扎破了？”
华裳不理她，继续跟手中的绣花针战斗。
玉瓣有些生气，继续阴阳怪气，
“你可得小心着点，不然回头出了什么事，祖母又会怪我。”
华裳头也不抬，无奈地接了一句：“多谢三姐姐关心。”
玉瓣更加生气，原本就对华裳这个庶女竟然能跟自己一起学习这件事有意见，如今华裳像个棉花般，不论自己如何言语相向，她都沉默应对，这更加勾起了她心中的怒意。
眼睛乱转，心里满满酝酿着计划。
华裳拿着绣棚，绣了半日，才勉强看出形状。
看她绣完，玉瓣一把拿起她的绣棚，看了一眼，大笑道：“姐姐这绣的是什么啊，水鸟吗？”
华裳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冷意。
“我绣的不好，让师傅见笑了。”
绣娘见她低落，笑着安慰道：“四小姐所学时日尚短，能绣成这样也算是天资聪颖了。”
自己学了已有五六日，绣成这样就是天资愚笨，哪是聪颖。
不过这绣娘倒是性情温和，哪怕她绣的再不好，也从不苛责，尽管有一层侍郎府的威压成分在，但着实对她宽容。
晚间，海棠苑用饭。
华裳素来爱吃鱼，今日红烧鱼做的是新鲜可口，她便多吃了几口。
饭后，老夫人望着她，说道：“裳儿爱吃鱼，近日府里恰好送来的新鲜的鲤鱼，一会让厨房送几条到你院里。”
华裳赶忙站起身，：“谢谢祖母。”
孟姨娘接着说道：“母亲别惯坏了这丫头。”
老夫人哈哈大笑：“裳儿素来听话懂事，岂是几条鱼就能惯坏的。”
这时二太太低头轻声对淮哥儿说了句。淮哥儿抬头，奶声奶气地说道：“祖母，淮儿也爱吃鱼。”
老夫人平时最宠这个小孙子，哪怕知道是二太太故意为之，也不在意。
“那也给你送去几条。”
玉瓣不屑地冷哼了下。“几条破鱼也抢。”
二太太不敢还嘴，脸色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玉瓣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到老夫人身边。
“祖母您看，这是我今天的绣活。”
老夫人拿起玉瓣递过来的手帕，仔细看过。：“嗯，不错，玉儿的绣工又有长进了，恐怕马上要赶上宫里的绣娘了。”
老夫人是真心夸赞玉瓣，但大夫人听见这话，却有些不悦。
堂堂侍郎府嫡出小姐，怎能和宫里下人想比，不过惧怕老夫人威严，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玉瓣又拿出一方手帕。华裳认出，正是她白天绣的那方。
每日她们不成功的绣品都是直接交给丫鬟销毁的，她今日竟还要了来，想必是又要给她下绊子了。
玉瓣献宝似的送到老太太手里：“祖母，您在看看这个。”
老夫人拿起这方手帕看了半晌，皱皱眉头，有些不解地望着玉瓣。
“祖母，这是四妹妹绣的水鸟呢，是不是很生动？”她声音轻快，不知道的还真当她在夸奖华裳。
“水鸟？素来听说有人绣鸳鸯，还从未听过绣水鸟的。”
“谁知道呢？想必是四妹妹绣不出鸳鸯，才绣水鸟的吧，
“能有什么典故，无非是想绣鸳鸯结果手笨绣不出来。”二姨太阴阳怪气地道。
“哈哈哈”三姨太一笑，引得屋内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孟姨娘紧紧拉着华裳的手，华裳轻轻拍了下她娘，示意她稍安勿躁。
只听她不紧不慢地说道：“祖母，裳儿绣的就是水鸟。”
“哦，你倒是说说，有何寓意。”老夫人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古有诗句‘日晚山花当马落，天阴水鸟傍船飞。’这寓意着吉祥呢，裳儿特意绣了只水鸟送给祖母，就是希望祖母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老太太将手帕收起来放进袖子里，笑着望向她：“裳儿有心了。”
玉瓣有些气愤地瞥了她一眼，华裳轻笑着回望。
跟我斗，你还太嫩了些。
“原来水鸟还有这层典故，裳儿虽说读书少，这知识倒是一点不差呢。”二太太有些嫉妒。
“姨娘说笑了，裳儿也只说偶然听说。”
等宴席结束，玉瓣回了桃园。
“娘，你想想办法呀，你看看她那个嚣张样，我不想跟她一起上课了。”玉瓣对大夫人抱怨着。
大夫人一甩手，“娘能有什么办法，这是老夫人亲自下的命令。”
玉瓣不甘心，“那就任由她嚣张下去？”
大夫人嘴角一撇，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玉儿。你放心吧，她也扑腾不了多久了。”
此时梅园内。
孟姨娘双手握着华裳的手，心疼地放在嘴边吹着。
原本青葱白玉一般的手指，此时指尖多出了几个针眼。
华裳笑着抽回手，：“娘，我已经不疼了。”
“早知学那绣活这么受苦，娘就不让你去学了。”孟姨娘赌气般说道。
“那娘不说我什么都不会，将来嫁不出去了？”华裳打趣道。
她娘一边嫌弃她什么都不会，一边又心疼她学这学那受苦。
“你不是会医术嘛。”
她娘以前还百般后悔让她学医术，如今，却因为不忍她受苦，在心中慢慢转变了想法。
“你说得对，女人能有一样赖以生存地本事，不用再去依附于男人，这本就是十分值得敬仰的事，何况我女儿又这么聪明伶俐。”孟姨娘面露骄傲地说。
孟姨娘第二日便不想让华裳再去，可这是老夫人亲口交代的，她也不敢去忤逆，只是万般叮嘱华裳一定要小心些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