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妃,离妃…”
离心正沉浸于自己游离的思绪中,就听见郑恩在轻轻的叫自己,忙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道:“郑皇,实在是抱歉,刚刚…刚刚走神了。”
“没事,我有时也这样,…”
“郑皇叫我,想说...?”
离心带着问号的眼睛看向郑恩。
郑恩一时并没言语,拂了拂衣袖,站了起来。
“朕...朕...”
郑恩接连说了几个朕,却是还没有说出下文来。
离心的心里,早就猜了个三四五分,亦起身站了起来,踱到郑恩的身边,笑道:“我在家的时日不多,但我爹爹一旦有了一点闲功夫,便会跟我们兄弟姐妹们谈心,爹爹常跟我们说:当一个人平常看上去冷漠不近人情,相处下来,若他忽然对你剖心至腹,无话不谈,只有一个原因:你是值得他信任的人。所以...郑皇都把离心当成信任的人了,又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呢?”
郑恩听了,并没有直接说些什么,而是走到书案前坐下,招手示意离心过来。
离心走到书案前,见案几上平放着的是一幅地图。
离心在心里道,这大约便是二十几天后城外围猎的图了。
凝眸细细看去:山峦纵横,交错繁杂,虽都是小山,却也是山路弯弯,九曲连环。
郑恩用手一指入口处的宽阔地带,道:“这里是二十五日后皇家围猎的入口处,所有参加围猎的皇子以及从朝臣家的公子中选出来的优胜者们将统统都会在这儿集合,到时,不管是冯妃的爱子郑浩,还是兰妃的皇儿郑珏均会前来参加。”
离心一边听着郑恩说话,一边用心察看地图,只觉每一个山峦交错、地势险要的急转弯的地方都是一个良好的埋伏圈。
见离心没有接自己的话语,郑恩抬头看去,见那离心正低头细究地图,便也不打扰,只静静的等着...
转头,透过后窗向外看去,御书房外树影婆娑,夕阳西斜,时辰应是不早了,赏月仪式应快要开始了...
大约离心感受到了郑恩的急,眼睛也不离开地图,道:“这张围猎图,猛然一看,许多的地方皆是关口重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势地要非常之多,若有心之人,借以利用的话,真是处处都是绝好的地方啊。”
郑恩听了离心的话,转头看向她道:“所以,今儿请离妃单独到朕的御书房来,是...”
“我就守这儿吧,以离心看来,这边是最为险要的地方,若谁对大哥有算计之心,此处应是最不显眼却又是最好的险要之地,与它前面的一个峻崖比起来,虽看上去平坦温和,实则上却险峭莫名。”
离心径自打断了郑恩的话,指着图上一个看上去平缓,一边是溪流一边是绝壁的地方道。
郑恩见了,暗暗心惊,都道:虎父无犬子,却没想到虎父无犬女也一样的通用,这离妃用手指的地方,正是自己最为担忧之处。
前儿,与郑义商榷时,郑义很是不明白,不解的问自已:“郑皇,属下十分不明白,为什么这小溪前面一处,两边都是峭壁的地方,却不是皇上最担心的?”
记得当时自己对他说:“当你一眼看到,认为是最危险的地方,却或许是最安全的,你能想到,别人亦能想到,倒是过了这个地方之后,地势渐趋平垣后,人的内心亦放松下来,而此处,一边是绝壁,一边是溪流,是最好的下手地方,抛尸于河又是最好的灭迹之处。”
听了自己的解释后,郑义不无佩服的赞道:“吾皇果然高明。”
而今,这离妃竟是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此女之眼界与见地,果真非同一般之人,当然,如果是玄妃,估计亦会与我想到一块儿去。
想起以前,每每,亦是在这御书房里,夜深之处,自己有所不明时,只要问她,她就象百宝书似的娓娓道来,而今想起,或许当初,她的父亲:自己父皇手下的刑部管事,是很重视轻玄小时的教育的。年纪轻轻,便博古通今,且对兵法之书亦是倒背如流。
而这离心,出身将门,后又长久的受轻玄的熏染,再加上自己的用心努力,这见地确是自然而然的非一般之人能比了。
大约是觉察到自己神思的游离,郑恩,忙收住心神,赞许的看向离心道:“离妃果真是处处令朕惊奇,所见与朕一同。”
“那郑皇今儿单独召见离心的主要意图也便是在这张图上吧。”
离心没好意思的直接表明:你召我来,定是见我功力深厚,想借着用上一用。
郑恩听了离心的话,刚刚坐着的身子亦是站了起来,笑道:“离妃猜对了一半,离马上的赏月仪式的时辰应该没多久了,我就长话短说:单独召见离妃的目的,并无其它,就只是想知道,离妃见了这张图之后的所见与朕是否相同,如今,听了离妃的话,更是笃定了朕的想法,看来‘暗夜’排名第四的杀手的名头不是白来的。至于...需不需要离妃来守这个关口,不是重点,我已准备到时让郑义带领我暗中训练的侍卫们重点镇守此处,对于他们,我还是很有信心的。离妃,就安心待在云苑等候你的大哥的好消息吧。再说...”
只见那郑恩的眸光变得坚定起来:“到时,我也会全力协助润儿的。这一点,离妃大可放心。我也相信,在润儿的心里,也不希望你涉险。那天,在‘瑶池仙苑’一遇,润儿看向你的眸光里全是宠溺的味道,想来,他把你这个四妹妹是当真妹妹看待的。比之于对待蜜儿,并不逊色。所以,朕今儿方特地单独召离妃前来,正是因为:我怕离妃听了围猎一事之后,自认为一身出众的武功,也不禀报润儿,便暗中去相助润儿,到时,反而乱了我的大计,亦乱了润儿暗中早已布置好的防守。”
离心听了,心内竟是一愣:这郑恩的目的,竟是与自己所思所想的相反!
想起先前自己心里颇为抵抗的认为这郑恩并不是那种为了权益而不择手段之人的第六感觉竟是对的。
这个郑恩,退隐忍让,明理重情,爱妃爱子,便是那作威作福的侯玉瑶,他亦念着小时的恩情,只要她不太过,便不理不睬,很多的事情,当没看见似的浮云般掠过。
只是这次,这侯玉瑶还能不能继续嚣张下去,就看她的所作所为了。
看着那郑恩眼中发自心中的真情挚感,离心的心头一热,原来事情并非想象的样子,倒是难得的揣测错了一回这郑恩的用意,原来,他并不是想借自己极高的武功修为一用,不过是特地召自己前来,吩咐自己不要妄动,到时反而坏了郑润的大计...
难怪,自己的心里,总有一抹抵抗...
潜意识里,对他总是有一抹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