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被血色浸染,黑色的浓烟如幽灵般在地面上飘荡;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以及腥臭味;兵器碰撞声、怪兽的嘶吼声、士兵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这世界上最刺耳的噪声。
此刻,曲子然等人已经冲入了战场,因为之前有当兵的经历,所以曲子然对面前的一切都不为所动,只是紧紧跟在红鱼身后,冲向了距离他们最近那头巨兽。
如同山丘般的怪兽在灌木林中横冲直撞,玄武军的妖兵在它面前就如同成群结队的蚍蜉,根本无法阻止怪兽泥石流般摧枯拉朽的步伐。
“嘿!”
红鱼长啸一声,毫不犹豫就重进了妖兵的包围圈,一枚粉拳看似纤细,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与怪兽的鼻梁撞在了一起。
撞击瞬间激荡的气浪,将周围妖兵全都冲散开,那怪兽也因为惯性,整个身子打着翻向空中飞起。
“你给我上去吧!”
逆着气浪狂笑而上的正是牛丑,他飞起一脚,正落在怪兽脊背上,将怪兽踢向了更上方。
趁此时机,曲子然连忙提醒玄武军妖兵。“你们快退开!”
被气浪掀倒的士兵们来不及考虑,狼狈地逃向了曲子然身后,而怪兽片刻后就从天空坠落而下,将地面都砸得深陷进去。
坠落的怪兽再次掀起了一圈气浪,但曲子然却如同一条溜滑的鱼一样,轻轻一扭身体,就带着雨节与畎海钻入了气浪与烟尘之中。下一瞬间,曲子然已经将手按在了怪兽颅顶,而雨节、畎海则进入了怪兽身体。
不见曲子然再有任何动作,怪兽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吼叫,接着七窍流血,抽搐着没有了动静。
“继续前进!”
没有时间收取大荒丹,红鱼发出简短的命令后,牛丑、曲子然等人立即跟上。而那些捡回了性命的妖兵们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此起彼伏地欢呼起来。一个领队的人接着大声整队,迅速又恢复了阵形,逆着他们撤退的方向再次向前挺进。
虽然已经飞出了一段距离,但曲子然还是注意到了玄武军妖兵的表现,他当时就为他们的纪律性、组织性以及顽强的品格感到震惊。也难怪当时红鱼当时说妖域能轻松占领人间界时,表现出那般自信。
短短两个呼吸后,红鱼小队就与一头山海遗脉再次遭遇了。在默契的配合下,第二头怪兽也在呼吸之间就被解决。红鱼小队就以这样的势头连续猎杀了六头后,对手的水平却突然提高,高到了让红鱼小队无法独自应对的地步。
这是一头猴首、蜈蚣身、有着蜥蜴一样的腿爪的怪物,巨大的体形不输于一条龙;这样的大块头动作却极其灵活,而且皮糙肉厚、力大无穷。
发动第一次进攻时,这个让人严酷的事实就摆在了红鱼小队面前。当时红鱼与牛丑配合进攻,分别攻击怪兽的头部与中段;其中前者速度更胜一筹,而后者的攻击力大势沉。然而面对这样的两个人,怪兽却像是故意嘲讽一般,轻轻一甩头,就躲过了红鱼对头部的攻击;而它的身体则与牛丑的攻击狠狠撞在一起,怪兽的身体随即凹陷下去,但又马上恢复了原状。
这样的强敌却并没有让红鱼与牛丑选择后退,两人迅速做出了应对,立刻收缩阵形。两人的战斗经验都能以百年为单位计数,他们的判断自然极其准确。就在两人第一次攻击无果之后,怪兽立刻发动反击,甩动巨大的头颅撞向了红鱼。红鱼立刻向牛丑身后闪避,而牛丑不退反进,挥动狼牙棒狠狠砸向迎面而来的怪兽额头。
怪兽的猴子脸上惊恐之色一闪而过,脖颈处灵活地一扭曲,就带动头颅掠过了牛丑的狼牙棒;转了一圈后,强韧的身体就将牛丑与红鱼包围在了中间。怪兽的身体极其灵活、柔韧,而且每节身体上都有蜥蜴腿爪,这些爪子都翻同时向内侧,从四面八方刺向被包围的红鱼、牛丑两人。
怪兽的爪子上泛着紫黑色光芒,红鱼与牛丑凭直觉觉得上面能分泌剧毒。两人不敢大意,立刻四处闪躲,实在闪躲不过去时,牛丑就会用狼牙棒抵挡。但怪兽攻击的同时,也在收缩身体,包围圈随之被快速压缩,两人的活动空间越发狭小。
两人没有慌乱,虽然从发动攻击到被围困的时间短暂,但已经足够玄武军的士兵们重整队伍。他们趁着怪兽的注意力集中在红鱼、牛丑身上时,再次分成两个小队,对怪兽的尾部以及连接尾部的腰部发动了攻击。
这些玄武军的士兵们普遍境界不高,平均在五六尾境界,也就是修道者的灵动、沐神境界。虽然他们的攻击无法对这头怪兽造成致命的伤害,但还是让怪兽吃痛。
而怪兽的注意力因疼痛产生了些微的松懈,红鱼、牛丑敏锐地抓到了这个细节,两人果断发动合击,一举冲破了怪兽身体的包围,逃到了外面。
“它的弱点在头部!”
从怪兽闪避开牛丑对其头部攻击的那一刻,怪兽的弱点就已经暴露无疑了。不用红鱼提醒,牛丑以及曲子然也都明白。所以她此刻说话,必定有所用意。
果然,只见一直躲在安全处的曲子然、雨节与畎海,忽然行动起来。依旧是两魔做前锋,从两侧包抄,扑向怪兽头颅。曲子然稍缓一步,对怪兽发动了精神攻击。
雨节与畎海的速度已经算快了,但能躲避开红鱼攻击的怪兽,怎么可能被他们偷袭?不过是稍稍后仰,怪兽就将脑袋偏移开了两魔的攻击路线,接着,它发出一声吼叫,刺耳的声波化作一层层屏障,立刻将两魔逼得倒退回去。
看来,这怪兽的吼声有精神攻击的效果。
虽然两魔的进攻没有作用,但怪兽的吼声也只持续了半个呼吸的时间。声波消退的同时,曲子然的包含剑意的灵识降临了。一方消退,一方气势如虹,此消彼长之下,曲子然的灵识一举刺入怪兽识海,紧接着,曲子然的精神力倾泻而入。
怪兽的身体突然就僵在了原地,而红鱼、牛丑早就预料到这一幕,在怪兽身体僵直的瞬间,已经贴近怪兽的头颅。狼牙棒与宝剑一齐落下,那颗巨大的猴首喷洒着红白色的浆液,打旋横飞出去。
玄武军妖兵集体发出了欢呼声,军官则淡然一笑,眺望寻找下一个目标。然而,他们却并未注意到,那被砍掉脑袋的怪兽,身体并未瘫倒,反而不知从什么部位再次发出了刺耳的吼叫声。
没有放松警惕的只有红鱼小队,但他们被刺耳的声音阻挡,使得动作终究慢了一拍。就见怪兽颈部的伤口快速愈合,紧接着怪兽的第二节身体开始蠕动扭曲,竟然在眨眼之后,就变为了一颗新的头颅!
此时,这头山海遗脉已经被激怒,所以恢复之后立即凶性大发,一甩尾巴就拍在那些还在欢呼雀跃的妖兵身上。霎时间,战场一片猩红满布。
饶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红鱼还是忍不住悲痛地嘶吼,不用等她再发出命令,牛丑与曲子然不约而同地跟在红鱼身后,杀向了怪兽。
本以为被削掉了脑袋的怪兽,即使不死也会元气大伤,但第二轮练手后,红鱼小队却发现怪兽的实力更加强悍了。
此刻的怪兽,不仅速度比之前快了些许,而且连头部这唯一的弱点竟然也消失了!
所以当牛丑一狼牙棒打向怪兽脸上时,怪兽没有闪避地迎了上去,将前者连棒带人,全都撞飞了出去。
这还没完。怪兽盯上了曲子然,撞飞牛丑后,撇下红鱼不管,一鼓作气扑向了曲子然所在的位置。
怪兽的速度快到曲子然根本反应不过来,但曲子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识海之中,巨鲲早已经闭上右侧眼睛,而左侧睁开的眼睛,幽幽望着前方,穿越了时间的阻隔,并将未来短暂的瞬间映入其中。
所以,曲子然在牛丑出手的时候,就已经向一侧闪躲了。同时利用牛丑宽大的体型,遮挡了怪兽的视线。
心怀怨恨的怪兽本打算对曲子然一击必杀,哪料到后者突然就从视线中消失了。惊怒交加之下停顿了片刻,而怪兽的这个失误再一次给了曲子然机会。
下一瞬间,怪兽再次感觉识海刺痛,接着它新长出的头颅就再次被红鱼砍掉。而重整旗鼓的牛丑立刻上前补刀,狼牙棒狠狠投掷在怪兽第三节躯干的伤口上,接着催动狼牙棒,要将这头怪兽从内部彻底贯穿。
然而,渊洋中的山海遗脉又岂是好对付的?面临死亡的威胁,这头怪兽再次被激发了凶性,舍弃了已经被贯穿的身体。余下的躯干虽然只剩下三节,但还是被它逃脱了攻击。
只是瞬间,倒数第三节躯干就再一次变为了猴头模样,而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颗猴头面相凶恶,如同一只恶鬼。一股远超之前的蛮横、霸道气息瞬间从怪兽身上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