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提刀赴义
“这么说，你们要走了？”
“炼气士对此战胜负已无丝毫意义……”
“好，我还想再试一试。”
“你怕是疯了吧呆子！柳生哥哥法力远盛我们都难自保。你去只会白白受死！”
“再逃，我会看不起自己。”
“活下去，才有机会看得起谁，包括你自己……”
“柳兄无需多言了，还未到毫无退路的时候。”
“哒哒……哒哒”
马蹄声连串响起，梁王带了大队人马回王府，正经过医馆，打断了高养三人的争执。
“你们竟然在这里，哈哈，少年英雄，快随我回府，萨摩军已经暂时撤下了。”梁王勒住马缰，招呼三人。
“高兄弟！就此别过！”
柳生拉住画眉，二人一闪身跃过墙头走了。
梁王一愣，旋即恼怒，让底下士兵也跃过墙头去找，士兵们翻墙去看，早就没了二人踪影。
“梁王殿下，人各有志！何必强求，我愿与梁州共进退！”高养一抱拳，凑上前。
“呵，”梁王冷笑一声，漠然调转马头，带着属下一阵风似的走了。
高养苦笑。
“你固然轻视我，我却未小看自己！”他心里暗暗较劲，返回医馆，那批卸岭门派的武者仍旧倒在地上哀嚎。
高养不忍，与郎中一一扶起诸多卸岭门人。
“哼！”披发胖子冷眼相看，“既然打了，仇怨就结了，何必假惺惺来扶我！”
“呵呵，你日后找我寻仇无妨，先退了萨摩大军再说吧！”
“你……”
胖子一阵语塞，这穷酸书生打扮的小子说的确有道理，他一时也不好再发火。
一干人正无话可谈。
忽然天上一暗，似有两只巨鹰扑下，高养一抬头，原来是顾珍顾宝兄弟二人，他们呼啦啦蹿到地上，对那胖子道：“招呼众弟兄，今夜出城！”
“啊？”高养听了为之一怔，“你们两个在胡说什么，梁州还被围着呢！”
“哼，小白脸，别跟我说这些，自家性命要紧，山奎道人和红娘仙子都支撑不住，那辰鬼老小子早就逃了，你叫我们凡胎肉体对抗那些修士的法术么！”顾珍说罢，从腋下抽出一只烟花，射到空中，应该是支应满城的同门聚会，商议脱困的对策。
高养不再理他们，这卸岭人的秉性又不是第一次见识，“既然如此……”高养心下暗忖，突然折身疾跑，直直冲着梁王府而去。
乌张此刻站在城外，心中正在恼火，方圆十几里横尸数万，而梁州即将攻破，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许多修士，带着佝偻山的兄弟找他，要他撤军，为首的是个“女人”，竟然生了四只瞳孔，紧跟其后竟然有数十名修士！
如此庞大的力量，让一贯嚣张的他不禁噤若寒蝉。修士的神通，他早已见识一二。
“孽云今日已经吸附了两万多精魂，已经饱和，今日罢兵，明日再战！”
四瞳女修说完大摇大摆的走了。
…………
梁王此时并不忧心三位筑基修士的挫败带来的低迷士气，他三日前便安排快骑奏报京城，请聚仙殿襄助，仅靠一些散修胡乱组织的抵抗本就战力微弱的很，身为皇族，他对修士的认知远多于常人，料想那个皇帝弟弟也会请求化一门相助的，毕竟化一门经过先帝拉拢，隐隐已成大夏殿后宗门。
“他们化一门应该不会坐视不理！”梁王饮下琥珀美酒，长吁一气喃喃自语道。
“殿下还在指望化一门不成？”一个婀娜身影忽然从厢房帘下探出，正是娥红娘此女。
“自然！”
“不过妾身早有耳闻，此次帮助萨摩人攻打青梁的势力可不止一伙呢！”
“噢？难道那些修士都是大宗门里来的？”
“东北长生殿！魔金国无极宫！另外一伙身份不明……”
“……”梁王一时无语，长生殿一向神秘莫测，而魔金国又是宿敌，这梁州情势怕是难保！
“这几队修士为何会齐聚一堂，妾身还不得知，但想要一举吞下大夏的意图昭然若揭。”
“那……娘子的意思是……”
娥红娘不语，只盯着梁王，见他会意，遂重重点头。
“不！不不不……我堂堂梁州之主，怎能弃城。”梁王脸涨得通红，想到失了梁州，自己这个梁王多半也就形同虚设了，一时间患得患失起来。“况且我一逃，军心必定大乱，祸起萧墙内，到时候别说脱困，走都走不出这梁州城去！”
娥红娘还要再说些什么。
恰此时，门下来报，那个自称高养的少年又来叩拜！
梁王大怒，正要发作，娥红娘忽然探出柔指，压在梁王唇下，转头对门下道：“且唤他进来，花庭侯着……”
…………
第二日天刚发亮，梁州城角鼓震天，梁王传下军令：三军点卯，校场集合。
三通鼓停，梁王已站到将台，大声道：
“将士们！梁州被围，萨摩消磨多日，我等保家护国，若想活命，势必与贼决一死战，然三军开动，必择良将！目下正好有一人，其才智不下本王，韬略犹胜一筹，想必济州城的颜卿本众军早有耳闻了把！此人！正是颜学士师弟，高养！”
校场内顿时哗然，众校尉议论纷纷：西京早有圣旨下来，定颜龙图学士为逆党，这梁王竟要他师弟担任守城统帅，真是疯掉了。
“肃静！本王用人，从来实干第一！若此役胜出，可闭天下悠悠之口，若败！我等将同葬于梁州！
没什么好讲的！若有不服从调遣的，现在就拿首级来祭旗！”
梁王说罢，抬头看看天色，猛然拔出宝剑，底下将士虽疑虑重重，却不敢忤逆，纷纷举剑呐喊，一时间仿佛整个梁州都在嚎叫。
高养此刻正穿了一副银色铠甲，头盔收在臂弯里，见军情如此高昂，心底莫名激动，此番若成功，足以告慰师傅与师兄济州之恨，这怎不让他心中雀跃。
昨夜他冲王府，本想谏言梁王死守城池，全然未料梁王会将守城之事全权相托。
接过将印，高养心中一阵汹涌，梁王郑重其事的将一把佩刀捧给他，刀柄上书：开平御赐。
高养接印，随后调集诸军，有大小将校十余个来到帅帐，纷纷报上所率兵力战况：
“长枪营！剩三千五百人，距今已折损六千余人……”
“刀盾营！尚有五千人，建制齐备……”
“四门卫所共刀斧手八千，之前伤亡过半……”
“梁州卫一万，已折损两万……”
汇报完毕，高养大惊。
“骑兵呢！梁州铁骑不是一直未曾动用吗？”
高养虽初来梁州，但梁州铁骑的名头响亮，常备军应该不下十万，他粗略估算，即便是前次战况再激烈，也该有四五万骑兵留守城中的。
帐下无人回话，众将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气氛一时诡异，“令兵何在！”
传令兵跑进来跪下。
“传骁骑校尉，散骑校尉，枪骑将军还有游射统领来见我！”
“这……”
传令兵一呆，居然不动。
“本将的命令都不好用了吗！”高养纵然脾气好，一时间也难免火起。
“将军恕罪！您传唤的将官们……已经出城半个时辰了……”
“通！”高养一脚踹翻桌案，疾步跨出营帐，梁州守军仍在校场集结，只是此刻……
放眼望去，尽是些老弱残兵，哪里还有清晨集结时雄赳赳的样子！
恰此时城外炮响，阵阵厮杀震天。
有西门守卫高举红旗快马奔来，高养跳下将台去，那守卫滚下马大声道：
“将军！半个时辰前六万铁骑未持将令私自叩开西门，冲京都方向去了，萨摩人围堵不住，都聚到西门下，西门！西门抵挡不住，已经失守了……”
“噌！”高养立刻抽出佩刀，此时务必不能胆怯，若是堵住西门，梁州尚有一线生机，“众将听令，随我杀回西门，除四门卫所各司其职，余下步卒全部上阵！”
一时间两万多人组成的洪流向城西方向滚动，却不时有士兵慢下来，钻到胡同民舍，抛下刀剑，褪去甲衣，就此缩起来。
待冲到西城，高养所部，不过一万多人。前方萨摩骑士已经冲破瓮城，杀进街市。
乌张骑着高马，手里拎着长矛，他体型不如死去的二哥祁连贺托，却极为敏捷，手中矛长七尺，铁尖锐利，出矛如电，扎到人丛中立时贱起血花，一时间梁州守军里无人能阻挡他攻势。
“噌！”高养拔出“开平御赐”的宝刀，忽然金光夺目，他低头看才发现手里提的居然是把金刀，纯金打制的刀，抬一抬刀，根本没有锋刃，高养喟叹一声收起那刀，缚到腰间，又解下星辰阁的那柄短刀法器。
乌张此时也发现了他，呼啸一声，一众亲兵簇拥世子向高养杀来。
高养身边护卫见状却纷纷后撤，竟把他一人晾在当场。
“士气已经丢了，务必擒下对面主将！”高养暗道，迈步向前，短刀倒提，丹田中灵力几乎未曾动用，御器的法门又未掌握，他决议用武者内力速战速决，经络中内力涌动，灌于足下，九宫步再次运起，蹭蹭三步就抵近了乌张坐骑。
乌张未料来人步伐如此快，顺手捞起身边一个护卫抛向高养，短刀上挑不见寒光，行军刀第三式“壮士断腕”用下实招，那飞来的护卫只一切，断做两节，内脏肠器洒了高养满头，他冲劲过猛，左肩已然脱臼，方一落地，右手扯住左膀，“咔嚓”续上骨节。
乌张又惊又怒，右手端着矛弹射而出，矛尖如蛇，刁钻的直奔高养天灵盖，高养刚扶正左臂，无瑕接力，只好蹲下，那矛也跟着下压，横扫一枪就要削他头顶。
“砰！”右手抬刀，一招“秋点兵”虚晃，磕开铁矛，顺势发力，高养继续向前缩短与乌张距离，刀锋再起，又是一式“秋点兵”直劈乌张坐骑。
“嘶嘶”
一颗马头蹿到高空中，大蓬红浆攒射而出，乌张张口结舌，那马腔子里的献血多半喷到了他脸上。
众萨摩亲兵护卫大惊失色，纷纷持枪扎向作势劈砍乌张的高养，高养无奈，挥刀横切，斩断三只枪头，却有一只直扎进他肩头。
“哈！哈哈，鼠辈，想取乌张爷爷的命，还早十年！”乌张似是惊到了极点，话语癫狂起来，挥动长矛就要刺死这个身披银铠的小将。
高养却冲着乌张残忍一笑，吹散嘴角自额头流下的马血，冲势不减，惘然不顾扎在肩头的铁枪，任凭枪头穿透肩胛，右手再起一刀，势大力沉，正是运足了十二分力道的“壮士断腕”。
那一刀，生生斩断一支铁矛，还有持矛者的头颅，那头颅飞在半空犹带一丝不解：
这个人，刀法好快……
哄……梁州军中忽地爆发一阵骚动。
“乌张死啦！”
“高将军威武！”
“兄弟们，冲锋！”
高养的亲兵卫队率先出击，连连砍翻乌张卫队数人，萨摩骑兵吃不住压力，有了后退迹象。
高养一挥刀，斩断肩头铁枪的枪杆，突然爆喝一声：
“杀！”
声音沙哑，狠意昭然，萨摩骑兵被杀气惊动，忽地调转方向，避开这一路梁州兵。
乌张的头颅被高养挑在萨摩狮子旗下，由他亲兵卫队在前面扛旗呐喊，一时间，整个西城战场迅速传遍了乌张的死讯。
萨摩军阵气势陡然衰竭，众人再不敢死力拼杀，居然被一万多梁州军杀退到了瓮城大门下。
“小小梁州，居然还有如此战力，你们不要命，那本尊就成全你们！”忽地风云乍起，瓮城上飘来一朵巨大乌云，雷尊探头出来，一眼看到了负伤的高养，“咦……又是你，上次有那个禁仙术的老头子在，没能斩杀你们，今天本尊先送你上路。”
雷尊说罢不留一丝喘息机会给城下众军，单手凝聚了一颗雷珠，起初只有鸡蛋大小，随着法力注入，渐渐成了头颅大小，青白电光闪烁其间。
“嗡”
雷珠在梁州军丛中炸裂，闪电好似毒蛇到处乱窜，高养正暗叫不好，慌忙凝聚一个法盾，才刚祭出，电光已到，打在盾上那盾只一闪烁就烟消云散了。
余下的雷电之力透过他一身银铠奔腾不息，瞬间烧焦了大片毛发皮肤。
身子一挺，高养倒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