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丹力入骨
“二爷，”闹哄哄的易仙楼，人声鼎沸的交易场，从大堂柜台小窗后传来的女声却清新脱俗，可惜交易掌柜“二爷”似乎看那副骨头入了神，对呼唤无动于衷。
“二爷！”
这一声，几乎是贴到二爷耳畔喊出来的，二爷猛然惊醒，双手一把护住骨骼。
一个女孩儿却嗤嗤笑。
“哎呀我的二爷，什么宝贝疙瘩，入了您老法眼拔不出来！”
高养与李嗣道看着来人，粉红衣裳，伶俐模样，是个二十余岁的俏丫头。
“小姐……”二爷松开手，似乎醒转过来，觉得自己失态了，一转脸又恢复了冷漠，“二位，楼上请。我们随后到。”
一把将骨骼推给高养，二爷起身，从柜台里走出来。
一旁的伙计招呼高、李上楼。
“二爷，说罢。”被称作小姐的与掌柜退到后堂里。
“丹力入骨！”
二爷只说了四个字，不再言语。那小姐听了，秀眉微皱。
“我若没记错的话，只有那化婴不成的丹修才会碎裂丹元，以至于丹力入骨吧！”
“不错。”二爷点头，“拿捏不准的话，还是叫上夫人。”
小姐一点头，出了后堂。
“啧啧，兵解的丹修又被山魈附体，若是运气再好一点，假以时日必成凶煞，那小子……怎么杀死它的？”二爷自言自语不得其解，有心上楼一睹缘由的，奈何易仙楼是何等存在，规矩大的压死人呐，老头颓然一笑，也走出后堂，钻到柜台里，继续低眉假寐，等待新的客人带宝料来……
易仙楼二层，高养与李嗣道正惴惴不安坐在太师椅里，周围装饰古香古色，地上铺了手锈罗毯，廊柱勾龙描凤，再抬眼天花，榫卯契合百转回环，将一只巨大宫灯围在正中，宫灯下有一屏风，将整个客厅分做两厢。
“客人们，久侯！”小姐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望着高、李轻笑，“我是易仙楼少东家，家姓李，那副骨头，可否让我看一看？”
高养一拱手，又取出那副山魈骸骨，骨头散落到桌子上，分明是副人类骨架，尚算完整，只是缺了牙齿下颚，反倒一看之下令人毛骨悚然。
李小姐并不畏惧，直把一根手骨捧到手心仔细端瞧。良久，她食指一动，一道青色火焰吐出，打在骨骼上，说来也怪，那道火距离骨骼两寸时犹如遇到无形屏障，不能前进分毫。再抽出一柄利刃，切割有声，犹如金石。
“客人们，准备卖什么价钱？”李小姐放下骨骼，心中有数，转头看二人。
“……”高养正要开口，李嗣道却拉他衣袖。
“高兄！”李嗣道将嘴巴几乎贴到高养耳边，转瞬间变换了称呼，“依我看，你这骨头是个大宝贝，这价不能随便喊，信不信我？信我，我将价钱翻上一番。”
高养迟疑，一转头，突然发觉李家小姐正含笑看他二人，他不禁脸上一红，心道：修士交易，头一遭经历，没成想老师当年擒下的精怪骸骨竟如此珍贵，姑且听李嗣道一回，也能长些见识。
他一点头，李嗣道满心欢喜，手上一抖，竟甩出十枚灵石抛到桌子上，“这买卖，我们不打算做了，十枚灵石，全当鉴定的辛苦费。”
高养一惊，李嗣道却脚尖点他小腿，示意他别说话。
李家小姐却淡淡一笑：“哦，我倒是好奇呢，二位拿这山魈骸骨做什么用。”
“咳！灵骨嘛……炼器入药，都是最佳原料！”李嗣道一拍腿道，“我兄弟二人，杀死这精怪，本想拍卖去，才到大名鼎鼎的易仙楼来，验一验品相。”
“哦……原来如此。”李姑娘玩味道，不置可否。
李嗣道见状，一提那副骨骼，作势要下楼去，假装拉高养，眼角一瞥那小姐，却见她仍旧一副关我屁事的样子。心中也不禁有点急了，手上一慌，骨头哗啦啦从手上脱落，就要掉在地上。
二人一愣，都忘了去接。
“啪！”
李小姐一把捞住骨架，“好吧，咱们也都不要兜着了，这副骨架，灵石一千，我收了。”
“嗨，小姐，你长得漂亮，给的价却很不漂亮呦！”李嗣道一把夺回骨骼，一伸五指，“五千，少一个子儿不卖。”
李小姐一翻白眼，“山魈虽然少见，却也不是稀世之物，你的价，绝无可能，况且你说用来入药，那魈骨本就是剧毒之物，炼器嘛……不是修炼魔功的，得了它也没用。”
“……”李嗣道瞠目结舌，本来他就对此物一窍不通，一时间竟无话反驳，须知道，做买卖，全在一张口舌争高低，被这女子话语一压，最多再争个百十枚灵石。
“咳！”高养见李嗣道无话，知道他的伎俩早就被人识破了，一迈步，上前道：“鬼有魑魅山有魈，兵伏魍魉，唯独魈在五鬼中有实体，价值几何，我就不明说了。”
高养此话也不是乱语，丹丘生曾经说过的，他便记下了，李小姐听他如此说，也不反驳了，静静坐下。
“而此魈，独特之处就在他是山魈借修士骸骨成精，而且……还是个丹修！”高养说完，一瞥李小姐，那李小姐眼角微微一皱，他心中一喜：“适才楼下那位所说丹力入……”
“好了，五千我做不了主，等我家母来吧。”李小姐打断高养。
三人又饮一盏茶，各不言语，李嗣道直勾勾瞅着楼梯口发呆。
“晴空，收了吧。”忽然，一声和缓女声从屏风后响起，打破了宁静，一个妇人从幕后走出来，妇人扮相雍容，显然是个锦衣玉食的精细人。
李晴空慌忙起身，迎向母亲，一把扑到她怀中，“母亲，你才从西京来，又跑到这里，真是辛苦您了。”
“傻孩子，这点奔波算不得什么，这位小友说的是，丹修骸骨所化的山魈确实不多见，不过……”妇人一转头对高养道：“我们收了，能否寻到合适买主，还是两说，我只能给你三千灵石，你若觉得亏，我易仙楼也不欺客，可以挑一把中阶的法器作为补偿。”
李嗣道差点跳起来，一只手兴奋的捏住高养胳膊，似高养体格，都暗暗吃痛。
一把甩开李嗣道，高养一拱手。
“如此甚好！”
妇人信手从袖中取出一只袋子，高养接过，略微点数，确实是三千灵石，刚好三十颗中阶灵石。
伙计领二人又来到楼下挑选法器，左思右想，他挑了一柄折扇，据掌柜说：此扇乃御风之器，只需法力倾注，便可唤出风龙卷，进可攻退可守，正是炼气期修士最应手的法器，虽只是中阶的，确是中阶中的上品。
“我如今道术只学会了师傅传授的火龙术，其他仍然差强人意，有这扇子，防身刚好。”高养心中暗道，手上一闪，扇子进了储物袋。
李嗣道羡慕不已。
易仙二楼。
“母亲，这灵骨真有如此高的价值么……”李晴空依偎在母亲怀中，尽现小女儿家娇羞，数月未见，自然撒娇一番。
“晴空，做这修仙界的买卖，终究不同于世俗的，遇到合适的买主，它可值万金，若是不合适的，一千也卖不出。”妇人怜爱的抚摸偶尔额头缓缓道。
“那……”
“你担心没有合适买主？呵呵，傻孩子，再有一年多，诸国修士会就要举行，到时候我还怕它不要太抢手呢！”
“呀！是啊，传闻西南魔修众多，还有海外来的修士。到时候一定会看中此物的。我怎么忘记这茬儿了。”李晴空从母亲怀里出来，疑云顿消。
“呵呵，母亲倒觉得中原的修士更想得到它！”妇人面上异色一闪。
李晴空却察觉到了，央求母亲相告。
“两年前，伏兵城大风坡曾经有几股修士抢夺异宝，你可知？”妇人问少女。
“知道，不就是大风鸟的尸骨吗？最后被魔金国无极宫得了。参与的人还有长生殿和化一门的人，是吧？”李晴空认真道。
“不错，除了他们，还有一伙凡人！”妇人见女儿脸上诧异，遂解释：“而且大风鸟最后还是被那凡人制服的，山魈正是在那次战斗中咬伤了那人，那人是个儒门高人，用的是通天相术，击溃了山魈骨中精魂，顺手得了此骨，但魈毒剧烈，天下能解者不出三人，我想那人应该已经兵解了，刚才来的，恐怕是他弟子后人。”
“原来儒生也这么厉害，真让我有点五体投地了，区区凡人肉胎，竟能击败大风鸟！”李晴空掩口道。
“大风被山魈附体，威力平平，胜它倒不算什么，只是……”妇人语气一顿，“只是这个山魈骸骨的原主人，好像是大夏皇族的人！而且，他还是个丹修！”
“什么！”李晴空不禁失声。
“嘘，”妇人堵住女儿樱口，继续道：“事关重大，不过是些猜测，那丹修死了至少二百年了，但你也知道，我们修仙界，从来不准许世俗皇族出现高阶修士的，哪怕只是一个丹修！”
“为什么呢？”李晴空低声问。
“皇族，历来不过是修士们的傀儡罢了，我们易仙楼虽然不是什么大势力，结交的高修却也不少，这种事，在高阶修士中早就是公开的秘密，我想那丹修应该是被某个修仙大派除掉的。又恰好被山魈精怪附体，才有了后面一切。”
“那它有什么用？谁会在意二百年前的事。”
“那你就浅薄了，”妇人嗔怪女儿道：“一方势力掌控某个皇族，势必打压皇族修士，但若是另一个势力想要夺了这控制权呢？一定会揪出杀掉此人的修士，揭露对方阴谋，从而策动皇族叛变，皇族虽弱，却有万千世家鼎助，天知道他们隐藏了多少高阶修士！”
“那么，这副骸骨，就是一把钥匙？”李晴空恍然大悟道。
“说成导火索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