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入冬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的到来,满天飞散的雪花翩翩起舞,万里河山被装成粉妆玉砌的景象,干净剔透,银装素裹……
辰时,裹着锦衾的小六推开窗,映入眼中的玉树琼枝,颇有一番景色,如同置入梦幻般的境地。
纤尘飞雪闹,皑皑风光好。万里一片色,人间境逍遥。
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小相公,不冷吗?”小妖孽从身后拉过小六倚在朱牖前。
小妖孽一身紫蝴蝶芳月裙,领口绣有紫蝶交相呼应,紫纱水云长袖轻摆,腰系同色紫月腰带,绣着飞舞的蝴蝶,飘渺妖冶,软毛锦裘懒惰的披在身上,上斜插淡紫色簪花把发挽起一半,余下的青丝垂于腰间。
紫,惊艳,朦胧,有着独特的高贵的清冷,有着令人如痴如狂的魅力。
折叠的忧郁,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
小六半仰头望着小妖孽那双足以傲睨万物的桃花眼,“为何独爱紫色?”
小妖孽的视线飘向远方,“因为漂亮。”
美的孤独,美的忧郁,媚的冰冷,媚的高贵。
诧紫嫣红后的凋零,紫气东来后衰败,紫红交竟与争锋……
还真是忧郁的凄凉。
也许是梦的原因,大概的对‘瘟神’的愧疚,也许她都不曾察觉的其他无言的因素。
她甚至连‘瘟神’的名字都不知晓。
梦不偏不倚,好似有预谋的提醒她曾经做过的事。
小六对陌生人总是过度提防,忧虑他们的心怀鬼胎,“你叫何名?”
知根知底方能及锋而试。至少知晓她的名字,以后……
“小相公说的是哪个名字?”她顺势躺倒小六的怀中,“奴家有很多名字?”
她也有很多名字,例如楚小六,小六子,六公公,还有她的本名……
不过她忘记了,只知道她叫楚小六,弟弟叫楚小五,至于其他,无所谓……
“说本名。”谁有闲暇时间知晓那么多称呼。
“凌涟柔。”小妖孽乖巧答什么。“这是奴家的本名。”
“何意?如何写的?”凌涟柔,小六重复一遍
“凌涟柔的凌,凌涟柔的涟,凌涟柔的柔。”小妖孽说着还在她身上写着名字。
“废话,你这根没说一样。”小六打开她的手,“下一个问题,为何跟着我?”
小妖孽答:“奴家喜欢小相公。”
“你喜欢我。”这绝对不好笑,“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嗯。”她点点头。
小六抬高眼眸,“你何时知晓我是女子的?”
小妖孽半眯着眼眸,“奴家一直知晓。”
小六拍案而起,“一直知晓为何还缠着我?”
小妖孽搂过她,“奴家喜欢小相公。”
陷入循环往复,她就不信今日问不出她想知晓的结果。
小六问,“为何喜欢我?”
小妖孽望着她轻轻的说,“喜欢你的一静一动,喜欢你的一张一弛,喜欢你的一颦一笑,喜欢你的一彼一此,喜欢你的一坐一起,喜欢你的一诎一信,喜欢你的一字一句,喜欢你的一时一刻,喜欢你的一分一毫,喜欢你的一针一缐,喜欢你的一痴一醒,喜欢你的一草一木。”
小妖孽舌灿莲花的本事绝对无人能及。
“巧舌如簧。”小六鄙视的瞧着小妖孽。
“小相公不是尝过奴家是不是巧舌了吗?”小妖孽说的异常正经。
“什么意思?”思索后,小六即刻懊恼,“你无耻。”
“奴家说的是真心话。”小妖孽颇有一副着急的样子。
世人结交须黄金,黄金不多交不深。纵令然诺暂相许,终是悠悠行路心。
妆模作样,甜言蜜语,以为世人皆被你骗,她可不,“嘴长在你身上,怎么说皆是你的理。”
意思是如何证明小妖孽自己所说非虚。
这种镜花水月,似是而非的东西最无法证明,难道真要学比干挖心辨别是否为玲珑心。
让你经历经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多疼。
小妖孽摸着小六的眼眸,“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摸着小六的心,“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上,“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小六,我爱你。”这是小六见过小妖孽最作古正经的时刻。
她的心不明所以的漏动下,含混其词的胡乱问,“你可曾喝过药?”
小妖孽噗嗤一笑,“该喝药的是你。”
“哦,那我去喝药了。”她手足无措逃了。
糊涂,真是糊涂,她为何要逃,弄得好像贼胆心虚似的。
她可是要审问小妖孽的,怎么次次皆南辕北辙。
算了,先不理她,等她先把柳未桐的事解决,再去研究小妖孽。
算算日子,柳未桐已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刻,先决条件他言出必行和在乎小妖孽。
自食其言非不可能,但人无信不立,国无信则衰,这道理他应该懂。
男子汉大丈夫更是一诺千金。
不知小妖孽对柳未桐的有多大的诱惑,能否让柳未桐舍弃黄金万两来抱得美人醉。
她的计划是否不妥当,过于草率?如果他不识人间有羞耻事,不顾及寡廉鲜耻,采用无耻下流手段她又当如何。
这个她还未想出应对之法,否则也不会逃之夭夭。
柳未桐如若不是碍着柳家时代书香,估计早就明火执械的杀人越货,奸淫掳掠。
没准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明明长得难看至极,还偏偏装出翩翩公子温瑞如玉。
真可谓是远求而近遗,如目不见睫。
如果明生堂还未传出音讯,入夜时分依旧,她要在换客栈,以备不测。
可如若传来音讯,此地依然为不测深渊,还是不宜久待
不出意外柳未桐拿到药后快马加鞭的赶回,倘若发现她不在客栈,心生疑惑,连明生堂都会殃及鱼池。
明掌柜和她并非莫逆之交,威逼利诱之下不免供出她的所在。
这些事到时必定东窗事发,满城搜索她的踪迹。
小六颇犹豫不决。努力思考,但要小六心不移,办法总比挫折多。
至于她为何笃定市面上未曾有麒麟竭。
因麒麟竭本是宫内御用,极其稀少,尤其是百年麒麟竭的更是凤毛麟角。皇宫的麒麟竭,她在出宫的前日,听着林清离讲的层次井然,就知晓这东西是宝贝。
即使宝贝,为何不多拿些,虽说林清离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诫她,宫内所剩不多,切莫贪多。
她尽抛至身后,林清离无意中透漏的信息,更她心存侥幸。
过些时日会进贡一批新的药材,总不会她拿走后,这几日宫内有急需。
如若这样,她有皇帝的御赐金牌,关键时刻还能保命,银票存够,她就逃出皇宫,去过闲云野鹤般的日子。
消失的无影无踪。宛如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她一去不复返,寻不到蛛丝鼠迹。
如今逃跑还为时过早,如何寻得安全之地才是关键。
目前的形势,貌似宫里比较安全,可她领着小妖孽恐怕不便,这如何是好呢?
正在小六搜索枯肠时,明生堂传来音信,买家愿意花黄金五万两买她手中的麒麟竭。
一掷千金为红颜,只愿佳人倾城笑。
自古多情总被无情伤,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皆是空。
梦寐以求的红粉佳人,到最后才发现是陷阱,水尽鹅飞皆是无。
光想小六都能感觉到柳未桐的心如死灰,抱恨终身的样子。
不要怪她狠心,你不招惹她,她亦不会招惹你,一旦你招惹她,她定要搜刮搜刮。
如果从小饱经人情冷暖,不要想着她成长后,善念的对待他人。
更甚者是对一个宁做花下死的风流鬼。
这笔金子,假若按照她方才计算,不宜放在明生堂。
如何快速的拿到金子,又不会有丝毫的暴露。
他还有待从兼权熟计,总不能丢了西瓜拣芝麻,因小失大,丢了小命。
传信给明掌柜临时改变主意,要一手交货,一手交钱。
但是她仍旧不见任何买家,这条规矩不能破。
接头地方是在醉朦胧暗号为:水月洞天景逍遥,万马齐喑寻未果。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她倒想瞧瞧,此次能不能把醉朦胧搅得翻天覆地,鸡飞狗跳。
所有她要找的人,要找她的人皆在那,她倒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有多大通天本领。
也要探探这醉朦胧的老底,背后有未有人包庇,上次花了那么多的银子,才探测那么点消息。
白花花的银子,进了老鸨的口袋,叫她寝食难安。
打草惊蛇又何妨,她不怕打鸭惊鸳鸯,她要得就是棒打鸳鸯,惊草打蛇。
只要她守好小妖孽,醉朦胧财宝丢失定不被人知晓是她所为。
如今之急,她要想个法子悄悄冥冥的混进醉朦胧。
有何办法溜进醉朦胧,况且方从醉朦胧无意中拿出来不少的金银财宝,这时回去定会惹人耳目。
要好好筹谋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