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时间万物遵循，福与祸相互依存，互相转化。
任何事情皆有两面性，物极必反，反必物极，无绝对的好与坏，缺少的是善于分析好坏的人。
如何能十拏九稳，不费吹灰之力的溜进醉朦胧。
易容术，她不会；梳妆打扮，她不会。但小六觉得小妖孽一定会驾轻就熟。
她要作为卖身的姑娘潜入醉朦胧。
小六在客栈附近转悠三圈后打定主意，复返天香阁。
还未等走进，远远见小妖孽在人群中特别突出扎眼，紫色的罗裙一闪一闪仿佛透着神秘的美丽。
等小六走进一瞧……瞠目咋舌……
满桌的山珍海味，珠翠之珍，嘉肴美馔，珍馐美味……
芳香四溢的魔芋烧鸭，油而不腻的水晶蜜蜡肘，垂涎三尺的雪山梅，香甜软糯的金糕卷，香飘十里的菠萝虾球，口舌生香的蜜阳梨，鲜嫩翠绿的布衣什锦，清脆适口的山珍大叶芹……
莫非有人请客，可小六左右张望并未见他人靠近。
而恰是小六这一看，众人赶忙转过头，继续交谈。
这些难道……难道都是小妖孽点的……
钳口挢舌的小六瞧着满桌的佳肴美味，吞了一口天然之水……
小六结结巴巴，“你点的……”
“嗯。”小妖孽笑嘻嘻的拉过来，“小相公饿了吧！”
“嗯。”她确实饿了。
她点的，那和她没什么关系。
铺张浪费，满桌的菜皆未怎动，小妖孽竟然不肯在吃。
败家一族，败家娘们，败家妖孽……
她不能容忍挥霍浪费，小妖孽不吃，她吃……
酒醉饭饱后，小六还心满愿足的打个呃逆，“美味，好吃。”
迄今，菜还在源源不绝的端上，小妖孽莫不是把天香阁的菜皆点了一遍？
这得多少银子，浪费，真铺张浪费。
“掌柜，别上了，吃不下了。”她冲着掌柜喊。
掌柜笑盈盈的过来，“客官，吃的可满意？”
“满意，满意，这天香阁的厨子果然名不虚传。”小六称心满意摸摸肚子。
掌柜提到，“那麻烦客官把账结了。”
“结什么账？”莫非未结账，小六抬眼瞧小妖孽。
她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无辜的样子瞧着眼前一幕。
“她点的。”小六指指小妖孽，示意掌柜去找她结账，没忍住又打个饱嗝。
掌柜瞧向小妖孽恍惚后，又瞧回楚小六。
“小相公，奴家给您点的。”小妖孽乖巧，好像温柔体贴为丈夫考虑的小娘子。
这借口说的多好，为她点的……
小六赸笑，颠过来倒过来一句话，“她点的。”
掌柜笑容凝固，语气很横，“难道想吃霸王餐。”
小六言笑晏晏的解释，“掌柜，这菜又不是余点的。”
“别再我这咬文嚼字，不是你点的你吃什么？盯你小半会，就属你吃的欢。”
这是含沙射影的说她，饕餮之徒，狼吞虎咽。
士可杀不可辱，小六不甘示弱，气势上更磅礴，“她点的，银子朝她要。”
掌柜每次看向小妖孽都恍惚会后，这次朝小六发横，“你个大男人，让姑娘结账，算什么男人？”
老娘本来就不是男人，当然不算男人。
“不是男人是不是就不用——结账。”小六连自己都觉得没底气，在她见掌柜来招呼一群人，声势浩大堵个水泄不通。
个个虎背熊腰，单比肥度能装小六俩。
小六不是吓大的，气势不能输，声如洪钟，“多少银子？我结，有话好好说。”
“莫要动怒，和气生财，才能财源滚滚。”强颜欢笑的小六，还想站起，被旁边的大哥一啪掌拍坐回原地。
宽大肥厚的熊掌孔武有力，小六被拍得生生作疼。
“共计一千三百二十两银子。”掌柜手中算盘噼里啪啦的响良久。
“你打劫啊！”小六惊呼，“一定算错了。”
“谁不知我铁掌柜从未算错过账，江湖人称铁算子。”掌柜洋洋得意的表情。
她不信，“我管你铁算子，铜算子，重算。”
“呃……”掌柜疑问的音使得周围的大汉蠢蠢欲动。
“等会。”小六两手举起，“我先对对。”
不等同意，小六拉过小妖孽，“你到底点了多少道菜？”
小妖孽陷入冥思苦想，“奴家点了江米酿鸭子、炝虾仁儿、清拌鸭丝儿，黄心管儿、软炸鸡，什锦套肠，麻酥油卷儿、糖熘饹炸儿、烧百合、酿果藕、拌肚丝儿、杏仁佛手、香酥苹果……”
“停。”小六低吼，打断小妖孽报菜名，“简单说，还剩多少菜未端上？”
小妖孽十指并用，在数过三次后停止继续，“大约六十道菜。”
小六紧跟着小妖孽的手指，稍微舒缓，倏然，惊愕失色，“六十道菜，不是估计三十道菜吗？”
“奴家何时说的剩三十道菜。”小妖孽满脸的懵懂不解。
小六被问的哑口无言，她何曾提过只剩三十道菜，她有比划。
“你过来。”小六朝小妖孽摆摆手。
“嗯。”小妖孽欢快的环住小六的腰。
不气，笑泯恩仇，让心灵有笑声，让人生有快意，对酒须酣畅，高歌且纵喉。
小六的手握成拳，真想狠狠揍她一顿，不揍不长记性。
可她还有用，小六手展开轻抚小妖孽的青丝，“下回别点这么多。”
“小相公……”小妖孽又轻轻的叫她，“奴家想给小相公补补身子。”
“不用。”小六只求她别帮倒忙就好。
再说谁见过补身子用一百零八道菜补身子的。
小妖孽面漏愧疚的瞧着她，眉心的朱砂痣似也惭愧，黯淡无光，“小相公，奴家是不是做错了。”
“下回少点就好。”每次跟小妖孽越解释越乱，这次她干脆不再解释。
最难受的是她，她的银子，天理不公……
小妖孽哽咽的低声解释，“每次见小相公吃过后皆是饥肠辘辘意犹未尽的样子，就好像还能吃下三头猪那么多，奴家就是想让小相公吃饱饭。”
她何时意犹未尽？何时饥肠辘辘？这小妖孽的想法未免太独特了。
要不是每次她点那么多，她至于撑得无法走动。
难道这是她理解的意犹未尽，不愿离开。
她的银子，就被这妖惑人间的小妖孽挥霍了。
若有恒，何必三更眠五更起；最无益，莫过一日曝十日寒。
苦农肚攒的银子，一朝一夕间化为零。
“小相公，还吃吗？”小妖孽试探性问她。
“吃……”小六心不在焉的低声应付。
“太好了，”小妖孽欢呼雀跃，“奴家让店小二菜送上来。”
什么，吃？吃个头，再吃她今日定当破肚而亡。
“等会。”小六叫住要自顾自走小妖孽，“你身上有银子吗？”
好歹分一半，一千两的银子数目不小，菜又不是她点的。
“奴家可以回醉朦胧去拿。”小妖孽低声悄悄的说，“不会被发现的。”
不会被发现，凭你？忽悠三岁孩童也不会相信的。
“行了，你去吩咐小二吧！”小六哪敢让她回去，“让小二端上来少许便可。”
“嗯呐。”小妖孽满口答应，“那剩下的如何处理。”
小六最见不得就是浪费，思索后，“剩余未动的让小二叫过来一些小乞丐，给他们。”
“小相公好可爱。”小妖孽回头搂住小六，“奴家越来越喜欢小相公了。”
欲哭无泪的小六，“掌柜的。”
“共计一千三百二十两。”掌柜生怕她赖账，又重复遍。
“宽限几日。”小六抬头给掌柜个眼神。
“概不赊账。”铁掌柜晃动算盘。
“优惠优惠。便宜点。”讨价还价，又不是金子，几盘菜至于这么贵吗。
快速波动算盘，铁掌柜抬头，“给你抹个零头，一千三百两。”
小六举起个手指，意思是一千两如何。
啪，一声脆响，几个大汉又围上来。
“别动怒。不行就不行，文雅些。”小六乖乖结账。
一千三百两银子，凭空打水漂，消失了。
结完账回到客房，满屋子的飘香菜味本该让人垂涎欲滴，可此刻让人垂涎不起……
吃，撑肠拄腹又如何，不撑破就吃。
最终，撑到趴下的小六形同死尸，纹丝不动，好像动一下就会难受的反胃。
一败涂地，她太高估自己的肚子。她觉得三天不吃饭，完全不会饿。
“小相公。你怎么了？”小妖孽用手推推她。
姑奶奶，别碰她，她撑得连说话力气都丧失。
可小妖孽貌似不问出结果誓不甘休的态度，继续推小六，“小相公……”
小六颇无无奈摆摆手，“歇会就好。”
歇会，让她消消食，歇会，歇会，别再烦她了。
“奴家帮小相公揉揉。”小妖孽总算良心发现，说句她爱听的话。
揉吧，她确实撑得难受的慌。
一双绵柔的小手抚上小六。
边揉小六边打嗝，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吃饭好时期，饱汉不知饿汉饥，饿来才知多难受……
莫非撑出幻觉了，小六喃喃细语连她自己都听不见，埋怨小妖孽，“让你要这么多，浪费银子不说，最可怜我，吃撑的连动都不会动，这要是传出去大牙都得笑掉，小六的一世英名皆毁。”
小六认为她肯定听不见，自己都听不见，更可况她。
可小妖孽的笑容却越发灿烂，笑的前仰后合。
“笑吧，笑死你。”她笑什么呢？小六心有疑问。
她又没说自己是吃撑走不动，吃撑只有她自己知晓，再说吃完想睡，不是很正常的的吗？
千万不能传出去，丢人，真丢人。
撑死总比饿死强，她算是幸福的。
老百姓不皆说，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