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然刚坐到床头,就看见王爷急冲冲的跑了进来。她立马起来问:“王爷,是出什么事了吗?”
子良努力的缓下心情,抱着陌然的肩头说:“不管接下来我说了什么,你都要保持冷静,不能让自己倒下。”
陌然见子良这么说,她不明所以。疑惑的点点头说:“我尽量。”
“不,我要的是确定。”子良坚定的说。
陌然见子良如此坚定说:“这些年我什么没有经历过,你还怕有什么可以击倒我吗?”
“萧衍出事了。”子良慢慢的吐出来。
一听到‘萧衍’两个字,经历再多的陌然也会激动。“他怎么了?”
“萧衍现在命悬一线,是小高刚才呈报上来的。”
‘命悬一线’这四个字足以把陌然击倒,不过她还是留有一点理智和稳定说:“怎么会这样?”
“前段时间,长史刘寅、司马席恭穆二人将四弟兴筑城垒,违反朝制、私制皇袍的事报告给了父皇,父皇下诏要求深入调查。”
“结果呢?”
“父皇下招说如果四弟放下武器,主动回到建康请罪,就可以保全他的性命。没想到四弟顽固不灵,还和被派去的人交了战。结果朝廷战败,这才派去了萧大人前去征讨。萧衍是随父讨贼。”
“萧哥哥是怎么受的伤?”芸儿强忍着眼泪问。
“萧大人过去阐明原由后,四弟还是拒不投降。结果双方开战,萧衍为救自己的父亲,被弓弩射伤,命在旦夕。”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芸儿的眼泪唰唰的往下流。
“陌然,你先不要着急。从江陵派送到这里的这封信,最快也要一天。也许在这一天里,萧公子已有好转。”
“我能去看看他吗?陌然真的好想去看他。”陌然泪眼婆娑的看着子良。
“马匹已经备好,我们现在就能出发。”
“谢谢你王爷。谢谢你,谢谢你能告诉我,还带我去看他。”
“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想做小人。明明知道你还放不下他,我怎么舍得看你日后悔恨和伤心呢。何况爱不是让自己喜欢的人不去接触她爱的人,爱是让自己喜欢的人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去对待她爱的人。”
陌然深受感动。
“好了,我们快启程吧。”
“嗯,我们出发。”
一路上,陌然跟随子良快马加鞭的来到营地。陌然跟随下马,眼看营地里小小的帐篷,她几乎望眼欲穿的想要立刻到达萧哥哥的跟前。她飞快的跑过去,突然脑子闪过一个人影,迫使陌然停止了脚步。
子良见陌然停了下来说:“怎么了?”
陌然临到跟前,才想起徽儿可能在里面。于是陌然心虚的问:“徽儿在里面吗?”
“你是指郗徽姑娘吗?她应该在里面吧。”
“徽儿在里面,那我应该如何见萧哥哥呢?毕竟他们现在是夫妻,而我们什么也不是。”虽然陌然心里很担心萧哥哥,可是想起徽儿,她又很纠结。
子良看出了陌然的纠结说:“别担心,你是跟我前来的,自然就是我的人。用王府医师的身份,应该好面对了吧。何况你学医五年,不想亲自给萧公子看看吗?”
“原来,你一切都为我想好了。”陌然感激的说。
“先不用谢着我了,快进去看看吧。”
“嗯”陌然深深吸了一口气,便埋头走进去。
子良和陌然走进营内,士兵笔直的站着。
“参见王爷。”
“萧衍萧将军在哪?他的伤情怎么样了?”
“萧将军伤势严重,人还没醒过来。”
“我们进去再说。”
子良和陌然跟随将军走到萧衍行住的帐篷内。他们进来,刚好看见医师为他把脉。子良走过去问:“萧将军怎么样了?”
萧顺之这才觉得有人进来,他扭头看是竟陵王,立马参见:“微臣拜见王爷。”
医师也忙忙恭敬参拜。
“快快起身。萧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萧将军失血过多,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他胸前的箭,为何不拔?”
“回禀王爷。这一箭是靠近萧将军的心脏插入,稍有不慎就会……老夫实在不敢。”
“可这样也会要了他的命。”
“怎么办?”这样的对话深深的刺痛着陌然的心。
正在陌然伤心之际,郗徽端了水盆进来。她刚进来,萧父就示意她把水盆放下。萧父带她走到子良的身边说:“快快见过王爷。”
徽儿一脸悲伤,也没来得及多看。“妾身参见王爷。”
“快快请起。”
看见郗徽如此颓废的模样,芸儿实在心疼。“徽儿,你还好吗?”
郗徽这才正眼看他们。“芸儿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郗徽这才有所表情。
“姐姐待会跟你说。”
“军营里就没有个敢拔箭的人吗?”
“实在是萧将军的伤势……”
“废话。陌然,你不是学过医吗?你敢拔吗?”
“我?我要先检查一番。”
“好的。”
床边人员给芸儿让开了道,芸儿来不及看萧衍苍白的脸,附身检查。
“医师说的对。这处箭伤几乎伤在萧公子的心脏上。冒然拔出伤到大血管,他便失血而亡。”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郗徽害怕的问。
“我们只能试试。不然再拖下去,不出三天萧公子就会……”
“需要准备什么?”
“徽儿你?”
“我相信姐姐。”
“这几天萧将军的伤口已经腐烂,不过还不彻底。我现在需要羊睾羊肠,把它们捣烂敷在伤口上,有加助肉烂了的作用。肉烂了,方便拔箭。”
“有麻沸散吗?”
“快去取来。”
“待会医师先帮萧公子服下麻沸散,我会在中箭部位先行割开创口。为我准备刀,银针,剪刀,灯火,纱布和止血散。”
“好的。”
芸儿吸了一口气说:“除了医师,你们都出去吧。”
“姐姐。”
“相信我。”
他们走了出去。芸儿对医师说:“开始吧。”
首先他们把捣烂的羊睾羊肠敷在伤口处,医师把麻沸散给萧衍服下。接着芸儿在伤口处划开一道丁字口,“芸儿加油,你行的。”说完看准位置把箭拔了出来。“给我止血散,银针。”芸儿急速的给萧衍缝合伤口。一针一针,把芸儿的双手染红。最后一针,芸儿用剪刀利落的剪下,然后用纱布包住伤口。
治疗结束,芸儿向后退了一步。
“老夫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一样果断大胆的姑娘,佩服佩服。”
“医师,把大家叫进来吧。”
徽儿在门外踱步,十分紧张。“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放心。”
医师出来,徽儿立马上前问:“将军怎么样了?”
“这位姑娘的技术很好,应该会没事的。”
郗徽进来,激动的抱着芸儿说:“姐姐,谢谢你。”
芸儿抱着她拍拍肩膀说:“没事了,没事了。”
只有子良知道芸儿是怎样的紧张。“你没事吧?”
“我没事。”
“你好生看着萧将军,本王先带你姐姐去休息。”
“好的。”
芸儿跟着子良出来,她立马蹲在营外哭了起来。
“哭吧,哭吧,你的压力太大了。”
“呜呜”芸儿抽泣的哭着。
哭了一会,芸儿站起来说。“我没事了。”
“别把自己蹦的太紧,萧将军会没事的。”
“嗯。”
芸儿和子良进入帐篷,见郗徽在床边守候。芸儿轻轻的走过去说:“会没事的,现在就等他醒过来了。”
“嗯。”
“姐姐,幸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撑下去。”
“没事了。”
“姐姐,灵儿呢?你们不是去找父亲吗?怎么会和王爷在一起?”
“姐姐日后再告诉你。”
“徽儿,现在萧将军也没啥大问题了,要不你去休息休息。”
“不了姐姐。我要守着他,等他醒来。”
“萧将军有你这样的妻子,真的很幸福。”
郗徽笑笑。“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
一天过去了,萧衍还是没能苏醒。郗徽很着急。“姐姐,为什么萧郎还是没醒?”
“萧将军现在体弱,高烧导致他大脑昏迷,恐怕还得等几天。”
徽儿急的想哭。看着心爱的人无法苏醒,太煎熬了。可煎熬的,又何止她一个。
“婉兮,婉兮。”
“他说话了。”
徽儿赶快跑过去:“你说什么?”
“婉兮……婉兮。”
“他在喊谁的名字?”子良问。
‘婉兮’,芸儿听见了。“原来萧哥哥还记得婉兮。”
“萧郎在喊她心爱人的名字,那个名字叫婉兮。”
“那陌然算什么?”
“王爷。”芸儿呵止住子良。
“王爷说什么?”
“没事,没事。”
“徽儿。”
“我没事。我始终都比不过那个活在萧郎记忆的人,我知道。”
“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无所谓了。只要萧郎能醒来,喊谁都可以。”郗徽打趣的说。
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如此卑微。芸儿于心不忍,可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芸儿和子良从帐篷里走出来。芸儿说:“帮我个忙。”
“你说。”
“今晚帮我照看好徽儿。”
“什么意思?”
“帮不帮?”
“帮。”子良点头。
天色晚的很快。芸儿走进来,看到郗徽依然守在萧衍的身边说:“自从萧公子受伤以来,你就没能好好休息,喝杯茶吧。”
郗徽接过芸儿的茶喝下去。“谢谢姐姐。”
“那姐姐先出去了。”
“嗯。”
芸儿刚走出门外,就听见一个声音落在床边。芸儿给郗徽喝的是安神茶,虽然加了剂量,但也不至于这么快。是郗徽最近熬夜,太劳累的缘故。
芸儿走进来把郗徽扶到自己的房间。“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子良走了进来。“我会看好她的。”
“不问我干什么吗?”
“你自有你的道理。”
“话不多说了,谢谢。”
“快去吧,我会给你看好的。”
芸儿看了郗徽一眼,便走了出来。子良看了郗徽一眼,随后出来。为了避嫌,子良坐在帐篷后面,很难被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