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身上又没肉，为何穷追不舍……”
寒衣快速跟上。
白色眼球随之移动。
黑水漂流，覆盖在水底妖兽的身上，看不清真容，感觉像只远古巨兽，摄人心魄。
“妖兽眼中的美味，就是修灵者，通过吞食，快速提升力量……”
和世目光冰冷。
与之对视。
白色眼珠闪过震惊，它不甘退让，送到嘴边的大餐，怎能轻易放过。
前来讨伐者无数，全都丧命湖底，没人敢来打扰，拭剑湖变得冷清，不免让它感到寂寞。
……
“闯入本皇领地，还想留下一命？可笑……我最喜欢天真浪漫的孩子了，咬碎香脆的脑袋，渗出粘稠的汁液，真是回味无穷。”
黑水里传出尖锐的笑声。
猖狂无比。
一一细数，昔日的美味，白色眼珠泛着雪白光芒，开始疯狂撞击，薄弱的冰墙阵阵碎裂。
轰隆作响。
“黑影本事通天，杀人如麻，原以为那就是刃皇境界，其实不然，仅仅只是和世的一缕意念，与全部力量相比，天差地别。”
寒衣抬眸望去。
两者同为刃皇，倘若争个你死我活，必将生灵涂炭，毁天灭地，和世也有所顾忌。
选择避而不战。
“咔嚓。”
不断有破裂声。
寒衣累得气喘吁吁，勉强跟在和世身后，他正拎着白衣少年，飞速向湖心位置奔去。
“前面没路了。”
天生提醒一句。
和世微怔，他不知少年如何知晓，湖心深处，有座废弃的古老宫殿，沉重的石门紧闭。
似沉寂了千万年。
“无路可走，那就打出一条道路……”
和世目光一凝。
低吟几句。
黑色火焰凭空点燃，迅速压缩，最终化为黑红的珠子，随着一声令下，席卷狂风。
猛然射向古殿。
“轰隆。”
石门碎裂。
骤然被冥炎珠击穿。
和世越过恐怖的大洞，寒衣连忙跟上，她不禁惊异，殿门厚度竟有数米，推门得需多大力气。
比起住人的宫殿。
更像是封印，远古巨兽的坟墓。
“宫殿被湖水包围，内部却很干燥，蕴含大量空气，与陆地无异，究竟是什么地方……”
寒衣抬头仰望。
穹顶漆黑，有个碧绿的窟窿，是美玉上唯一的瑕疵，并非建造者设计，而是被人强行击穿。
温暖的阳光挥洒。
透过碧湖。
折射下粼粼水波，青光闪烁不断，变化多端，偶有鱼儿嬉闹漂去，倒映下漂游的阴影。
“魔族营地，冥皇的行宫，某日这里突遭灾祸，军队被人疯狂屠杀，尸骨遍及天坑……”
和世语气很平静。
他走进黑暗中，打了个响指，宫殿里的烛火纷纷点燃，通透明亮，红地毯铺落在地，延伸一里。
尽头是奢华的王座。
宝石闪耀。
“这就是魔族建筑？”
寒衣左顾右盼。
宫殿太过宽敞，像是巨型怪物的聚集场所。
和世心不在焉，他在观察墨黑色的墙面，其中刻满了神秘纹路，笔锋锐利，气势恢宏。
是魔族的文字。
“海底宫殿的地图……”
寒衣并不意外。
她曾学过魔族文字，令人在意的是，宫殿的地底空间广阔无比，不知藏着什么。
……
眼前一片黑暗，耳边有人在清唱，语气温和，音调婉转，戮州闭着眼睛，感到放松。
享受安逸的伤者生活。
“戮州！”
楼下传来呼喊声。
戮州猛然睁眼。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侧过头，看见戮露俯身蹲坐，脚边有只灰黑色毛团，是只灵动的小猫。
它微微抬起爪子。
舔舐毛发。
“露露，把窗户关上……”
戮州轻声提醒。
被人撞见，那就大事不妙了。
绫野天资过人，自小被寄养在城北的水月学院，放学后，都要经过戮家经营的酒馆。
久而久之。
与戮州兄妹结识。
“说起来……那时我们无话不谈，真要瞒着他吗？”
戮州踌躇不绝。
绫野仇视沙家，最初的原因，也是戮家三口被火焚，夏夜家主不愿得罪沙币，他只得独自奔忙。
凶手安然无恙，最终也没受到惩罚，自那以后，绫野变得暴戾，对于正义产生了疑问。
“好的……”
戮露小声回应。
从戮州的表情上看，似乎不想被人打搅，她心领神会。
“喵？”
小猫抬首仰望。
戮露美眸微转，表情怪异，她蹑手蹑脚走近窗户，玉手扶上窗沿，准备将其合上。
戮露感到诧异。
屋瓦上蹲坐着蓝衣男子。
“你……你不是？”
绫野神色惊愕。
他连忙出手，将微闭的窗户拦下，绫野看着懵懂少女，无异于知晓惊天大秘密，嘴巴都合不拢。
不知该从何问起。
“好啊你！”
绫野跳下窗户。
戮州伤势严重，碰巧荐掌柜外出，他在楼下呼喊数次，皆无人应答，只能出此下策
翻墙而入。
不曾想，看到逝去的故人。
“怎么回事？”
绫野垂眸望去。
他来到床边，不客气坐下。
戮露双眸清澈，头上带着米色草帽，数年以前，帽子上环着盛放的紫藤花冠，现在只剩枯蔓。
她笑颜如花。
与当年别无二致。
“你不会是……犯了孤甲文的禁忌吧？效果看上去，栩栩如生，比沙雕温和许多。”
绫野不禁猜测。
只当戮露是傀儡，栩栩如生。
“不……她就是我妹妹。”
戮州目光坚定。
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少女具有意识，是真实存在的人。
“你也魔怔了……”
绫野神色震惊。
他是全然不信，亡灵复生。
戮露是三阶修灵者，灵魂构成，算是极其复杂，纵然百合姑娘出手，都回天无力。
尸身焚毁三年。
绝无可能恢复如初。
“你妹妹小时候被野猫抓过，平生最讨厌的动物，就是猫咪，这个戮露会逗它玩……你自己相信吗？”
绫野小声嘀咕。
戮露乐观开朗，绝非如今模样。
“别管了，我没权没势，无利可图，这件事不要与任何人说，我会想办法……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戮州一意孤行。
真假不重要，家人复生的喜悦，让他沉浸其中，绝不会亲手抛弃。
“沙币被找到了，在埋骨山下，遭人半途截杀，死状凄惨，看来有人不希望他活着，我觉得……是荐掌柜下的手。”
绫野不禁猜测。
埋骨山失火当天，荐掌柜并未守在酒楼内，根据笔录记载，说是接个重要的客人。
至于是谁。
他一时答不上来。
“把话说明白……”
戮州阴沉着脸。
荐掌柜一心向善，最避讳血腥，他不允许别人污蔑。
“我只是想提醒你，小心点，沙币黯然消亡，好处轮不到荐玉楼，可是，他却接手了沙家资产，手握逐月城半数财富，一夜之间，变成了下一个沙家……”
绫野接到消息。
沙家资源变更。
转进了荐玉楼的账上。
“沙貌本是继承者，昨日酗酒一夜，被人发现时，赤裸躺在沙家别院里，死状奇惨，右脸颊肿胀，牙齿严重脱落，似被人活活扇死的。”
绫野眸光森然。
沙貌右掌被人削落，切成肉沫，黑色乌鸦落满一地，低头啄食，吃去了大半碎肉。
“露露……能不能满足我的愿望，再叫我一声。”
绫野微微笑道。
若她真有戮露的记忆，绝不会忘记，三年时光，样貌未有太大变化。
“绫野。”
戮露淡然一笑。
绫野楞在原地，恍惚之间，他想起了少时的两小无猜，闻得此言，心中全是满足。
绫野摇了摇头。
不敢再奢求旧梦。
“小心一点，没想出解决办法前，最好先别出门，毕竟……”
绫野提醒几句。
他挥手告别。
戮家酒馆的惨案，轰动一时，潮水街居住着许多旧人，万一认出了戮露，会牵扯出大麻烦。
“再见……”
戮露喃喃自语。
她螓首低垂，望着毛茸茸的小灰猫，不知为何，忽然眼含泪花，温热的水珠滑落脸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