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
“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千羽举止儒雅。
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肤色与墨黑色的羽衣形成鲜明对比，举止儒雅，一如文质彬彬的虚弱书生。
平时的冰冷荡然无存，嘴角的笑意让清梦惊讶，她感觉千羽放下了心中芥蒂，心境平和。
“坏消息就算了，另一个是什么？”
姝儿冷哼一声。
她心烦意乱，提到坏消息就来气，莫名被银发少年束缚，坠入灵池泡个凉水澡，本来有仇必报的她，竟然犹豫不决。
还有什么糟糕透顶的事情。
能比今日心情更讨厌。
“不听也罢……好消息是他将来会到天选阁修习，你可与其交好，若有幸分到同一组，对灵力提升与排名大有助力，让你的食人花脱胎换骨，产生质变也并非不可能。”
“就他？谁照顾谁还不知道，这也算好消息……像你这样的人，还能结交到朋友，我可从未听说过，父亲远游归来，也未提起收过什么弟子。”
姝儿将信将疑。
她总觉得千羽高深莫测，说的话真假参半，心里藏着天大秘密，以他的尊贵身份，安分守己，也能开创一片天地。
非要四处招惹祸端，给天选阁的名声抹黑。
弄得父不慈子不孝。
“他自幼身在天双城，鲜少外出，你自是见不到了。”
“哼……”
姝儿撇撇嘴道。
她紫瞳里闪着怀疑，内心深处埋着一颗好奇心，此刻更加激情澎湃，难以按耐。
可是她知道，天选阁里的人各怀心事，谁都不会如实回答，千羽斜望一眼，清梦柳眉低垂。
她轻轻摇头。
示意任务失败。
“静观其变。”
……
“簌。”
山风呼啸。
竹海压得低低的，如烟波浪潮，一红一白，两道光影穿梭在碧林间，往着山麓的潇湘镇奔去。
天生遥望天边，寂静城池白云出岫，落英缤纷，在他记忆里，没有那株参天槐木。
千丈高度。
圣木种子也需经历千载。
“你怎么在外阁？”
天生侧脸望去。
天姿窈窕淑女，国色天香，乍一看仙裙飘扬，在呼啸的狂风里摇曳，她天赋异禀，是传闻千万人中无一个的鳞者。
刃天使圣洁无暇，辉煌万丈，给人光明普照大地的震撼，气息纯净，而又充满恐怖。
单是出场。
就让敌手胆怯。
“刃天使……消耗灵力不少，短时间可很难达到这种境界。”
天生满心怀疑。
天姿蕙心纨质，惊才绝艳，小时候她就以天才自居，天生屡战屡败，曾与千羽强强联手，也未能讨得半点好处。
就像捉弄两个以卵投石的孩子，蚍蜉撼树，没有施展全力的必要，天使神像，不知位于何等境界。
“该是我问才对，天幕宫禁制重重，你是怎么离开的？”
天姿不答反问。
冰霜地宫，建立在名为“希夷”的遗迹上，阁主设置下多数封印，寻常的转移灵阵根本发挥不了效用。
天生灵力微薄，光离开玄冰棺就是敲冰求火。
更遑论逃出天双城。
“天幕宫？”
天生陷入沉思。
对于这个名称，他完全没有印象，初醒时自己被困在混沌绝境，星辰漫天，却有极致的寒冷蔓延。
“生儿……”
身后传来呼唤。
天生略微迟疑，他回眸望去，立在远处的青影楚腰蛴领，桃羞杏让，正如想象那般一袭青衣，长发及腰。
黛眉间有世上最温柔的晨曦，不知为何，他许久前才听过的呼唤，竟然恍若隔世。
天生化为流光。
他扑进幕雨怀里，散逸着淡雅的紫藤花香，让人不想放开，这一刻忘了所有疑惑，以及压在心底的烦闷。
白衣男子眸若星辰。
静静站在一旁，眼底隐约有抹浅浅的笑意。
“少让人为你担心，知道吗？”
天渊语气平淡。
他居高临下，看起来不可一世，掌心却是温润如玉，手指修长，轻轻抚摸着少年脑袋。
在脸颊上拂过时力度之轻，似乎在触碰一面满是裂痕的玻璃，小心翼翼，生怕再出现半点损坏。
“咳咳……小子？”
阁主轻咳一声。
他黑色大氅端庄大气，见到千羽的第一眼，天生就觉得两人神似。
“阁主。”
天生俯首行礼。
夜羽是藏书阁的主人，也是天生半个师父，小时候就与其修习阵纹，奇怪的是阁主并不教授修炼方法。
只留下一堆纹路繁杂的阵图。
随意翻阅。
天生偶尔陪他在城墙上涂鸦，修补阵纹。
“说过多少次了，旁无外人时，你该喊我什么？”
阁主面色微变。
他原本的名字，早已被鼎鼎大名的阁主称号掩盖，潇湘夜羽，同时也是幕雨和听雨的兄长。
潇湘家命运多舛，连遭横祸，他们幼年时就流离失所，只剩下几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舅舅！”
“好好，让我看看……”
阁主笑容欣慰。
他抚上天生光洁的额头，似乎在确认什么，片刻后才将微热掌心移开，他朝幽篁下的天渊望去。
轻轻摇了摇头。
……
祥云缥缈。
建筑群落于青山腰间，错落有致，在阳光照射下越发神异，圣木繁茂，仿若青色的蘑菇香云，遮蔽了上方苍穹。
烈日灼灼，从稀疏碧叶间洒落下几缕金色阳光，百里之外，都能感受到飘荡来的浓郁灵气。
“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鲜有人知，据说那株槐木是从城主宫殿抽芽，条蔓纤结，与屋连理。”
圣木吐瑞。
灰褐色树皮裂痕遍布，缘木而上，蜿蜒的枝干蛰伏在雪穗中，宛若蛟龙遨游在波涛间。
冠幅广展，遮蔽城池半数区域，薰风习习，惹得满城飘絮，落英缤纷，像是降落一场瑞雪。
“圣木庇佑，滋养万物，听说天双城内琪花瑶草，仙药无数，若是放在别的城池里出售，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稀药材，价值不菲，灵气浓重的圣地，若有幸取得宝藏的冰山一角，想想都……”
锦衣弟子情绪激动。
随着描述，意识沉入美梦里，修灵者，在别人看来都是寻仙问道，六根清净的存在。
可他不以为然，对灵力深浅也不上心，经营买卖，赚取灵石反倒更加实在，能从中找到乐趣。
“倘若真有一处天然圣地，各方势力早就垂涎三丈，虎视眈眈了，毕竟天人境地底蕴最薄弱，虽说领土以境地划分，可荒野上仍然是妖兽的天下，除了实力强横的大势力，小门小派自保都成问题。”
“别讨论战争了，不吉利……反正仙药由天幕宫掌控，与阁主关系密切，长年有一部分送进内阁，优异弟子才有机会享用。”
青衣弟子憧憬道。
他想象着毕业以后，自己名动天下的荣耀景象，翻阅过无数资料，都无法了解圣木的名称来历，功效缺陷，
只知释放出的灵力浓度惊人，仿佛混沌初分，灵气化都化不开，方圆百里，被滋养成一片圣土。
……
古木参天。
天双城与天选阁同源，一起建立，两地相隔不过百里，是邻近的起伏山峦，重岩叠嶂，万木吐翠，盎然绿意一望无际。
城主名不见经传。
让人畏惧的是天幕宫，财力雄厚，一度能操控物价。
“幸得圣木护佑，在天选阁里修灵可事半功倍，大幅缩短凝炼进程，若能以仙药辅助，前途一片坦途……”
姝儿如梦初醒。
她似乎明白了，天姿的力量源自哪里，吸收海量高浓度灵气，附近的花草都有了升华姿态，光泽更加鲜艳透亮。
药效剧烈。
起码提升数个档次。
“那可不尽然，之所以称为殿下，是因为天姿本就出自神族，每年都有圣海城的使者来看望她，虚拟神体可能也是传承之一……听闻魔神陨落后，各方战场留下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他们被各世家收养，大部分只有名字而无姓氏，幕雨宫主人美心善，也曾收养两个孩子。”
清梦粉白黛黑。
她步步生莲，踏在满是浮躁的浅岸上，北院药谷里有一处蓬莱池，这里终年月朗星稀，薄雾萦绕。
天然灵池灌溉附近的奇花异草，使得药性更佳，姝儿常来这里采摘仙药，喂养幽兰。
“好在你没有拿主玉去闯天选楼阁，除了阁主和千羽，能自由进入的只有各层楼主，若想成为八方世界的管理者，某领域的天赋必须足够惊艳，且实力不俗，而你……还差得远。”
“少瞧不起人！”
姝儿愤愤不平。
她迎风而立，悬崖下的景色清幽秀美，一览无余，山麓的潇湘镇里有几个小点，折道东边的曲径。
梨木花枝招展，如云团般沿路盛开，绽放出一簇簇粉红，彩卵小道上，是离去的银发少年等人。
“那株槐木日新月异，短短三年成长至此，千羽离家出走，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可知晓原因？”
清梦早有疑惑。
对于阁主和天双城，千羽心底埋有深刻仇怨，修习时期他就名列前茅，却依然比别人刻苦。
在灵气充裕的圣地修灵事半功倍，追求力量的他连黑夜森林都不排斥，为何会抗拒天双城？
清梦抛砖引玉。
姝儿可能掌握一些秘密。
“千羽盛气凌人，难有事物能入他法眼，与人结怨，都是当场就了结……可能是太过于自负，不屑仙药辅助。”
姝儿闭目凝神。
在她理解里，千羽自相矛盾，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他的想法岂是正常人能揣摩。
不管有何阴谋诡计，都得灰溜溜的落败在阁主手上，之所以惯着他，也是看在往日情份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