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就是个平凡的世家子弟……”
千羽难以置信。
他曾询问集楼主当日的情况，获得了些许情报，黑裙少女灵力微弱，毫不起眼，与神明天差地别。
天生步步上前，黑裙少**晴不定，却也注重大局，否则在洞庭银杏林里会直接开战。
返璞归真。
潜入城池，想要调查什么线索。
“小心一点。”
“我倒希望她早点来，免得找不着人。”
天生语气淡然。
离开天双城后，她若未能找到目标，雷霆大怒之下，难保不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东渊神岛的主人，玄神？”
“法”轻声细语。
音色如黄莺出谷，娓娓动听，她从神洞秘窟款款走出，沐浴天光。
黑裙少女是纯粹的神族，与暗渊生物不同，身上沾染上了暗渊气息，外貌却未变化，仍是标致的神明姿态。
“你到底是谁？鬼神磊落轶荡，不愧屋漏，派人窃取军机，这种事他可做不出来，况且灵星也不值得上心，暗渊大军挥师东进，立刻就能将这里荡平，何必多此一举。”
玄素眸光闪烁。
金色精灵像幽灵般，没有实体，可能曾被重创，除了“光释”与神明持有的神兵，很少有对暗渊生物造成伤害的武器。
“身为四方神明，竟然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如果是鬼神，不战则已，战则彻底侵入灵星，你除了打草惊蛇，还能做什么？”
“法”带有斥责之意。
她对玄素并无恐惧感，与那支唯首是从的大军不同，气势不减，宛如在教训一个后辈。
玄素脸色阴沉，她压制住脾气，仍然透出丝丝怨念，身份尊贵的神明怎容他人轻视。
玄素年纪尚小。
需要漫长岁月去磨砺心性。
“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吗？我不介意替主人收拾你。”
“法”语气森冷。
虚幻的金色幽灵悬浮，半透明皮肤渐渐破碎，化为实质，她掌心中央升起一道金芒，浮起碧纹遍布的金色光珠，气息纯净。
与玄素的流离恒星不同。
感觉不到半点危险。
“界珠，你怎么会有这个？”
玄素目光凝滞。
她注意力集中在金珠上，光芒温暖，不禁想起一道虚幻身影，界珠是四方神里某人的神兵。
每颗珠子里，都封藏着一个广阔空间，除去沙漠岩浆，血海毒沼，还有凶神恶煞的荒古巨兽。
“道歉。”
“你……放过我吧！是我不对！”
玄素含泪欲泣。
她仓皇逃跑，奇迹般得没有大发脾气，碧纹界珠由殒玉打造，封印着名为“剑角蝗界”的一方天地。
东渊神岛曾被那只荒古凶兽肆虐，噩梦级的存在，惊惧之余，留下了深刻的心里阴影。
发誓再也不要见到。
……
少间殿。
楼阁古香古色，光线敞亮，窗旁放着一株妖娆的绛火珊瑚，色泽喜人，质地莹润，素有深海美人之称。
由于生长缓慢，无尽城的千米深海下才能寻到，被城主凤昭视为祥瑞，与螺塔珍珠并列二宝。
“这不行，太过凶险，倘若局势脱离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阁主大袖一挥。
可鉴人颜的松脂地板上，倒映出两道修长的人影，他们商议多时，始终无法统一意见。
听完天渊的“逐流计划”，他只感觉兵行险招，抱虎枕蛟，稍微出点差错，就是死无全尸。
“当然……前提是北境仙医也束手无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如今暗渊势力卷入其中，若不提前准备，只怕到时候就晚了。”
天渊目光决绝。
血色琥珀雕琢的玉桌色泽纯正，触感温软，桌面摊开精致的魔土地图，圈圈点点，画出隐匿在各处的险地。
天渊着重标记的区域，是一个名为不朽神殿的古老建筑，地底空间庞大，险象迭生。
“要是出个三长两短，你怎么跟幕雨交代，妖魔杀戮成性，这些你最清楚不过，细数过去造下的杀孽，天生非得被它们生吞活剥。”
阁主态度严肃。
对于织绘百合的医术，他没有万分把握，一时陷入两难境地。
逐流计划涉及范围太广，诱饵一旦抛出，各方势力都会蜂拥而至，无论野心昭彰，还是无意间卷入乱局。
“浮萍列术……你想让他去偷学魔族的饮魂秘术？”
“不，是界临乱象。”
“界临秘术幕雨不就会吗？你们一人教一点，何必画蛇添足，节外生枝，若他与和世相遇，说不定能了解当年夜城里发生的事情，你如何自处？我怎么解释？幕雨怎样面对？”
阁主神色凝重。
天双城存在于世，本就产生极大争议，颠覆常人认知，接触过某些人，可能会在天生心里埋下怀疑的萌芽。
倘若勾起三年前的死亡记忆。
现在平静的生活，都难以维持下去。
“哪有一辈子受庇佑的雏鹰，他必须得自己去学，况且……不朽神殿下面还隐藏着秘密，和世消失十五年，近期才有所行动，这是接近他的最好机会，值得冒一次风险。”
天渊望向窗外。
暗渊生物善恶不分，看淡生死，对于挡路者与无价值的人，可以毫不犹豫进行铲除。
天生体质特殊，随着使用灵力会加速死亡降临，只能借助人间禁压制，他知晓前因后果，想要另辟蹊径。
“魔土不及暗渊可怕，却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教的是仙家术式，这几年来仙魔并不和睦，就怕池鱼之殃，摊上别人的债。”
阁主眉头一挑。
他单掌拍落，琥珀玉桌颤抖不止。
“只要和世见到琉光，就一定会有所顾虑。”
天渊眸光暗淡。
若能遁世隐居，他也不愿冒险，奈何时间催人，原本计划在三年前启动“希夷”，因为天生的存在，只能一再延期。
潜藏的祸患日积月累，只怕这些危险某日彻底爆发，在离开之前，他要给天生留一条活路。
“白云苍狗，变化多端，不容我一昧等待，从这孩子降世起，我就准备某天去实行，若非那日他逃了回来……”
天渊坚定不移。
计划相同，只是初衷有所改变。
“只怕适得其反。”
……
夜色弥漫。
晚银桂清可绝尘，浓可远溢，在一轮明月下花丛怒放，陈香扑鼻，树影婆娑的桂林静谧美好，明月芦花。
几人沿着瑞香沟下山，一路无言，遥遥望去天幕宫灯火辉煌，瑰美琼木绕着香云。
“你对“法”怎么看？”
千羽放低声音。
他小心谨慎，留意着身后的黑裙少女，不仅他感到讶异，天生也是如此，玄素曾谈起自己的身份。
四方之神。
众多手下无一不恭敬。
怎会对“法”服软，待遇简直判若云泥。
““法”离群索居，从未见她使用真正力量，能让敌人不战而退，还是位傲气凌人，胡作非为的神明，确实匪夷所思。”
天生也想不明白。
他走在最前方，回望一眼，看到暗渊的两人正在窃窃私语，或许是故人间的寒暄，也可能在交换重要情报。
“你的目标既然是他，相遇至今为何不提半句疑问，只是一路跟随，你处心积虑想要留在城内，究竟想做什么？”
千羽一针见血。
神族拥有漫长寿命，对待时间却是争分夺秒，毕竟学无止境，天外定有更加高深的境界。
黑裙少女精灵古怪，不会花费大量时光，去确定一件没有把握的事情，实在疑点重重。
“我要的答案，他并不知晓，何必多此一问。”
“你怎么断定？”
天生回眸望去。
难道神明能读取记忆，他都不知自己身上藏着什么秘密，既然答案不在这里，她又为何来到天双城浪费光阴。
黑裙少女胸有成竹，没有露出一丝怀疑，显然是运筹帷幄，此行终究不会白来一趟。
“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本神屈尊来此，是为了云庭的神鳞“境界”，我父亲生前一直在寻找那样东西，只要盯着你，迟早有一天能见到他，实在不行，我就……”
玄素眸光闪烁。
百年之前，创世神常带她来外界玩，每次都是停留在圣域外，他则与鬼神一同前往。
直到某天。
创世神再也没有回来。
“神渊与暗渊有个平衡点，玄素要找的人，是至关重要的存在，“央”至善至仁，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却未伤及无辜，在位期间诸神之战有所缓和，他消失了，那股无形的压力也将失去重量。”
“法”缓缓解释。
东神渊的神星毁灭后，四方皆被震慑，漂泊在星海中的势力惶恐不安，这种不确定维系数百年。
时至今日。
他们起了疑心。
“如果找不到呢？”
“东神渊会被入侵，征战千万年，直到决出新的君主，提前声明，我脚下的灵星也在这片残酷战场里，一不小心，就会炸成漫天星尘。”
玄素轻描淡写。
她轻轻吹了一口气，星球的存亡只是眨眼间，天生原本不相信，见识过黑裙少女召唤的虚空大门后。
毁灭星辰。
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天外有强敌来袭，也有无数星辰阻隔，到达这里，也是千万年以后的事，届时我们可否还活着都是两说。”
千羽不以为然。
大规模战争需要长时间准备，攻占下的领土尚不稳固，安抚民心，循序渐进，得花费上漫长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