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没错，神明心高气傲，不会屈尊前往寻常天体，杀戮战场往往选在灵星与圣域，亿万颗能源充盈的星球，才能哺育出一颗灵星，据我估测，东神渊内分布的灵星，数量约有两百，你还觉得战火很遥远吗？”
“法”语气冰冷。
战争目的，无疑是珍贵的能源，这些物质产自高级天体，目标显然易见，就像星海中的活靶子。
各方势力，你夺我争。
玄素感到诧异，经过鬼神提醒，她才察觉灵星上势力分布异常，就算有暗渊生物，神族也不该这般忌惮。
“这里的神纹阵……”
“神纹阵已经被摧毁，切断了与天外神族的联系，所谓秘密，就是少数人才能掌握，恕我不便透露，神族退居北方，除了魔神这个因素以外，还有……弑神者的存在。”
“法”轻轻摇头。
“五大境地内有人在猎杀神族，而且以强者为目标，是精密的组织，或者孤身一人，总之体战力极其恐怖，目的不详，近期失踪了个神族少年，据说还是圣海城里的皇室，今日局面，可能与多年前的一场恩怨有关。”
千羽喃喃自语。
他周游各境，听过不少奇闻异事，栖凰谷试炼天生剑走偏锋，险胜一名神族的少年，因此遭受重创，濒临死亡。
狩猎神族听上去很疯狂，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就是了无牵挂的复仇者，怀着鱼死网破的决心。
“魔族曾出过一位帝者，二十年时间，完成别人两辈子都做不到的壮举，终刃境界，世人称其融一帝……是最快踏入帝者境界的人。”
“寒山上的偶遇，让他对仙家的不世天才着迷，仙家自视清高，两族边境常年交战，更不屑于联姻，两人最后也没走到一起。”
“法”娓娓而谈。
她曾见过那位世外仙子，貌美出尘，风华绝代。
“然后呢？”
天生连忙追问。
“法”圈地为牢，却知尽天下事。
“神族动用了神舟，引发一次惊天动地的爆炸，百万人的城池顷刻覆灭，大火烧了几天几夜，那名仙家女子遭受波及，香消玉殒，后来魔族帝者隐匿踪迹，弑神者大概从那时广泛流传。”
千羽言无不尽。
穿梭在人潮里，总能听到些陈年往事，这个故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如今才淡去了记忆。
天生若有所思，断武所设计的鲸鱼，貌似也是一艘圣舟，只不过他深居简出，建造飞行载具做什么。
“神舟外观似鱼，有对灵活羽翼，是翱翔天际的弑神武器，具有毁灭性的杀伤力，释放光束的武器需短暂蓄力，能量消耗异常可怕。”
千羽徐徐道来。
神舟装载恒古遗核，是提供能源的珍贵神玉，即便如此，也只能勉强使用三次光束攻击。
若非重大战事，绝不会轻易出动，神舟高不可攀，在寻常人手里只是一堆废铁，不具备驱动所需的血脉。
“原来是这样……”
天生低头沉思。
他踏上岁月沧桑的阶梯，四周荒楼灯火阑珊，毫无生气，自记事开始，这片建筑就没有人居住。
他偶尔玩累了，就随便挑间屋子休息，惹得天姿到处寻找，待夜深人静，才看见呼呼大睡的他。
身后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被抛却在思绪之外。
“本以为你会将故事说完，一个刚踏入帝者境界的人，如何在几日内杀死北境众多半神，以及……那几位大人物。”
“看来你也不信。”
……
北境梨乡。
夜幕沉沉，生死崖下血雾弥漫，神秘红衣人身姿挺拔，肤白如雪，所踏的青苔地面泛起鲜红异芒。
冷艳莲花沿途绽放，气息不祥，直逼云霄，万年榕林间的巨型妖兽龇牙咧嘴，虎视眈眈。
无一敢上前半步。
“若识好歹，速速退去。”
怜城语气冰冷。
他环视一圈，身后绿藻妖虎已然气绝，庞大尸骨被浓重血气燃烧，传出滋滋的作烤肉声。
那是刃魄级妖兽，足可占山为王，呼风唤雨，浓密灌木后的兽群见首领战败，纷纷各自奔命。
“但愿有所收获……”
怜城抬眉望去。
万年榕林尽头有片湖泊，名为树海湖，是春江一条支流聚成，天然轮廓像只翩飞的妖蝶，却因此地霸主“栖枝圣”闻名。
传言它偶获天陨碎片，修为大增，无数人闻声而来，尽成了妖兽的腹中餐，一路枯骨，就是最好的证明。
“沙沙。”
乌云压境。
狂风大作，树海倾倒，宛如暴跳如雷的万年树妖，挥舞着漆黑的干枯枝条，阴气深深。
红衣人驻步观望，大风呼啸而过，他听到娓娓动听的空灵歌声，稚嫩未退，自碧光荡漾的湖心深处飘出。
“朋友，切勿再前行……看阵势要引发雷暴了，凶险万重，今晚得先找个地方安营扎寨，待酒饱饭足，再做剩下的打算。”
疤面大汉高喊道。
他从树冠跳下，是千里外逐月城的猎户，靠野兽皮毛换些柴米油盐，一周前沙貌带人来寻觅宝藏，杳无音讯。
沙家老爷盛怒难平，特发告示广招勇士寻人，奈何组织遭遇暴雨侵袭，全军覆没，只剩他一个。
本想打道回府。
却在途中碰见红衣人。
“也行。”
怜城眼帘低垂。
他追寻天殒碎片多年，每次都以失望告终，此刻像个行尸走肉，心里毫无兴奋可言。
就让湖心的栖枝圣苟活一日。
……
薄暮殿。
槐木梁上遍悬刺绣的藤萝，风起绡动，如坠紫色的云海烟波般，晚宴过后几道人影聚拢，准备商量明日出城事宜。
天渊望向幕雨，眼底藏着无尽温柔，他已将重要务物批阅，近期不会有大事烦扰。
幕雨只需稍作打点。
做名义上的代理城主。
“你掌管天幕宫多年，倒不至于手忙脚乱，辛苦你了。”
“嗯，路上小心……”
幕雨鸢声细语。
玄素上前几步，欲言又止，阁主见后眉头微皱，他心底的预料似乎将要变成现实。
幕雨状况稳定。
黑裙少女想要同往北境。
“又有什么问题？”
阁主脸色阴沉。
幽篁林里的星尘将炼楼主感染，所幸碎片停止了生长，施展雨隐圣术的冰云昏迷不醒，是因窥视神明而受波及。
以黑裙少女颠倒乾坤的能力，能轻易将凡人瞬间治愈，可她百般不情愿，也无人能奈何。
“凶神恶煞的，我只不过有些疑惑而已……”
“但言无妨。”
天渊回眸问道。
玄素坐立难安，在一旁犹豫许久，完全不像平常的行事作风，她转身望去，视线凝滞在了幕雨身上。
经过几日接触，玄素知道天生是城池少主，也就是白衣男子的儿子，可他却时常粘着青裙女子。
形影相顾。
“你和天生是什么关系？”
“神明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一眼望去，所有信息不是尽收眼底？”
“术有专攻，况且我元素力量较强，随手灭个国还行。”
玄素面红耳赤。
她侧过娇俏的脸颊，气呼呼的模样，说起窥探他人记忆，幻梦的能力恐怕无人能及。
神明拥有旋乾转坤的力量，却并非全知全能，最多是将擅长之处发挥到极限，其他方面都只略懂。
“他是我的孩子。”
幕雨倾城一笑。
她风髻雾鬓，斜插的紫藤流苏步摇清响，身披青莲薄纱，迤逦拖地的长裙如水轻柔，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玄素顿时看得目瞪口呆，纵然是神灵，也难以拥有这般绝色，脑海中的万千思绪一闪而过。
却被隐约传来的声音打断。
拉回了迷失意识。
“小心说话。”
“法”细声提醒。
她平时生活在槐木树洞里，偶尔才会出来透透气，众人对此见怪不怪，只当是西境迷失的妖精。
见识过那个白色生物后，众人不得不对“法”另眼相待，重新定义她的存在，如避蛇蝎。
“真的假的，可是噬生体……”
玄素嘀咕几句。
她挑眉望去，珍珠帘幕下的“法”脸色阴翳，她不慌不忙，纤纤玉手向柳腰间探去，拿出一颗金色光珠。
与“剑角蝗界”不同，这枚界珠上的纹路是淡黄褐色，鬼神珍藏的恒古凶兽，只在神星上出没。
桑白蚧界。
最凶最恶的吸血虫。
“怎么了？”
“没……没事。”
玄素敷衍一笑。
幕雨和天生气息微妙，这种联系，不该出现在这两人身上。
天生星眸微转，黑裙少女喜怒无常，留在城里只怕惹出弥天大祸，好在还有“法”暂时遏制。
但愿她别漠视规矩。
天双城可经不起一番折腾。
“你准备怎么办？”
“我对你感兴趣，不是什么北境，这么好心提醒，看来不希望我留在城内呀，这里湖光山色，风景旖旎，与其去外面奔波劳碌，不如留在这里舒服。”
玄素吐了吐舌头。
她银牙半露，离开暗渊前鬼神曾叮嘱过，若是再引起神族的注意，将会立即把她唤回去。
不得再参与这件事。
“城外表面上河清海晏，实则波涛汹涌，旅途的终点你们不愿透露，可巧不巧，我也不想给人做挡箭牌。”
玄素莞尔一笑。
即使不去招惹他人，也会被牵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