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天音浩荡,惊天动地。
威严的神音回荡天际,自四面八方传来,仿佛主人远在天边,还未亲临,就已震慑世人。
“老家伙……既然没死,何不现身一见!借着今日圣虫破茧,我突觉力量有所精进,或可与你死战。”
流刑全然不惧。
他满目沧桑,仰望苍穹。
“呼呼。”
风云变色,黑云破裂。
透出第一缕天光,银芒烁烁,洋洋洒洒的飘落,将阴霾驱散,将大地照耀得通透明亮。
城中跪拜的人心惊不已。
纷纷抬首望去。
灰衣翩然,华芒万丈。
“我诚心相待,视你如手足,纵要以命相搏,也该对着外人。”
灰衣人俯视大地。
带着无比可怕的威严。
流觞,出身月夜蝶族,任逐月城主之位,灰衣流银,神芒熠熠,有如威震四方的妖皇。
举足轻重。
任人不敢撒野。
“悬崖勒马,方得善终。”
流觞丰神俊朗。
他背负双手,遥立九天。
对阵摄夜流刑,始终念及手足之情,无法轻易割舍。
“数月以来,频有密报,说是有人蓄意谋乱,城东区域的醉意酒坊,美梦轩,幻乐居,海味酒楼等等……有时间去看看吧!”
流觞一番点拨。
希望他能迷途知返。
两人非血亲,却是多年好友,年少时闯荡四方,出生入死,由于某些事心生间隙,时有争论。
矛盾不止。
演变至今,到了相残的地步。
“道貌岸然……你守不住的东西,就该早日让给我!”
流刑怒意冲天。
隐忍多年的酸楚,如水决堤。
他全身剧烈颤抖,心有不甘,两行热泪滑过脸颊,止不住流淌,回想起年少时的种种景象。
两人走遍天下,共赴生死。
爱上同一名女子。
“天意弄人……东城的损失,就当弥补月夜楼,望你日后洗心革面,魔族强悍,却不能带来长久安宁,月夜家的背景,也没有你想象的不堪!”
流觞沉声提醒。
灰衣坠落,降临人间。
流华抬首,见爷爷安然无恙,微微松了口气,上次突破境界后,他就心事重重,将自己锁在圣地内。
希望能参悟珍藏的绝密。
激发无限潜力。
“爷爷神采奕奕,看来功法大成,突破刃皇境界了?”
流华喜形于色。
她强忍着伤痛,站起身来。
狼狈不堪,雪白皮肤上几处淤青,流刑的攻击所致,他躯体坚硬如铁,是件活生生的武器。
徒手与两名刃灵搏斗。
占尽上风。
“天佑我族……快回去吧,让灵医好好看一看,小胳膊小腿的,别落下什么疤痕,免得遭人嫌弃。”
流觞闭目探知。
流华伤势不重,损耗了大量灵力,显然流刑已经留手,目的不在杀人,而是将他引出来。
浑水摸鱼。
始终看不清形势。
“出来!”
流畅不怒自威。
躲在暗处的几人心头一震,暗叫不妙,自知隐藏不住,只得纷纷跃出,向着逐月城主走去。
“一起。”
几人面面相觑。
他们身轻如燕,踏在焦黑的红木上,接触的瞬间,传来阵阵温热,青烟袅袅,不断升腾。
“见过城主。”
几人俯首施礼。
他们容貌清秀,着装整洁
“流华是我孙女,谁人不知,今日流刑来犯,危及她的性命,身为臣子,就是这样办事的?莫非盼着城池易主,早日牵桥引线。”
流觞目光凌冽。
扫视众人。
几人扑通跪下,顾不得光鲜的华裳,生怕触怒到城主,落得个谋逆罪名,锒铛入狱。
“我等皆为刃灵境界,在流刑面前微不足道,贸然出手,只有死路一条,我们是在等待时机,以图救人,城主坐镇府内,尽知天下事,真是我辈……”
“够了!”
流觞眉头微皱。
身居高位,不乏阿谀奉承,他早已听腻,几人止不住颤抖,汗如雨下,滴落在焦黑的石板上。
“这……”
几人寒颤不止。
月夜楼建于城东,是这几人的管辖区域,流华为城主孙女,千金之躯,流刑是七阶刃圣,只手遮天。
不管是谁。
都能轻易碾死他们。
“良禽泽木而栖,看来我是为难人了,念在你们过去的忠心,将功抵过,年事已高,难免犯些糊涂……如今后秀群起,给新鲜血液一点机会,提前归隐了吧。”
流觞语毕,望向矮檐陋巷。
街角阴暗,空无他人,唯有只白色蝴蝶停留,感知到凛冽寒意后,张开羽翅,翩跹而舞。
“谢城主……”
几人叩首,汗流一地。
他们长跪不起,不敢抬起头颅。
……
“那个人很厉害?”
天生不禁问道。
他微微抬手,白蝶飞回手心。
幻寻术,可幻化为任何生灵,探查情况,并回来告知主人,逐月城彩蝶飞舞,不乏虫鸣鸟叫。
“一般。”
天渊漫不经心。
早在流觞察觉前,他们已然动身离开,孤甲文趁着争斗,悄悄驾车来到山林间,隐藏起了气息。
难以找寻踪迹。
“繁华都城,果然人杰地灵,接连出现这么多强者,暗处隐藏着不少人,至少也是刃灵境界……”
天生不禁感叹。
天双城人烟寥寥,冷冷清清。
北境妖族独树一帜,脱离了西方皇室制约,自封为王,扩张领土范围,物产富饶,奢靡无度。
“沿路追来,不见踪影?”
天生感到郁闷。
俯首低眉,望着脚下的青石道,光滑的彩石铺落,蜿蜒曲折,一直伸至密林深处。
苍木成林,清新幽深。
阳光灿烂,透过稀疏的碧叶,将青石板映照得明亮,化为破碎的湖泊,金光闪烁不定。
“就在前面。”
天生兴高采烈。
幻蝶飞回,带来前路的情况,他赶忙跟上,绕过数道弯路,终于浮现马车的踪影。
不在城内动手,是为避免麻烦,红衣人失血过多,又经灵力反噬,身体虚弱至极,不难对付。
“发生了什么?”
天生小心翼翼。
现场惨烈,似是驾车失误,一头扎进灌木丛,苍木折断,骨马倾倒,不断舔舐着雪白的断肢。
不知有无痛苦。
“有人捷足先登?”
天生喃喃自语。
他望着地面的车轮印,猛然转向,似在半路遇见什么,不得已躲避,撞上了大道外的苍木。
“呃……”
天生感到恶心。
他跃上车辆,看见傀儡手握缰绳,紧拽不放,以至于头颅滚落,身躯仍旧纹丝不动。
黑色血液凝固。
露出冷森森的白骨。
“重器所伤,一击断喉……”
天生闻到血腥。
他紧捏着鼻子,小心掀开薄帘,玉笼安然无恙,毫无破坏痕迹,马车里平躺着两个人。
“为何不灭口……”
天生不禁疑问。
孤甲文安然沉睡,他脸颊惨白,毫无血色,胸口上下浮动着,陷进了深度昏迷。
他怀里紧抱着娇小傀儡。
安心得像个孩子。
“人未走远。”
天渊淡然自若。
他望向天边,是城北的方向。
天生从车内跳下。
此役惨烈,傀儡四失其三,皆是被人生生扯裂,残肢扔在林间各处,黑红色的液体挥洒。
血溅大地。
完全是单方面屠杀。
“我才不去追……玉笼刻有禁制灵纹,牢不可破,我们不知开启的方法,怎样救人?”
天生回眸问道。
仅凭自己的微薄之力,难以撼动,纵然冰凌刃在手,也无济于事,击中即断,化作满地碎砾。
“做人应当有始有终,赌局为平,我暂且破例,帮你打开这座囚笼,后面的事自己解决。”
天渊抽出琉光。
轻舞一剑。
微风拂过,马车浮现出剑痕,车顶缓缓挪移,连同玉笼断裂,被琉光剑气一分为二。
吹毛立断,势不可挡。
光芒照射,无顶的马车一片光亮,暖阳飘洒,灵笼内血雾消退,露出囚禁之人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