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嬷嬷给燕婵媛安排的差事不重,扫扫地,一天有很多的休息时间。她闲暇时也会看看书,识识字,殿内许多书是允许宫人翻阅的。“婵媛,你在这啊,帮我个忙,嬷嬷安排我的事耽误不得,你替我去浣衣局走一趟,现下大家都有事,我实在找不到人了,只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我现在就去。”
“那真是谢谢你了。”燕婵媛与殿里的人相处的挺好的,或许是因为画菊的缘故,大家对她都格外照顾,这种待遇在贵岩宫是万万体会不到的。公主殿到浣衣局要路过好几个宫,距离还是很远的。远远的见前方驶来的轿子,她垂着头伏在地上,生怕被人看清了脸。
“停。”轿子出人意料的停在了前方,轿上的岩贵妃挑眉看向她。“抬起头来,哦,本宫想起来了,你就是那日公主向我讨去的宫女?”
好巧不巧,居然遇上了旧主。“正是奴婢,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岩茹锦看到她自然是极为不悦的,毕竟曾是自己宫里的人。春华提醒道:“娘娘,她唤燕婵媛。”春华不说,岩茹锦还真想不起来。“燕婵媛,本宫记得,这是春华你提上来的人吧?”春华点头,与此同时燕婵媛悄悄望了一眼春华身后的一个宫女,比她大一两岁,长得不算清秀,普普通通,目光落在那宫女腹上便匆匆收回了。
“你当年眼光确实不怎的,她如今奔了新主,哪还会记得你那份恩情啊。你啊,长些记性,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同情。”岩茹锦与春华道,春华一脸受教,她们说了几句,轿子又重新走上了原来的轨道。回公主殿后心不在焉的燕婵媛突生感慨,她的生活,又一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你发什么呆呢?这眉皱的,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兴许我们能帮上忙。你不是缺钱吧?别不好意思借,你说出来,大家不会不借你的,我……”
燕婵媛打断了身旁宫女的一番热言,“不是,多谢你的好意了,我只是离家太久,想家了。”宫女听后,也陷入了沉思,谁人不思家呢?燕婵媛说的是实话,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他们一直关系很好。刚进宫的时候,她们在一起干活,后来她去了贵岩宫,她们也时常聚聚。可是,现在不同了,她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堵墙,,彼此无法越过。姐姐在贵岩宫,她想见上一面也不是很难,只怕姐姐不愿见她。
宫女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总会有回家的时候的。”
这算是安慰的话了。
玉素受伤的事,很快传遍了宫中,认识的不认识的都送了些礼做慰问。凌柯听闻后便要来,画兰拦下了。登门拜访的人也有,但见了玉素的也就只有郭蓉儿了,她们待了好久,饭点了人才走的。
“公主与那郭蓉儿小姐好生聊得来,她倒是来那么勤,肚里不知有什么坏水。”画菊瞅着郭蓉儿离去的方向,喃喃道。
玉素闻言,忍俊不禁。“你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怎知里面有什么?”
“哼,我,我就是知道,戏文里像她这样看上去文文弱弱,病病殃殃的,心眼可都坏着呢。”
“你啊,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吧。我可记得,某人偷吃我给蓉儿做的糕点呢。”玉素嗔笑,画菊登时红了脸,不在作声。
燕婵媛做完自己的活后,一如既往的钱帮别多宫女,获得了一致好评,管事嬷嬷也对其赞不绝口。“婵媛,你先别擦了,随我出来,有人来寻你。”燕婵媛紧随嬷嬷其后,她在宫里的熟人不多,来人是谁呢?
她轻轻推开木屋,仅一个背影,双手便止不住的颤抖。“姐姐——”
燕婵媛知来人是姐姐时,大脑已经混乱了,汇编了无数种可能,都没想到姐姐居然来见她了,姐姐此时,一定极其厌恶她吧。
姐姐走后,差不多也到了饭点,她浑浑噩噩的打了饭,随意找了个空位。“婵媛?”她如梦初醒,看向唤她的人。“你可算听见了,我都唤你好几声了。早些嬷嬷叫你去做什么了,快说来听听。”
“诶呀,不会是去会情郎了吧?”随之一阵哄堂大笑。
听到“情郎”二字时她面色一僵,一抹红晕爬上脸颊,众女见状,笑的愈发欢了。“我哪有什么情郎,你们可别说笑了。”她越是解释,众人笑的越欢。
不巧,今夜轮到她和另一名宫女值夜,她们二人约好一人值上半夜,一人值下半夜。大伙是住在同院子里,目前暂时没有多余的床铺供给她,所以她是直住在那一间堆放杂物的木屋之中。她值的是上夜,膀胧的色中,她思来复去
想了很多。竹回到木屋后,她并没有睡,点燃了一截短小的发黑的蜡烛,从枕下拿出几张论页摆放在平担的地面上,提笔写起。她字丑,但她写的十分认真,整整齐齐一点儿也不乱。因此,写得狠慢,一个字需六七分钟来完成。把纸页轻轻折叠塞入信封,泪珠不禁然落下,燕婵遥想:如果可以、一定放声哭一场。将信藏在隐密的地方,天色见晓,眼边的黑圈又添了几丝。如果能有一面镜子,她定能看清自己脸上堆满了痕倦与不安。
玉梳滑至发梢,青丝又落人愁。“连你都想走吗?”郭蓉儿对着
手中的落发喃喃自语。片刻之后,她起身走到正堂中,脚未迈进去,便闻到扑鼻的香味。
“你起了?坐吧,我做了些你爱吃的菜,来尝尝。”千念摆了碗筷,看样是踩起床的点做的。不得不说,千态很会体贴人,她这个女子都自叹不如其心细。千念注视着她的侧颜,犹豫了多会,问道:“蓉儿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郭蓉到嘴的菜不知是吃与不吃,放回了碗里。“你知道了,我,我是在院里待的无趣,四下走走,这不,也设什么事。”
千念皱眉,“师父说了,宜静养,万遇到了突发情况该如何?”
郭落儿婉尔一笑,道:“我哪会有那么弱,我少说也能当你战上百回合,你若不信,哪比比剑?何况,我身上待着药呢。”说此,她还是有私心的,同为师门多年,她竟从未与他比过剑。
“蓉儿莫要说笑,你与公主殿下相处可好?”他问。那日他就在凌柯身旁,画兰对凌柯说的,他听的一字不漏,不然他也不会知晓郭蓉儿出了院子的。
“看来什么瞒不过千念啊,公主殿下的手可能歇上好长一段时间了。”他,想问的,真的只是这个吗?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千念,我想知道,你对她是什么感觉呢?她似乎认识你。”
千念有一瞬间的空白,玉素,那个女子。初见时,她满眼欣喜与绝望,
各种奇怪的言语都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甚至在当时很厌恶,可后来再回忆,又觉得很朦胧。那种感觉,狠奇怪。“蓉
儿怎此问,我此前确实未见过她,更不可能有认识一说,蓉儿勿要疑我了。”
是了,她自知没控制好情绪,她怎么能对千念说这些呢,明知千念是怎样的人,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可,不是不信他,是不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