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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宛宛情深

进入7月,湖城已是燥热异常,空气里弥漫着高温的气息。

在这座地处长江三角洲的繁华都市里,人们不会知道有一个叫王根荣的大爷,更不会知道在他的捐助下,好几所贫困学校的孩子才能够接触专业的游泳学习。

楼宛青遇见林诣阳,就是在育才小学三年级二班的游泳课上。

那一天天气很热,某小区简陋的游泳馆里,蓝色顶棚丝毫挡不住太阳的热度。宛青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正和梁老师坐在池边说话。

因为新来的游泳老师还没来,孩子们便都嬉笑着在水中玩耍,“哗啦哗啦”的水声不绝于耳。小小的游泳池里都是一颗颗的小脑袋,没有人发现有一个瘦小的男孩在扑腾中缓缓地划向了深水区。

等宛青注意到的时候他已经溺了水,慌乱地挣扎着。大家都吓坏了,可是原来的游泳老师辞职了,现场仅有的两个成年人也都不会游泳,场面一片混乱。宛青心中焦急,当下也不顾自己会不会水就要往池子里跳。

林诣阳就是在这样的状况里,突然从门口冲进来跳进游泳池的。他的动作带起一阵轻风拂过脸颊,宛青有些愣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孩子上了岸。

梁老师立马冲了过去查看孩子的情况,而林诣阳脱力地坐在池边,脸色极其苍白。宛青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裤腿因为被水打湿而空空荡荡地搭在地上,脚腕处隐隐露出一截合金假肢。

他,竟是没有左腿的。

“你没事吧?是不是痛?”宛青蹲下来询问,也看清了他的样貌。五官立体,剑眉星目,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然而此刻脸上却生生透出一种虚弱的苍白来。

他方才急着救人没有来得及取下假肢,残肢处必定造成了损伤。宛青虽不是专业骨科医生,但也好歹知道一些相关知识,当即便要去取他的假肢。

“不用!”他疼得有些意识模糊,却在被触碰到的瞬间猛的惊了一下,手上的力道一时收不住,宛青被他推得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宛青愣了一下,抬头看去。

他一时也愣住了,眼底愧疚和懊恼一闪而过,嘴唇蠕动像是要道歉却又没发出声音来。

宛青很快回神,爬起来又要伸手去检查,他还是下意识地阻挡,她却隔开他的手寸步不让,“我是医生。”

她的目光中没有多余的情绪,诧异、同情……在那双清澈的明眸里皆无踪影,只是坦坦荡荡地看着他,和每一个见惯生死病痛的医生一样。林诣阳无端松了口气,加之断肢处又是一阵难忍的疼痛,他不由收了手。

宛青小心地取下了假肢,果不其然看见断肢处红肿了一片。他是高位截肢,左大腿只留了一半,看愈合的情况,应该是有三四年了。没有经历过肢体分离的人是不会了解那种撕裂的痛苦的,即便是在痊愈后也会经常因受凉受力而疼痛难忍。他此刻必定疼得很,手上青筋都浮起了,可却是一声都没吭。宛青不由得有些佩服,下手的动作也越发小心轻柔了。

左腿上传来的痛对于林诣阳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自从受伤以来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几乎如影随形,每每在深夜折磨得他整夜整夜地失眠。

可是此时,那双纤细温暖的手在他皮肤上带起轻微的颤栗,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疼痛在减缓。

目光往下,她的侧脸柔美恬静,长发垂下,丝丝缕缕地落在他腿上。

后来,宛青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了他是义务来教课的游泳老师。

很多次来游泳馆看孩子们的时候,都看见他在水中矫健的身姿。

上课时他话不多,偶尔只是沉声纠正学生的姿势,整个人沉着而内敛。

梁老师年纪轻又是女人,对着这样明显有故事的男人好奇得不行,“楼小姐,你觉得他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当时宛青正帮着孩子们收拾浴巾,听见梁老师的话不由抬头望去。林诣阳拄着拐杖正在和一个小男孩说话,因为要下泳池,所以他没有戴假肢,泳裤下的左腿残肢赤裸裸地暴露于人前。宛青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到那笔直的背影,挺拔、瘦削、坚忍而孤寂。

“是在部队的吧。”

……

“林先生是军人吧?”

宛青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真真切切地在林诣阳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极淡的怀念和痛色。

他行事作风一板一眼的,脊背无论在何时都下意识地挺直着,还有教导孩子时不由流露出的气概,种种迹象无一不在表露着他的身份。宛青从小在军大院长大,对于军人有一种天生的敏感。

“以前是。”他的声音带着点沙哑,轻得几乎听不清。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二次对话,那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刺得她心有些疼。

这个男人身上有着不能触及的伤口,她虽有些好奇却无意去碰触,每每见到他都只是一笑而过。

彼时,他于她只是一个有秘密的奇怪男人,她于他也只是一位善良的医生。

8月11日这天傍晚下起了雨,雨势滂沱直到天黑也没有停止。

湖城天航酒店里正举办着一场酒会,参与者多为本市的中小企业家,亦或是近几年颇有本事的学生创业团队。

宛青也应邀参加了酒会,因为主办方陈总正是她曾治疗过的一位病人。

豪华的大厅里灯光绚丽,推杯换盏。宛青端了杯水果酒站在窗边,她并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若不是陈总再三相邀无法推脱她是绝不会来的。

空气里酒香弥漫,百无聊赖之际,宛青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众青年才俊里,他的样貌并不突出,黑色西装下结实的身材像是一株松树般孤直。

他缓步走到一位中年人面前递出手里的文件夹,那人宛青见过,是市里颇为有名的投资者张博。

张博此人对市场敏感度高,据说凡被他投资的项目就没有不成功的。只见他拿着那文件翻开看了两页,脸上带着笑意,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林诣阳露出一截的假肢,随即脸色变了一变。不知说了什么就借故离开了。

林诣阳拿回文件夹,又去寻找其他人,他走路缓慢又不自然,稍稍往下一看就会发现他是个残疾人。正常人对于残疾人总有着下意识的排斥和抵触,他处处碰壁无人搭理,人来人往中,那个背影挺拔又孤独。

身边走过两个年轻的创业者,错身而过的瞬间宛青听到了几句他们的交谈:

“那人是来拉投资的吧?”

“肯定的呀,不过是个残疾人,怪不得没人搭理。你说老板是个残废,这多有损形象啊。”

“哈哈,没错,也不知道是谁邀他来的,可真是拉低档次啊。”

只是少了一条腿,就要被人如此歧视吗?

那一刻,宛青的心里一痛,竟不忍再去看他。

陈总过来的时候,宛青还在发呆,对方连唤了几声她才回神。

“楼医生是不是觉得无聊,不如我让人带你去花园走走吧?”

“不用麻烦了,”宛青笑了笑,然后话题一转,“我常听人提起陈总在投资上一向眼光独到,常被誉为伯乐。”

“哪里哪里,大家看得起我陈某人而已。”

“我有一位朋友正准备创业,不知陈总可愿意认识一下?”

两人并没聊很久,很快陈总便离开了。

宛青喝了些酒,大厅里又人多嘈杂,不由得有些头晕。离开酒会去洗手间的时候,余光瞥见陈总来到林诣阳面前,也不知谈了些什么,他沉稳刚毅的脸上渐渐露出笑来,她看着那抹笑容只觉得心底忽的柔软了。

晃眼的灯光里,有无数异样的目光投射而来。林诣阳知道,即便他戴着假肢,走路的动作练得再像普通人,在别人的眼里也依旧是一个没有腿的残疾人。

握着文件夹的骨节发白,他早已习惯了那些眼色,又何必觉得难堪呢?

陈总过来主动交谈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他自然知道面前的这个中年人是谁,可是这样成名已久的企业家怎么会来看他的企划书呢。

然而之后的一句话就让他明白了,“楼医生说的没错,你的确很有能力。”陈总仔细看了一遍商业企划书,这才抬头笑道,“若是林先生得空,明日来我办公室详谈如何?”

他连忙应了声,目光却在场中搜寻,最终在走廊拐弯处看见了她一闪而过的纤细身影。

酒会结束的时候外面还在下着雨,宛青喝了酒不能开车,正站在门口想着要去哪里借把伞,忽然有人喊了她一声。回过头,是刚才认识的某位青年企业家。

“楼小姐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我送你回家吧?”

他是个英俊的青年,但眼睛里赤裸裸的侵略目光让宛青很不喜欢,“谢谢陆先生,不过不用了。”

“楼小姐千万别客气,咱们也算一见如故,朋友之间帮忙是应该的呀。”他丝毫不理会宛青的拒绝,伞一撑就遮住了她的头顶,“快上车吧。”

宛青暗自皱眉,正愁怎么拒绝时视野中多了一把黑伞。伞彻底撑开举起后,露出一张冷毅的面孔,“陆先生,真的很抱歉了,我要和我朋友一起走。”她得体地笑了笑,然后径直躲进了林诣阳的伞底,手顺势挽住他。“我们走吧。”

臂上的手白皙软腻,林诣阳的视线顺着往上,最终落在那张娇美的面容上。

虽然只说过两次话,但林诣阳却对她印象很深。她一有时间就会来游泳馆看孩子们上课,每次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池边,唇边笑意浅淡温暖。

他下意识地就会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她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和孩子们说话的时候轻声细语的。那双乌黑的眼睛永远明亮夺人,里面没有任何恶意,当她看着你的时候,你只会觉得莫名的安宁。

而就在刚才,她还帮了他。

林诣阳很快回神,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男人,然后把伞往她的方向微倾,道:“好。”

……

走出很远,宛青才松开手,脸上也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害羞的缘故微微泛着红晕。

“抱歉,刚才谢谢你。”

林诣阳抿了抿唇,“不客气,是我要谢谢你,陈总对我的企划案很感兴趣。”

“我其实也没做什么,陈总是个看能力的人。”

“嗯。”

话题止住,两人无言地走在路上,雨水打在伞上“滴滴答答”的响,气氛稍显沉闷。

一直到地铁站,林诣阳才问:“楼小姐去哪里?”

宛青说了一个站名,他点点头,“我送你回去。”

“啊?”宛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太晚了,不安全。”他不自在地撇开头,黑发下的耳朵微微发红,“而且顺路。”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反应太好玩了,宛青脸上笑意更深,“谢谢。”

时间有些晚了,地铁站的人流量虽然不及高峰期,但车厢里也已经没了座位。

宛青抓着扶手,余光里看见林诣阳站得笔直,空着的左手放在腿边,就和部队里站军姿一般。这个男人还保留着部队给予他的习惯,或许再也回不去当初的生活了,可是他却用生活中的小举动默默表达着对曾经经历的不舍。

明亮如白昼的车厢里,宛青忽然想,如果是自己失去了一条腿,是不是连生活的勇气都没有了呢?

林诣阳一路把宛青送到公寓楼下,黑色的西装已经湿了一半。

“上去吧,我走了。”

然而一只手却一把拉住了他,回头,宛青正站在楼道最边缘,皱着眉。

“你是不是伤口痛?去我家处理下吧。”她看着他那半湿的西装,还有苍白的脸。想着虽是盛夏,但毕竟是晚上又下着雨,气温难免偏低,他身上的是硬伤,受了凉难保不会复发。

“不……”

拒绝的话还未出口,她就已经用了力将他拖进了楼道,“跟我上楼。”

别看宛青平日里文文静静的,可好歹做了好几年的医生,对着不服医嘱的病人那也少不了板起脸来训。一时间林诣阳都愣了,连反抗都忘了就跟着她进了公寓。

柔和昏黄的灯火下,宛青的侧脸细白如瓷,林诣阳的眼底都是她的倒影。

残肢处是熟悉的痛,可他却头一次觉得这并不是不能忍耐的,那双小小的手仿佛有魔力一般一寸一寸抚平那些疼痛。

他不是个会情绪外露的人,数年的部队生活让他学会了忍耐和坚毅。哪怕知道自己失去了一条腿的那一刻,他虽痛苦却也从未在人前示弱。作为男人,身上扛着的是责任,又怎么能被伤病打倒呢。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陌生人同情悲悯的目光,父母小心翼翼的照顾,未婚妻离开前一声声的“对不起”,比少了一条腿更让他不能接受。

他的字典里从未有过“放弃”二字,但曾奋战在一线的军人又怎么甘心转做文职,于是他提前转业凭着自己的本事想要在另一个领域奋斗。然而,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啊,今日酒会里的难堪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可是眼底的这个人,以对待平常人的心对待他,帮助他。看见他伤口的时候,眼睛里也没有厌恶和恐惧,而那些他曾在自己的未婚妻脸上看到过无数次,成为当时几乎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谢谢。”

宛青抬头笑了下,“我是医生,不用客气,”她站起来去浴室兑了盆热水出来又道,“脱衣服。”

“……什么?”

“你左手也有伤吧?”她分明看见了他的手不自然地垂着,见他没有动作干脆自己动手,一边小声嘟囔,“你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啊。”

林诣阳身子僵得不行,若不是脸上皮肤黑,那些红晕几乎要遮不住了。

热毛巾敷上手臂的瞬间,他深深抽了一口气。左手虽然保住但也受了不小的伤,一到阴雨天就酸痛难忍。

“你的伤虽然痊愈了,但也要注意保养,要是遇上这样的雨天就尽量别出门了,然后记得热敷……”宛青仔仔细细地嘱咐,没有发现他的眸色越来越软。

宛青和林诣阳的交情算是在那一夜之后建立的。

林诣阳忙着创业的事,但也总是百忙中抽身去游泳馆教导孩子,每次碰上宛青也都笑着聊几句,偶尔还会一起去吃个饭。

熟悉了之后,宛青常约了他去万春江边喝咖啡,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科室里发生的一些事。每次这个时候,他总是安安静静地听着,有时候也插几句。

也常会在每个下雨天默默地赶到他家替他的伤处热敷按摩,任他说了多少次“不用麻烦了”,却依旧我行我素。

她的心思如此明显,最后连梁老师和孩子们都看出了端倪。

“林诣阳,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宛青突然转了话题,成功地看见对面的男人露出愣住的表情。

其实宛青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林诣阳的,她记得相遇以来的每一个细节,可最记忆犹新的却是那次酒会上他孤直、瘦削的背影。那个场景一次次在脑海中重现,一次次让她感受到心疼。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爱他。

这个男人即便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却依旧让人觉得安全和可靠。她想陪在他身边,小心地抚平那坚不可摧的外表下的小脆弱。

夜空里朗月不在,只有繁星点点。

周围气氛热闹,林诣阳的心里却忽冷忽热的。

有一种痛自胸口蔓延渐渐聚集到左腿上,那不是平日里的疼痛,而是来自内心深处,那自卑和懦弱怂恿下的绝望。

“不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对面的人已经离开,久到桌上的咖啡已经冷透,他才慢慢回过神。

夜风里,宛青最后说的那句话似乎还未消散,“你是不喜欢我还是不敢喜欢我?林诣阳,我不会放弃的。如果输给别人我心服口服,但如果是输给你的心结,那我不甘心。”

是啊,她总是那样聪慧,早就看穿了自己所谓的强大之下那不堪一击的脆弱。

也许她不知道他并不喜欢喝咖啡,也不喜欢坐在人多的江边,可是每每看到她的微笑,就会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胸腔里跳动的那颗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会无动于衷呢,他爱她,从来不比她少。只是她那样好,而自己却是个残废。

宛青从来不是一个会放弃的人,她虽然外表娇弱,但骨子里的倔强却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那夜之后,她还是同以往一样,会去游泳馆看林诣阳上课,也会在每个下雨天固执地去他家。哪怕对方明显躲着她也毫不在意,只说了句“你就算是块石头我也会把你焐热。”这个男人,她楼宛青要定了,不管是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她都愿意等。

……

又是一个雨天,电视机里传来播报新闻的声音。林诣阳坐在沙发上,看的却是窗外瓢泼的大雨,左手和左腿都在隐隐泛疼,而往常那早该响起的门铃声今日却迟迟没有动静。

被挂念的宛青在医院走廊里遇上了多年未见的叶东旭,明亮的灯光里那张面容一如当年的俊逸,白色衬衫穿在他身上总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在感情上宛青是一个固执的人,遇上林诣阳之前的岁月里就只爱过一个男人。爱了整整八年,那个人就是叶东旭。

“叶大哥。”

她听见自己的嗓音喑哑,这一声称呼仿佛跨越了整个少年时代。那时他是军大院里的名人,而她是邻家妹妹。他送她上学带她回家,在她每次做错题目的时候无奈地骂她“笨蛋”,在和女朋友吵架的时候会来请教她怎么哄女孩。

叶东旭也被这一声“叶大哥”叫得有些恍惚,从自己不顾父母反对出国后,他们已很多年不见了。离开的那一年她只有21岁,无人送行的机场里她红着眼睛也像如今这样叫他,她说:“叶大哥,你要幸福。”

“过的好吗?”他问。

“嗯,挺好的,叶大哥呢?和顾晨师姐结婚了吗?”

那些年的记忆因为叶东旭的出现而渐渐清晰,那个时候顾晨师姐为了梦想执意出国。他日日喝得烂醉,有一天他一身酒气地出现,一上来就说,“宛宛,你喜欢我对吧?那我们在一起吧。”

那句话之后宛青哭了,爱了他多年,她从未觉得委屈和辛苦,可是那一刻是真的难过。她骨子里的骄傲怎么会允许自己在他情伤时趁虚而入,而他又把她当成什么了呢?

“我们……早就分手了。”叶东旭苦涩地笑了下。自己当初放弃了一切去挽回的爱情,却还是比不上那人的梦想。

宛青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气氛尴尬间忽然有缓慢的机械声传来。她猛地回头,就见拐弯处慢慢走出来一个人。

“林诣阳!谁让你下雨天出来的!”

林诣阳还未反应过来宛青就已经到了面前,在她身后有个样貌不凡的男人一脸复杂地看着这边。

“不是告诉你下雨天在家待着的吗?外面雨那么大,你身上都湿了,伤口疼怎么办。”

林诣阳安静地听她教训完,这才举着伞递给她,“你的车不是送修了吗,应该没带伞吧?”

宛青愣住,然后忽然仰头看着他,笑了。

……

叶东旭看着楼下渐渐模糊的黑伞,那把伞下是宛青和那个男人,就在刚才她说:“叶大哥,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她目光里的温柔和爱恋,他曾无数次见到过,而那个时候她爱着的是他。

在和顾晨的感情里跌跌撞撞多年,终于知道最好的女孩一直就在身边,可是他想回头的时候,她却已经不愿再等了。

“宛宛,对不起,祝你幸福。”

淅淅沥沥的大雨中,林诣阳忽然揽住宛青的肩膀,本就倾斜的伞又偏了几分。

宛青转头看着肩膀上的那只手,“诣阳,刚才你看到的那个人,我爱了他八年。”

“嗯。”雨势下他的声音很轻,连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重了都毫无所知。

肩胛骨被捏得有些疼,宛青却不在意,“可我想爱你一辈子,你要我等多久我都愿意。”

已经到了地铁站,林诣阳却没收伞,一把将她压在了墙上,黑伞一遮,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不要喜欢我,”他避开她的眼睛,哑着嗓子说,“我配不上你。你能遇到更好的,他们会有完整的身体,他们可以保护你,可我却连牵着你奔跑的能力都没有。”

宛青什么也没说,忽然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这个吻蜻蜓点水一般,他却愣住了,晃神中只听见她固执的声音,“林诣阳,我就是要喜欢你。”

林诣阳是个内敛的人,可是宛青的步步紧逼让他毫无招架之力。他本就爱她,终究也没忍住那颗想要靠近她的心。

正要离开桎梏的宛青被一把拖回,然后他的唇就压了上来。动作轻柔但又不容抗拒,他呼吸急促,压抑着某种要破土的情绪,“宛宛,你怎么这么傻。”

宛青有些腿软,伸手抱住他的腰,“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

在一起之后的生活似乎还是和原先一样,除了同事偶尔善意的调侃,自然也会有人对她的选择感到奇怪,可是别人怎么想与她何干。

作为医生似乎总会碰上不讲理的病患家属,宛青第一次直面医闹是在和林诣阳交往的一个月后。

“妈,我这个周末把你的准女婿带回家……”那时她正和母亲大人交代自己的情感问题,话还未说完忽然听到剧烈的吵闹声。

开门出去一看,原来是同科室的一位男医生遇到了医闹。对方家属个个人高马大,手里都拎着家伙,场面混乱得不行,在场的医生护士都上前帮忙。

宛青急急挂了电话,抬头就看见家属挥着木棍朝那男医生劈头打下来。她心里一慌,下意识地上前拦了那人一下,那人却不管不顾的,一见有人坏事棍子立刻调转了方向。

头顶上的木棍眼看就要挥下,宛青一时也忘了反应,直到有人猛地抱着她转了个身,骨头断裂的声音伴随着闷哼重重地击在她胸口。

鼻尖是熟悉的气息,恍惚中她听见了警车呼啸和逃窜跑动的声音。

林诣阳的左手受过伤,病患家属那一棍子直接让他的胳膊骨折了。左腿断肢也因为剧烈的跑动而受了损伤,起码在短期内不能再佩戴假肢。

手术结束后麻醉剂还没退,林诣阳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哪怕是昏睡着,眉头也皱着。他一定很疼,宛青这样想着,脑子里还是懵的,心口隐隐地发疼,医生的话还在耳畔:“宛青,他以前受伤不轻啊,好在这次情况不算严重,要是之后再骨折恐怕左手也得废了。”

“诣阳......”她趴在他身上忽然就泣不成声了。

他已经没了一条腿,今天为了她差点又失去了一只手。

楼妈妈惊闻医闹事故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自己那从不轻易落泪的女儿倒在一个男人怀里失声痛哭。

而她也终于知道,女儿说的准女婿是谁了,然后她清楚地看见被子下原本左腿的位置是空的。

林诣阳不见了。

宛青茫然地看着空空荡荡的病房,护士小姐看着她陡然变了的脸色小声地解释,“他今天早上执意要出院,我们拦都拦不住。”

后来她又去了他家,房东说他已经交了房租离开了。游泳馆里也没有他的消息,林诣阳就像是在这座城市里消失了。

他在躲她,出了院,换了号码,换了房子……彻彻底底地要离开她,可是,为什么呢?

疲惫地回到家,楼妈妈刚做完晚餐,“宛宛回来啦?先洗洗手吧,你爸爸今天也回家吃饭。”她端着菜出了厨房,“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是不是病了?对啦,东旭回来了,你们要不要约个时间吃个饭什么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

宛青忽然怔住,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看着自己的母亲,“妈,之前我说要带你准女婿回家,你不是还很高兴吗,现在怎么不提了呢?”

楼妈妈瞬间变了脸色,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你见过他了是吧?你对他说什么了?”林诣阳消失了,她心底的害怕和难过在这一刻彻底破口,“妈,我努力了很久才让他没有顾忌地和我在一起。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宛宛,妈妈是为了你好,他是个残疾人啊,他能给你什么?”

“残疾人”三个字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疼了她,林诣阳在听到母亲那些话的时候又会有多痛?

“妈!不许你这样说他!”

这时,门忽然开了,楼爸爸一身军绿色的军装,皱着眉站在门口,“你们在吵什么?”

“……”

了解了来龙去脉,楼爸爸没有对女儿的选择发表意见,反倒问了一句,“林诣阳?他以前是部队里的吧?”

“爸,你认识?”

“那是老子手底下的兵,”楼爸爸点了根烟,“是个不错的军人,本来前途无限,可惜了。”

这一天,宛青知道了林诣阳所有的故事。

2008年那场震惊全国的大地震里,林诣阳接了命令在最短的时间里赶赴救灾,他们那支部队救了无数的幸存者。后来有一次林诣阳爬进了摇摇欲坠的废墟底去救一个孩子,可是余震突如其来,危急关头他一把扑在了孩子身上,砸下的楼板压住了他左半边身体。

等外面的人扒开砖石的时候,孩子已经呼吸微弱,而他身上的厚重楼板却怎么也搬不开,抬了半天左腿还是出不来。为了保住孩子的命,他说,“锯了吧。”那条腿受到重压的确是废了,但还不到万不得已要截肢的程度,他却没有一丝犹豫地选择了放弃一条腿来换一个孩子的性命。

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哭了。医生锯腿的时候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他却还强忍着剧痛哄着身下的孩子,一遍一遍地说着“别放弃”。

楼妈妈乍然听到这样的事也呆住了,“我,我只是怕宛宛受委屈……也没说他什么,我也没想到他会直接离开。”

手背胡乱地在脸上一抹,宛青郑重地告诉父母,“爸,妈,我不是孩子了,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这辈子除了林诣阳我谁都不要。”

一幢老旧的写字楼里,有一间名为“World”的公司。

而此时这间公司杂乱陈旧的办公室里,林诣阳正坐在椅子上出神。窗外也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天色阴沉沉的。

他的思绪飘得有些远,想起了陈总对他的肯定,可又因为企划书里的想法不符合市场而拒绝了投资。他又想起了前些天出现在病房中的那个人,其实不用介绍他就认得她,那是他原本所在部队楼师长的夫人。

而她竟然是宛青的母亲。

从一开始就是他配不上宛青,她有着完美的家世,有着善良的心地。她漂亮年轻,她的丈夫不该是个残疾人。

所以,他还是输给了自己,他怎么忍心她受到父母的为难,朋友的轻视呢。

宛青按照从陈总那里拿到的地址找到林诣阳的时候,他正在抽烟,朦胧的烟雾里,刚毅俊气的面容若隐似现。

看到她突然出现,脸上闪过错愕、悲痛和无奈的神色,然后快速地掐灭了烟头,低声地叹息,“宛宛,你何必呢?”

“诣阳,我可以忍受你不要我,可我不能忍受你永远不再出现。”宛青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把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腿上。他伤还未好,并没有佩戴假肢,宛青的这个动作让他浑身一僵。

“我辞职了,你公司招不招人呢,我不要工资的,你说是不是很划算?”她仰头看着他,“我虽然学医,但其他的事也可以做的。”

林诣阳的心狠狠地一软,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胡说什么呢,不要闹了。”

“我说真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无业游民了,你就收留我吧,好不好?”

“宛宛……”他喉咙发涩,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一把将她拉起来抱进怀里,“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你这样坚持,我怎么还敢躲,怎么舍得自己的懦弱伤害到你。

在多年以后,“World”成了每个手机用户必备的软件,它强大的资源共享功能,为无数人提供了便利。

而它的创始人林诣阳一跃成为新一代青年企业家的代表人物,他的经历激励着无数的残疾人。

这一天,林诣阳和宛青结婚的消息被刊登在各大媒体上,婚礼现场也来了不少的记者。

洁白梦幻的会场里,内敛保守的男人终于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说出了“爱”这个字眼。

他的声音随着话筒飘落到现场的每一个角落,“……我如今所有的成就都要归功于我的妻子,是她让我知道,哪怕失去了一条腿,也不代表着我的人生会跟着残缺。只要努力,我的腿、我的脊背依旧可以比任何人都要挺得直。”

他转头,宛青就站在身边,一袭雪白的婚纱,美丽的脸上带着微笑,“宛宛,谢谢你在我懦弱的时候从未放弃,我将用余生所有的爱去保护你,呵护你。”

番外

某天,心血来潮的宛青缠着自家老公非要学游泳。

林诣阳自结婚以来一向是十佳好男人的代表,老婆的话就从来没有反驳过,当天就推了工作带着宛青去了游泳馆。

奈何宛青能背下厚厚的医学书,也能管好偌大的公司,就是偏偏没有学习游泳的天赋。

在无数次尝试都失败后,林诣阳终于委婉地表达了希望老婆大人放弃学游泳的念头。

宛青这些年被林诣阳捧在手心里宠,脾气日益见长,连楼妈妈都时常因为女儿的任性表示委屈女婿了。现在一听不让她学了,当下就不高兴了,嘟着嘴可怜巴巴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笨啊?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了。”

这都哪跟哪儿啊......

林诣阳看着挂在自己脖子上不肯放手的宛青简直欲哭无泪,憋了半晌说出了二人自认识以来最污的一句话,“那你离我远点,你这样抱着,我会忍不住的。”

宛青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也终于发现了自家老公不自然的某个部位,顿时脸颊爆红......

“色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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