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后半夜,东平县县丞府邸却还亮着灯。
府邸一个房间内,几个衣衫褴褛,流民模样的人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大人,小人们辜负了大人的期望,中了那姓郝的奸计,原来他们早有准备,就等我们入套啊大人,小人们拼了命才逃出来的!”
于至、于间俩叔侄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迈着小碎步团团转,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正转间,家丁来报,于禁到了。
于至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道:“快请进来!”
还没等家丁去请,于禁已经来到门外,后面跟着几个亲兵和于恩几个人,有意无意的似乎把屋内几人包围了起来。
于禁人还在门外,就朝那流民模样为首一人笑道:“不用灰心丧气,这次失败在天意,不在人谋,不怪你们,这大冷天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兄弟都逃出来了吗?”话说完,已经走到了那为首一人眼前。
为首一人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时听说还有苦劳,大喜过望,也不哭了,道:“除了一个兄弟当场战死,其他的都在这了。”
“那就……”一个“好”字还没说出口,于禁闪电般抽出佩剑,朝为首一人捅去,这一剑势大力沉,又快又狠,直接把那为首一人刺了个对穿。于禁亲兵见状,也立刻行动,“流民”们毫无准备,顷刻间就被杀的干干净净,惨叫都没发出一声。
于至于间两叔侄都惊呆了,一个一个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于禁也不看他俩,转头对于恩笑了笑,道:“于恩!还不快把尸首收拾一下。”
于恩和他领着的一帮弟兄也是惊呆了,看着一地尸首吓得不轻,这时看着于禁诡异的笑容,露出尖利的牙齿,好像一头食人的野兽,随时会给自己来一口,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看,赶紧招呼人收拾尸体。
其中一个“弟兄”好像想到了什么,两股战战,裤裆也湿了。于恩一看就怒了,搞什么名堂,惹怒了将军,所有人都得跟着吃挂落,赶紧过去踢了踢那个“弟兄”的屁股,小声又急促道:“快点,赶紧的,干什么呢!”
那“弟兄”双腿一屈,跪在地上,大喊:“饶……”
“命”字还没出口,已被于禁手起剑落又刺个对穿,这于禁很明显有恶趣味,刺人必须刺个对穿。很快于恩几人也步了刚才几人的后尘。
说是迟,那时快。从于禁进门到连杀两拨人,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瞬而已。
于间望着满地狼藉,长大了嘴想尖叫,亏得还有一丝理智,急切间把整只手都伸进嘴里,拼命堵住。
于至还算镇定,望着于禁道:“贤……贤侄,这是何……何意?”
于禁冷冷地看着于至,道:“叔父不知道谋反是什么罪名吗?是要诛九族的!”
于至终于反应过来,不敢看于禁冰冷的目光,连声道:“对对对,贤侄做的对,做的对!”
于禁命令亲兵把尸体先埋到后院,突然想起一事,道:“对了,粥点明明在城外,为什么还要偷开城门让我先进城?”
于至看向于间,于间费了半天劲才把手从嘴里拿出来,呛的满眼含泪道:“啊?从古至今做内应都要先开城门的啊?”
于禁闻言气极,恨不得拿剑也劈了他,手不自觉的握着剑把。
于间看着于禁眼中的杀气和握剑的动作,连连后退,脚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惊恐道:“族兄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于禁也不回答,而是放声大笑了起来,笑了好久,眼泪都笑出来了。
没错,于禁真的被这两个傻子气笑了。
本来他俩就没什么罪,汉代的诬告罪是要看结果定罪的。比如说,如果真的有人草菅人命了1000多条,但这个人不是郭威,于至叔侄诬告郭威那是很严重的诬告罪,因为诬告如果成功,郭威会被千刀万剐,后果很严重;可是如果没有人草菅人命,于至叔侄凭空把罪名安到郭威头上,那就不算什么诬告罪,就只是诬告——没有罪,因为郭威不可能因此受到惩罚,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于至一开始致信于禁的时候,于禁只不过想卖一个更大的人情,所以把事情往严重了说,回信之后还一直等叔父的第二个信件到来,然后说自己出财出力,才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于至第二个信件的内容却是要煽动流民叛乱等一系列计划,并让于禁配合。于禁看完简直惊呆了,这是人类能想出来的主意吗?本来一件小小的诬告,愣是给弄成了策划谋反的大罪,稍不留意,那是要灭九族的!
这位叔父真是又狠辣、又愚蠢,而且又决绝、又果断,他完全不给于禁调整的机会!搞得于禁现在不得不给他们擦屁股,不得不杀人灭口!
还有这两个蠢货,明明粥点在城外,却又搞了一套私开城门,以为内应的戏码,这事儿换一条狗干的都比这好,狗都能直接带路到粥点了,狗会去开什么莫名其妙的城门吗?
于禁真是服了!
于至终于等到于禁笑声平息,小声问道:“贤侄,现在怎么办?”
于禁本不想搭理他,可是想到他别在又出什么昏招,到时诛九族自己也跑不了,瓮声瓮气道:“现在就是撇开关系,凡是今天晚上的事情,你们一口咬定,一概不知就行了,其他的我来处理!”
“可是,”于间低着头,不敢看于禁,小声道:“我们还有诬告大罪啊!”
“够了!”于禁再也受不了了,恶狠狠地揪着于间的领子,把脸贴上去,大声断喝道,“我说了我来解决!你听不懂吗?能不能听懂,告诉我!”
“能……”纵使于间刚刚经历的场面,也不如这一刻恐怖,期期艾艾的答应了一句,再也说不出话来,身下慢慢积了一滩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