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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不动如林

事情在郭威经历了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之后,也风平浪静了。

郝昭派出去的人看到逃跑的贼人进入县丞府邸,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所谓的幕后黑手就是于至。可是于禁后续收尾的动作雷厉风行,第一时间抹掉了所有直接证据。加之于家是本地士族豪门,势力盘根错节。

郭威他们,初临东平,贸然得罪本地豪族,是站不稳脚跟的,何况郭威很清楚的知道,要让于至付出代价,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

李天宝已经秀足了肌肉,经过这个晚上,怕是没什么人敢撩拨县尊了。

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继续练兵。郭威与郝昭的赌局仍在继续,眼下应该是郝昭走在了前面,因为他的兵在分了一半去守城的情况下,仅凭250人轻松平乱,尤其是面对疑似敌人大规模抄后,不换不乱,分兵应对,可以说表现超出预期很多了。

郭威、郝昭都已经按部就班开始练兵器。李天宝比较了两人的方式方法,发现又是完全不同。

李天宝照例先去了郝昭那边,郝昭练枪,讲究三点:拦、拿、扎。

练扎之前先练拦和拿,拦和拿都是防守的技法,练扎人之前先练防守,郝昭的用意十分明显:要让士兵不要一厢情愿地以为,“只有我打人,没有人打我”,而应该先做好防御的准备。命只有一条,在战场上谁也经不起任何一次的疏忽。在建立起防御的意识后,接下来才能练习攻击。

然后在练“扎”,郝昭认为,“扎”是枪最主要,最基本的攻击方法,以枪尖直刺对方身体各部位。要领是:要刺的活。

枪谚说,前手如管,后手如锁。意思是右手紧握枪杆,左手则虚握枪杆,使枪杆能自由抽插,形成滑刺,刺的越滑,枪头越活。

另外,郝昭还强调了,扎的时候,右手要给枪加旋转,这样才能刺的够狠。

一番观察之后,李天宝心中叹服不已,这一看就是枪法大家,是经过潜心研究了的。

李天宝又去看了郭威的训练,不禁又有些不看好郭威了。首先名字上就感觉差了一截,郝昭的“拦拿扎”,一听就有大师气派,反观郭威的训练名目叫做“三防一刺”,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起的名字吗?

具体训练,郭威也是没教一刺,先教三防,看来是跟郝昭一样的见地,未练进攻,先想防守。

所谓的“三防”,跟郝昭的“拦拿”大同小异,可是这“一刺”,却有重大差别。

“一刺”就是突刺,突刺时,两臂向目标用力推枪,左手主要掌握方向,同时以右脚掌的蹬力,腰部的推力,使身体向前,随即左小腿带动大腿向前踢出一大步,踢出时,脚距离地面不要超过二拳,在左脚着地的同时刺中敌人,右脚自然地向前滑动。突刺时,一要“快”,二要“狠”。“快”,就是对准突刺点后迅速刺过去,不能引枪,即把枪后拉一下再刺,引枪就等于告诉敌人,我要刺你了,对方有了准备,当然就不一定刺的到了。“狠”,就是要两臂的推力、腰部的推力和右脚的蹬力,三力合成一股力,狠狠地刺向敌人。刺出后的姿势是:枪面向上,左臂伸直,枪托自然贴在右小臂内侧,左膝与脚面中央垂直,右腿伸直,身体成斜直线。离敌较远时,还可以用垫步刺,方法是:右脚迅速向左脚跟移动,在右脚着地的同时,迅速勇猛地向敌突刺。

可以说,“一刺”跟“扎”的技术要领有很大的差别。李天宝总结了一下,“扎”枪动作为左手滑把,即扎枪动作为“滑刺”;而“一刺”,则始终要求前手即左手紧握枪的上护木部位,后手即右手紧握枪颈,坚决禁止前手松握的“滑刺”。

郭威的原话是:“滑枪,虽然刺得很活,看来枪伸出去长一些,能刺到对方身上,但是,真打起仗来,不可能这样滑枪。滑枪刺得很活,但是,没有力量,中看不中用。

李天宝却有不同看法,他还是看好郝昭多一点,因为郭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郝昭特别强调过,滑枪的同时,右手要加上旋转,不要小看这个旋转,练好了,那“扎”就是又灵活,又有威力。

不管李天宝如何想,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时间在轰轰烈烈的大练兵和粥点儿的大建设中悄然而逝。

一个月期限转瞬即至,终于到了郭威和郝昭赌斗的日子。

这一天东平县城可谓鸡飞狗跳,所有人几乎倾城出动,赶到城外一处空地,因为郭威和郝昭约定下午在此比试。

没办法,经过了一个月的发酵,郭威郝昭赌斗之事在东平县可以说是人皆知。一则郭威他们也没有刻意保密,二则古人几乎没什么娱乐,尤其是这寒冬腊月,除了在家里猫冬,还真没什么娱乐活动,稍微有些风吹草动,立即从者云集。怪不得郭威认识的人,大多秋末冬初出生,都是这个时候播的种啊。

最令郭威惊奇的是,居然有好事之徒摆下了盘口,买的人还真不少。这些人真是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暖,但是赌博不能少。

看来真是没什么别的事儿干。

郭威派人打听了了下自己队伍的赔率,居然是一赔十!

郭威心中苦笑,这也太夸张了,自己有这么弱吗?

其实这也不怪群众不相信郭威,实在是郭威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收的兵又本是一群市井泼皮;而郝昭在处理那一夜流民动乱之时,处变不惊,调动有度,麾下士兵训练有素,如臂使指,这是大家都看到的,所以任谁用脚趾想,也知道谁能赢了。

郭威其实也没有把握战胜郝昭,毕竟古之名将,绝不是浪得虚名的。不过为了挽回点颜面,郭威还是悄悄派人买了100贯自己赢,没办法,有钱!

激动人心的下午终于来了。

古人没有吃午饭的习惯,所以不少人为了能占个好位置,吃了朝食就匆匆赶来了。

李天宝得知有百姓前来观看,命人用石灰划了一个占地1000多亩的圈。就这么大一个圈还是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圈。

郭威发誓他曾听李天宝说过,本县百姓一共只有一万八千余人,敢情这一万八千余百姓,都来了?

郝昭的队伍却是先到了,占据了场地的东边,郝昭见郭威还未到,下令原地休息。士兵们也不嫌地冷,都坐在了地上,保存体力。

周围的百姓无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看到了吗?那就是郝县尉,果然是一条英武的汉子!”

“怪不得能练成这支百战雄师!”

“啊?什么百战雄师,不就小小的剿灭了一小撮暴徒?”

“你懂得个屁!你见是一小撮了?当时我就在现场,暴徒足足一千多,郝县尉领着100号人,临危不惧,拔起宝刀就是干,把暴徒干的一个不剩!不是百战雄师做得到?”

“你说的,我怎么……”

“闭嘴吧你!你在现场么?”

……

等郭威来的时候,耳中全是吹嘘郝昭的话,看来郝县尉颇得民心。

郭威也不甘示弱,大喊道:“兄弟们,口号喊起来!”

围观群众很不解,郭主簿还搞了口号?大家都被提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都竖起了耳朵,充满期待。

“121……121……121……”

“噗!”正在喝水的人,齐齐喷出一口水来,没喝水的人,恨不得喷出一口血来!

什么时候,数数也能变成一种口号了?

群众又议论起来:

“郭主簿虽然智计高超,为政有方,可是这身体也太瘦弱了,带兵恐怕不是他擅长的啊。”

这句话郭威听到了,心中也有些无奈,按理说自己也算是有钱人了,想吃什么没有,可偏偏就是想吃什么都没有,这个时代精致点的饭通通是羹,好吃点的就是肉羹,郭威实在不想多吃,自己有懒得摆弄,所以身体虽不似来时那般精瘦,但还是一点都不胖。

“欸——”

“不对,你看这些兵队形好整齐!”

“好几百人跟一个人似的!”

“你看这些士兵,个个昂首挺胸,这口号虽然不伦不类,但是慷锵有力,士气似乎很高啊!”

“不行,我得去换票!”

“来不及了,盘口早关了。”

……

在群众的议论声中,郭威的队伍也进了空地,占据了场地的西边,然后开始快速列队。郭威简单的整下队,也命令原地休息。

然而他们却没有像对面的士兵一样,坐在了地上,而是原地开始站军姿。这是郭威要求的,大战之前,士气最重要,坐地上休息,士气就散了,在聚起来就不容易了。士兵们也不以为意,这一个月来站军姿早就习惯了,谁也不会觉得累,而且连续接近20天,天天早上跑20里路,今天没跑这20里,应该挥洒的力气,没有挥洒,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不动如林,这是强军的风范啊!”

“我说狗子,不知道别瞎胡咧咧,省的让人笑话,那叫其徐如林,不动如山!”

“你懂得个屁!大家都是老爷念书的时候听来这么一嘴,就你对,我不对?我觉得就是不动如林!”

“你怎么不讲道理?”

“我讲你大爷!”

说着两人撸起袖子,眼看两边队伍没打,他俩要打起来了,幸好旁边的人都认识,赶忙把两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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