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妍正了正脑海清明,一夜未明,便是一觉到第二日天明。
出门那一刻便觉着自己是不是只是睁了个眼闭了个眼,不然怎么看的还是头一桩景象,风无涯坐椅练剑,弟子日常操练。
不过好在一个白衣男子的出现打破了太妍心里复杂的认知,这是很无聊的一件事,想必这华山的弟子日日如此,每日皆然,这般枯燥乏味也多亏了他们能够接受得下来,这很难。
香帅的出现给了这个本就显得有些孤寂的门派一些安慰顿时热闹了起来,什么杀猪宰羊的排场自然都是用上了,不过,华山可没有猪羊,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太奢侈了。
不过依旧准备了好酒好菜招待多年以来的第二位客人,第一位自然是负伤的太妍。
这让得太妍有些荣幸。
“令弟下落已寻。”淡淡的几个字足够勾起太妍的心思,当下甚至是连饭也没吃了竖起了耳朵来认真的听着,眼睛里也露出了这两日来唯一一次的清宁与期待。
“人虽活着,但己身却不能太自由。”
这句话一言,太妍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不能自由?只能是被那伙贼人抓住了。
当夜就不该将他推下悬崖,如今弄得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咬着发白的嘴唇,微红的血色露了出来,太妍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唇上的痛,一心担忧起一曲的安危。
玄武图所图甚大,家父临终也只告诉了太妍一人其中秘辛,并未告诉过一曲任何事情,若是这伙贼人想要从一曲嘴中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的话,只能严刑逼供,而以一曲那等孱弱身子定然是什么都说,当也没什么有用的消息能刻出。
想到一曲在那伙贼人中的下场,满身都是严刑拷打的伤痕,不免心中一沉,脸色越发的青白。
“小友不必担心。”香帅像是瞧出了太妍心中所虑,安心的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
“舍弟无碍?”太妍面色不敢放松,试探着问着。
“武当掌门萧疏寒在崖底救下了他,此刻已然是回到了武当山。”香帅悻悻说着:“昨夜天将亮时在沧州下游遇见了萧疏寒,他所救之人与你说的有几分相似,再加上萧疏寒是在崖底寻得便能断定身份了。”
“武当!”太妍瞳孔一缩,此事大不妙!
“小友尽可放心。”瞧着太妍神色略有不安,悻悻安抚“武当虽与朝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当萧掌门为人清廉,加上太祖对武当有恩情一脉所在,自然对武当多加照顾,虽说关系不菲,清明仍在。”
“萧掌门觉得舍弟经脉适合武当心法,日后成得大器,所以在你出山前,舍弟将由萧掌门代为管教。”
太妍神色仍旧放松不得,世人皆知武当和朝廷的关系,若非没有朝廷,武当这些年怎么会顺风顺水,甚至隐隐约约有一派当先的势头,武当内大多出山的弟子都在朝廷任了些职位,清明?这般说辞不见得有人会信。
玄武图所图甚大,如今落在了武当手中,转手若是交于了朝廷……麻烦就大了起来。
萧疏寒在江湖之间的盛名人尽皆知,但就凭他与朝廷的关系便是足以让太妍抵消掉这份信任。
她家已上叛了当今圣上而背道而驰,若是朝廷知道了玄武图必定遭殃的就是一曲。
“一曲断不能留在……”话已至此,太妍忽然想到了香帅方才所说的话里似乎还藏了一句“下山?”这前后首尾不搭,中间停顿了许久才问说这后面这二字,她听得清楚觉对没有听错。
楚香帅没有着急回答她的话而是说了另外一桩事。
“武当日渐壮大,其中不乏有朝廷的缘故,当更多的是萧掌门懂得审时度势,当今圣上亲民蔼和,没有任何一派能对抗得了朝廷,之所以朝廷对武当示好是因为萧掌门做出了些许的让步,允了弟子出山后自由之权,那怕是入朝为朝廷效力。”
太妍不懂香帅说这个干什么。
“朝廷不会让任何一派独自做大,这是一种威胁,所以朝廷在寻求一种平衡,哪怕是各门各派稍稍的圆滑一下也可以接受他们的忠诚,可风兄不同……”香帅的眼睛望向了一侧正拣了一根芹杆往嘴里放去的风无涯。
嘴一张一合,觉得口中微涩,但徐徐咽了下去。
“朝廷并非铁板一块,携举门相送这种事我做不出来,以后也绝不能做,我们只是不想掺杂到朝廷事由中去,所以离经叛道……”风无涯淡淡说着,纵是太妍这个连以前的事毫不知晓的人也能听清楚华山式微至此是朝廷从中打压。
一代大门,因为朝廷便隐世封门数十年,朝廷的确强大。
风无涯不想在外人面前谈论门派丑事,所以只说了一句便又伸手拣菜,不想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楚香帅也不提这件事,但太妍还是明白了许多,风无涯不懂变通,哪怕是向朝廷示好都不愿,想必朝廷自然是利用了此事大做文章,接机打压,而武当,先祖承情,所以朝廷一脉也尤为客气但依旧不愿武当脱离不受控制的范畴。
但不同的是,萧掌门懂得了变通,向朝廷示好并非就是接受招安,至少也没有拒绝,所以转圜的余地很大。
“萧掌门向你承诺了包袱里的东西会封在武当,直到你去武当取回。”
这句话很有震慑力,一个掌门的承诺太妍总要放在心上正眼看待。
但依旧有些别的意味,细细琢磨下却也想不通是哪里不对。
“哈哈哈,小友实在聪慧。”无来由的夸奖了一句,让太妍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明日起你便是华山弟子。”风无涯咂了一口酒,淡淡说着。
“什么……什么?”太妍似乎没有听清楚自己所听到的话。
“这是为何?”太妍不明白,自己身负血海深仇,如今家仇未报,舍弟生死不明,玄武图谁执其手都未可知,自己怎么能带在华山?
“若要是想着报仇,就得修好自己受损的经脉,否则出了这道山门也没有自保之力,那东西所图甚大,必定会引起一番江湖腥风,若没个靠背,你自然无法走的长远。”风无涯琢磨透了萧疏寒的意思,当下也只是淡淡说,也没有点明。
入嘴的饭有些苦涩,不知道是这米的问题还是因为他此次下定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