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连着几个星期未见阳光了,空气中透着些许阴冷。天边的云就这样阴沉着,仿佛快要垮下来一般。
程琳兮站在十字路口,左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右手不停地划着手机屏幕。
“他怎么还没回信息?”
大约两个小时前,程琳兮在老魏的工作室里为她的手工艺品做最后的调整,这是她送给他的生日兼情人节礼物。
“终于完成了!”程琳兮兴奋地拍了下手,显然她很满意这个作品,毕竟花了好多心思,“这就拍给他看!”
“这么激动发给男朋友看啊?”老魏对着礼物努了努嘴。
老魏是个手工艺匠人,五十岁上下,做了半辈子的手工艺品,样子很亲切和蔼,手艺也十分出色。大学毕业后,程琳兮在自己的家乡工作了一年,磕磕绊绊,始终不是很顺利,后来辗转又回到了H市,她就读大学所在的城市。老魏的工作室是她在一次下班途中偶然发现的。那天,她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径直走进了老魏工作室所在的那条小巷。那时,老魏的工作室并不大,门口的红砖墙上挂着一块小巧又不失精致的木牌,上面写着“艺家”。正值紫藤花盛开的时节,门前小院里的那株紫藤放肆地绽放着,垂落的紫色小花随风起舞。紫藤这种植物真的十分有趣,破土而出的根茎看起来茁壮有力,缠绕的藤蔓又极具妖娆,垂落的花瓣显得柔美又欢快。细看这院内的景致,高低错落、色彩和谐,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经过主人的精心打理,每一处都彰显出主人的不俗品味。程琳兮后来管这次遇见叫“缘分”,老魏说这是艺术的魅力。在老魏这里可以把自己设计的小玩意儿进行制作加工,在遇到制作困难的时候,还可以得到老魏的指导,程琳兮称呼他为“魏老师”。
“嗯!”程琳兮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嘴角也不自觉地向上扬,“他的生日快到了嘛。”
“每年都是你自己亲手设计制作的,这么用心的女孩儿上哪去找哦!”老魏看她一会儿调整明暗度,一会儿又细致地找着各种拍摄角度,笑呵呵地说。
“魏老师,谢谢你。这两年要不是有你的指导,还有你的店,我做不到这些。”程琳兮停下了拍摄,抬头看着老魏,很认真地答道。
“老地址吗?等会儿就给你寄,保证误不了你的时间!”
“谢谢魏老师,过些天我亲自下厨,哦,对了,还要叫上那个叫杨薇薇吃货,再见啦。”程琳兮说完,便一蹦一跳地出了门。
“这孩子!”老魏望着程琳兮远去的背影,呵呵笑着。
天气实在是太冷了,程琳兮握着手机的手快冻僵了,她对着手掌心哈了口气,将手机放回衣兜里,准备过马路。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他的信息吗?”程琳兮站定,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我要结婚了!”
一阵麻痒的感觉从脚底心涌了上来,眼前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一时间看不清了。程琳兮颤抖着拨通了他的电话。
“对不起……”嘟……是他挂了电话。
“喂?喂?”程琳兮急得脸通红,手心冒出了汗。当她再次拨打那个最熟悉的号码时,对方已处于关机状态。
程琳兮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几近疯狂地重复按着重拨键,刺客的她只想要一个说法,一个解释,哪怕只是善意的谎言。程琳兮的双脚已经不听使唤了,泪眼朦胧地继续往前走着,丝毫没有注意红灯已经亮了。
砰!
程琳兮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手机也摔了出去……
当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走手臂打了石膏,额头上也被纱布包扎着。
“谢天谢地,小兮,你终于醒了。要不是警察叔叔神通广大联系到我,还有那个司机够老实,你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说话的正是程琳兮的闺蜜杨薇薇。
“薇薇,我……”
“亲爱的,你被车撞了知道吗?万幸的是那条路限速,医生说你手臂只是轻微骨裂,养个把月就行了,额头上和身上也就是些擦伤,晕倒的原因需要留院观察几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好好养养。你放心,我给你们公司人事部打过电话了,请好了病假。叔叔阿姨那里我会替你瞒着,免得他们二老担心。”
“薇薇……”
杨薇薇是个直爽又热心的女孩,跟程琳兮又是多年的好友,此刻,她心里有着急又伤心,没等程琳兮说完,又接着问,“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我接到通知的时候,都快把我急死了,你知道吗!”
程琳兮本来就强忍着心中的忧伤和愤懑,此时泪水夺眶而出,“薇薇,他要结婚了,我们上周还视频聊天过,他说他很快就会来H市了,他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可是,现在他说要结婚了,呜……”
杨薇薇终于明白了,她不说话也不问了,只是让程琳兮像个孩子一样枕在她摊开的手掌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程琳兮住院的这两天,杨薇薇每天下班都会来陪她。为了不勾起她的伤心事,杨薇薇并没有给程琳兮手机,所有要交代的事情都由护士来转达。有了闺蜜的陪伴,程琳兮并没有觉得住院的日子有多难熬。到了住院的第三天,杨薇薇并没有在往常的时间出现,而是让护士带话给程琳兮,今天她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可能会开到很晚,就不过来了。
“哪有什么紧急会议。今天是情人节,薇薇肯定是佳人有约了。”程琳兮长长地舒了口气,“为了不让我伤心,薇薇你真是太费心了。其实,如果你能遇上对的,我是真的为你高兴。”
雪白的窗帘,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一切看着都是那么苍白无力,毫无生机色彩。除了床头柜子上那束薇薇送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