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自22世纪开始,基因工程技术急速发展,基因检测和基因筛查得到普遍应用。所有人类都能在出生前剔除所有不良基因,从诞生开始始终困扰着人类的疾病、生理缺陷、发育障碍等被一举消除,地球上所有的人类也随之成为了媒体上所说的“完美人类”。
随之而来的是科学技术极速进步,社会体制高度发达,似乎人类世界真的形成了“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理想社会,整个人类的幸福感空前高涨。
不过,在这繁华的表面背后,却是更加黑暗的罪恶深渊。
随着基因技术的进一步深入,以及人体对自身潜能的研究与开发,一些能够解开“基因锁”的人类逐渐出现,他们就像曾经故事中的超人一样,或拥有强大的肉体素质、或拥有特殊的能力、或者能够操控自然界中的动植物、甚至控制游离于空间中的元素能量。
他们,称自己为解锁者。
经过两百余年的发展,这些自称为“解锁者”的超级人类组成名为“主宰”的组织,联合所有解锁者的力量,操控地球的发展进程。表面上地球是由一个普通人组成的类似“联合国”性质的权力机构所共同管理,实际上主宰组织才是地球的幕后操纵者。
而未解开“基因锁”的普通人只能像牲畜一样被他们圈养,以供研究与采集。
“快快快,快把他推到实验室去,你们这些没脑子的笨蛋!”一个尖利的女声回荡在颍川市立医院的走廊。
女人中等身材,穿一身白色的大褂,左胸有一个鲜红的十字标记,看起来倒像是个医生。此刻她匆匆在前面领路,尖利的嗓音和兴奋的神情暴露了内心的急迫,每走几步就忍不住向后看看,眼神中流露着抑制不住的贪婪。
女人身后是几名身穿医院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合力推着一台医院里常见的担架车,车上平躺一个男子,他看上去十八九岁年纪,身穿宽大的病号服,病号服的胸牌上写了三个字“张行健”。
急速运动中看不清这个男人的长相,只能看到他和大多数龙区居民一样,有黑色的头发和黄色的皮肤。此刻他双眼紧闭,斜飞入鬓的浓黑双眉紧紧地皱着,鼻翼急促地一张一翕,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是的,他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此时此刻的张行健感觉自己身处一个熔炉之中,四面八方有无尽的火焰汹涌而来,要将自己吞噬殆尽。那热度如此之高,高到血、肉、骨头全部烧熔,直至变为飞灰,被风一吹连一丝痕迹都不会残留。
偏偏他身体表面还没有任何异常状况。
燥热、疼痛、压抑,浑身上下的痛觉神经仿佛在被一柄柄生锈的小刀缓缓切削,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痛楚,让他想要疯狂地呐喊以减轻这可怕的痛苦,可惜他浑身紧绷的肌肉硬得像一整块焊得死死的铁坨子,嘴巴连一丝缝隙都张不开,更别说喊叫了。
无边的痛苦绵延不止,不知其所始,不知其所终。
就在张行健以为自己要死于这种极度的痛苦,或者直接被逼疯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响起“啪嗒”一声轻响,他感觉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霎时间,痛苦如潮水般退去,四肢百骸间涌起了无尽的暖流,抚慰着张行健的身体和心灵,被黑暗笼罩的意识也渐渐复苏。
张行健在朦胧中意识到似乎有人在自己身边忙来忙去,把自己移动到一个宽大的金属平台上,冰冷的触觉让他清醒了许多。
“轻着点,你们这些笨蛋,这可是个‘未知基因拥有者’。”还是那个尖利的女声,“把那几罐肉酱给我搬走,别让他们在我眼前碍事。”
“请问,尊敬的姬芃宁研究员,您说的肉酱是指这些基因提取物吗?”一个响亮的男声,但声音平铺直叙,没有一点感情的起伏,就像是程序里的电子音一样,说不出的怪异。
“是的是的,你们这些没脑子的东西,就是那些基因提取物。”
几个男人刻板而有序地整理好几罐贴有医用标识的容器,再次来到被称为姬芃宁的女人面前,抬手行礼:“尊敬的姬芃宁研究员,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你们要做的就是从我眼前消失,给我滚远点,给我一个安静的环境享受成功的喜悦。”姬芃宁刻薄地说道。
“是,如您所愿!”响亮的回答之后,是整齐有序的脚步,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四周陷入了一片宁静。
“未知基因拥有者,未知基因拥有者……”被称为姬芃宁的女人不住地喃喃自语,看向张行健身体的眼睛发出奇异的亮光,“你们这些笨蛋,竟然拿那些下三滥的东西跟他相比。是的,肉酱,这个男人也会成为肉酱,但他比他们重要一百倍,一千倍!”
暖流顺着血脉的流动,渐渐充盈张行健的全身,不是单纯地填满,而是仿佛在改造着他的身体,被暖流冲刷过的血脉和筋骨更加密实,强度更高、弹性更好,各种属性都有了质的提升。初时被剧烈的痛苦撕裂的肌肉纤维在快速愈合、膨胀,微微的麻痒感遍布全身,这种说不清是舒服还是痛苦的感觉让他简直想呻吟出声。
可惜这种神奇的改造尚未结束,身体的掌控权仍旧不在他手里,此时的他,甚至连移动一根小指头都做不到。
姬芃宁走到面前的男子躯体前,静静地注视着他,右手缓缓向下移动,掠过他柔软的黑发、紧锁的浓眉、高高的鼻梁和紧抿的双唇。
动作温柔如情人,眼神贪婪如野兽。
“多好的一具身体啊,没想到还那么英俊,可惜你的基因比你的长相重要得太多了,所以我也只好毁掉你。”女人不住地自言自语,完全沉浸在了个人世界里:“还有十五分钟,麻醉药的效果就会过去,到时候把你这漂亮的身体塞进基因提取装置,嗖的一声,不到五秒,你也会老老实实地待在一个小小的罐子里,跟他们一样了。”
姬芃宁望着他,就像望着无尽的声望和财富,眼神里一片狂热。
可惜她不知道,张行健清楚地听到了她的所有言语,但相比于话语,那其中的含义更是如晴天霹雳一样,让他震惊得无以复加。
“我要死了?要被什么狗屁提取装置弄成一罐肉酱?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要!我还年轻,我不要死,更不要死在一个不知所谓的疯婆子手里!”张行健奋力地挣扎,遗憾的是没有任何作用,他仍旧像一块石头一样静静地躺着,连些微的移动都做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三分钟,也许五分钟,但在焦急的张行健意识里,时间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不知不觉间,充斥全身的暖流消失了,他感觉力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不,不只是回归,这些力量远比以前更加庞大、浑厚,张行健感觉自己身体里充满了活力,微微动了动手指,他惊喜的发现自己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掌控,不过他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清楚的记得眼前还有一个妄图把他变成一罐肉酱的疯婆子。
微微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背对着自己,在一个高大的柜子里翻查资料,看样子倒颇为专注。
微微转动头颅,谨慎地扫视了一圈,映入眼帘的是淡绿的的墙壁和白色的窗帘,窗帘上有鲜红的十字,似乎自己仍旧在体检的医院里。
但是医院里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提取仓啊!
想不通的以后再想,现在首要的是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张行健默默地给自己鼓劲儿,试着抬了抬手。刚才的感受不是幻觉,爆炸性的力量随着手臂的挥动汹涌而至,他感觉自己一拳能打碎一面墙。
可惜还没等张行健有进一步的动作,正背对着他翻查资料的姬芃宁突然转身,惊奇地喊道:“你醒了?”
张行健保持着半边身子微微抬起,举着一条手臂的姿势定格在那里,看向姬芃宁的眼神无比尴尬,心说大妈,我说我没醒你相信吗?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我还准备绕后偷袭呢,你怎么就突然转身了?你先转回去咱们重来一次好不好?
不过既然被发现了也没办法,张行健举着的手臂顺势后扫,理了理纷乱的头发,朝姬芃宁笑了笑:“大、大姐你好,那个……我刚才体检的时候是不是不小心昏迷了,怎么一睁眼就跑到这里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没耽误你工作吧。那啥您先忙,我走了啊,不用送。”
说着还朝姬芃宁挥了挥手,翻身下了试验台就要走人。
姬芃宁似乎还沉浸在手中的资料里,被眼前的小伙子说得一愣一愣的,看人家很有礼貌地跟自己道别还挥了挥手,于是也下意识地摆了摆手,可惜她立即就发觉到不对,大喝一声:“你站住!”
张行健下地刚走了两步,求神念佛保佑对方被自己糊弄过去,没想到希望瞬间破灭,不过他也不傻,没听见一样低着头继续往外走。
一只女人的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肩膀。
这只手虽然皮肤稍有松弛,仍然白皙、纤细,指节处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最重要的是,这只手抓他抓得稳如铁石。
张行健心里暗叹一声,本来想着以我的智慧和你的智商,大家凑合一下让我平安过关算了,没想到你却这么不给面子。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想到这里,张行健扭腰拧身,一拳夹带着风声奋力挥出,直直地砸向姬芃宁的面门。
不过张天健终究心地良善,想着这女人虽然不太正常,但毕竟也是个女的,自己又突然有了那种怪力,万一伤到她就不好了,于是他这一拳只使了三分力。
然后,他就像纸片一样被姬芃宁给拍飞在了墙上,伴随着的还有姬芃宁那尖利的声音:
“你竟然开启了基因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