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声,张行健感觉自己犹如被一头发怒的公牛迎头撞了一下,无可匹敌的大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将自己狠狠地击飞出去,一阵腾云驾雾的感觉之后,他发现自己就像个鼻涕虫一样直直地贴在墙上,再缓缓滑落。
这也太猛了,真难以想象这个瘦得跟竹竿一样的女性体内,竟然能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不过姬芃宁完全没有在意自己刚把对方打飞的事实,上前两步走到张行健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道:“你开启了基因锁?知不知道觉醒的是什么基因?”
那眼神冷漠、无情,不像在看一个人,完全是看着一堆研究素材。
张行健上来先吃一个大亏,心中那是无比郁闷,看到对方再次接近,二话不说又是一拳猛轰过去,这次可不再想什么不打女人的屁话,运足十成力气务必要把刚才吃的亏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可是姬芃宁面对袭来的重拳,连眉头都不皱,微一侧身闪了过去,“嘭”又是一拳,再次将张天健重重击飞。
“说!”——嘭!
“说!”——嘭!
“说!”——嘭!
……
张天健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乒乓球,被一连七八记重拳打得满屋子乱飞,撞倒无数的箱子、柜子,一时间只觉得头晕目眩,不知身在何处。
等到对方终于停手,张天健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委顿在墙角,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面前这个变态婆娘出手速度惊人,力量又大,每一拳击出甚至都带着破空的声音,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做得到的。要不是张行健刚被那股暖流改造过的身体强度确实可观,恐怕早就被拆成了零件。
不过换句话说,在这非人力量的连续不断打击之下还能支撑得住,张行健又哪里像是正常人了?
看着张行健奄奄一息的样子,姬芃宁忽然笑了起来,尖利的嗓音在废墟一般的屋子里震荡:“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对不对?哈哈哈哈,你当然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刚解锁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不过没关系,你的尸体会告诉我,等我把你放进基因提取仓搅成肉酱研究研究,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你明明知道我不知道,还问我干嘛?”张行健心里郁闷极了。
姬芃宁看着他,目光狂热而嗜血:“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道,我只是单纯地想打你一顿发泄而已。如果你每天的工作都只是将一个一个被麻醉了的、毫无知觉的肉体丢进机器里绞成肉酱,那么当你终于能够碰上一个活着的、能动的、可以被称为人的生物,你也会想要发泄一下的。”
“你!你这个疯子!”张天健破口大骂。
面对指责姬芃宁毫不在意,她看向张天健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对,我是疯了。如果我不疯,也不会从姬家扔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不过我马上就能回去了,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未知基因拥有者,哈哈哈哈。”
狂笑着,她又朝张天健逼了过去。
看着面前女人那双充满红色血丝的眼睛,疯狂的眼神让张天健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他试图移动身体,但浑身的剧痛让他使不上半分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那一双沾染过无数无辜之人鲜血的手伸向自己的脖颈,狠狠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那双罪恶的手越收越紧,胸中剩余的氧气越来越少,张行健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肺部火烧火燎得疼。这个邪恶的女人,就算是要杀死自己,也要让自己死得如此痛苦。
张行健奋力地试图用双手将它们掰开,但他的努力仿佛蚍蜉撼树,没有任何效果。
不,不能说没有任何效果,他死死地攥着对方的小臂,由于用力,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中,甚至还划破了一点皮,流出了一丝血。
是的,流出了一丝血。
如果张天健知道自己拼尽性命只能换来这么一点点胜利的话,恐怕死都不会瞑目吧。
僵持仍在继续,姬芃宁嗜血的双眼死死盯着张天健,期待着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手中渐渐凋谢,直至成为一堆毫无知觉的烂肉,她变态的心理甚至有一丝满足感。
但是姬芃宁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太久了,他怎么还有心跳?至少有五分钟了,怎么他还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哪怕他已经开启了基因锁,也不可能坚持这么久的。
而且,怎么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一点一点地流失?难道是错觉吗?
不,不是。虽然很慢、很少,但自己的力量确实是在一点一点地流失,因为它足够慢,所以自己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最重要的是,这种缓慢流失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多久?如果以这么慢的速度自己终于能够发现的话,是否代表自己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一定程度了?
想到这里,姬芃宁的冷汗突然流了出来!
她双臂使力,想挣脱张天健死死抓着自己的双手,这双该死的手抓得自己生疼,这个贱民的手怎么能抓住高贵的姬家子嗣呢?
何必非要扼死他呢,或许直接把他的脑袋打爆更能让自己开心。对,肯定会这样的,姬芃宁给自己找理由。
有些恶人,她可以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但是涉及到自己的性命,那就是天大的事。
有些弱者,当占上风的时候,她无所畏惧,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做的,而一旦当她感觉控制不住局面,那么她会迅速为自己寻找放弃的理由。
姬芃宁,就是这样一个穷凶极恶的弱者。
但她越是想甩开张天健的双手,就越发感觉到这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仿佛铜浇铁铸一样与自己的手臂焊在了一起。甚至,这双手的力量还越来越大。
痛苦的窒息感折磨着张天健,他用尽全身力气,但是无法吸入一丝一毫的空气,肺部的烧灼感越来越强,脑子仿佛在被千万根细针攒刺。
我就要死了吗?他想。
不过,哪怕是死,我也要让这个罪大恶极的女人付出代价。想到这里,他更加用力地攥紧了双手,指甲更深地刺入对方手臂。
抓人么?简直像女人在打架,我真是丢脸。不过反正快要死了,无所谓吧。
就在张天健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一点清凉的感觉从他左手中指的指尖处涌来。这感觉很微小,但是很舒服,缓解着张天健的痛苦,并带给了他一丝丝的力量。
左手中指吗?张天健努力地发掘这点清凉的来源,他发现如果再使点劲,涌入的清凉感就会更多一些,再使点劲,好像左手食指的指尖处冒出了那么一点。
所以,继续……
脑海中传来姬芃宁的尖叫声,手中的东西好像在被谁往外拽。一定是姬芃宁,她想把这点清凉的感觉从我手中夺走。
这个恶女人,都要杀死我了,竟然连这么一点小小的慰藉都不留给我,不行,我决不能屈服。
张天健攥紧的双手再次使了使力。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几小时,或许只有几分钟,张天健终于醒了过来。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倒在他面前的姬芃宁,这个凶恶的女人嘴巴大张,双眼充满了恐惧,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但是很显然,生命已经离她而去。
她的皮肤松弛,而且白得有些透明,好像失血过多的样子,这样的她甚至有些柔弱,有些可怜,只是那些被她杀死的冤魂知道,她到底是多么的恶贯满盈。
张天健茫然地坐了起来,努力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脑海中一片混乱,能记得的只有自己险些被姬芃宁掐死。
那么,自己为什么没死呢?对了,一定是那阵清凉的感觉。这么一想,张天健忽然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那种清凉感,好似酷暑天在清凉的水池中游泳,那舒服劲儿就甭提了。
可惜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清凉感散布全身,仿佛完全融合在了张天健身体里。
下一刻,一种玄妙的感觉浮现在脑海中,没有任何人指导,好像自然而然的那样,一股精神力的波纹被张天健释放了出来,如水波一样涌向四周。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随着这股精神力波纹的延伸,周围的一切像三维地图一样呈现在张天健的脑海,建筑、物品、生物、人体成为了一个个立体模型,不但如此,它们还会随着环境、位置、运动等的改变随时更新信息。
更神奇的是,楼层、墙壁、玻璃、合金……一切障碍物通通不能遮蔽这种探测,以张天健为中心,一个直径二十米的球形空间完完整整地被复刻了过来。
瞬间涌入张天健脑海中的信息量过大,他闷哼一声,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鼻血流了出来。
真是乐极生悲,张天健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以自己精神力的强度还不能负担如此庞大的数据。
那么……他先试着缩小探测的范围,再试着去掉诸多冗余的细节,终于试探出了自己能力的极限。
探测直径与探测范围内的信息密度有关,为了避免信息过多,精神力支持不住的情况,在这个范围内,建筑、物品等的细节冗余必须进行必要的删减,保留一定量的重要信息和环境变化,甚至可以根据需要随意调整某一片区域的监测精度。
太棒了!这简直是个立体雷达啊,张天健心想。
等等,既然我连人体都可以观察,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加大监测精度,就可以看得更细致,甚至可以像看那些建筑或物品一样,看到内部构造呢?张天健灵机一动。
不管了,试试再说。在脑海中的立体图像里随意选了一个代表人类的正在移动中的光点,张天健调动精神力,试着增强观测精度。
可惜事与愿违,一试之下不免有些失望,他感到人体外部似乎有一层透明的膜,阻隔着自己的精神力进行进一步的探测,哪怕自己把观测强度收缩到极致,也只能极大地压缩,而无法穿透那层透明的薄膜。
这层膜跟自己的精神力类似,但只是包裹着他们身周很小范围的区域,并不能像自己一样随意外放,而且从强度来说,每个人也各不相同。
如果精神力较强,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精神力膜包裹的区域会大一些或者膜的强度高一些;如果精神力较弱呢,自然是包裹区域小或者膜的强度低。
那么,看看我自己如何?自己看自己,总不会被精神力阻隔了把?
张天健玩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