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小姽酒醒后，一身酒臭味道让她头疼。她迷迷糊糊地坐进了不知是谁提前摆好的热气蒸腾的浴桶里，舒服地直喟叹。
咦？她突然回过神来，她不是在灵徵寺小溪边陪小衡把酒言欢吗？怎么一觉醒来就待在客栈里了？
这里是……小姽左瞧瞧右看看，十分眼熟。
“这不是……”她在四月天城里住的客栈房间吗？她什么时候自己回来了？
“倾曜？”她对着空气喊，期待他能立即出现。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守在屋外的无魂的声音。
“少主在别的屋……”
“无魂？怎么是你？倾曜怎么不来看我？还有，我是怎么从灵徵寺回来的？还有，小衡呢？他也出来了吗？他现在在哪儿……”
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他如何回答？无魂一时接不上话，有些着急。
“小姽你能不能一次只问一个问题？”
“好好好，”小姽边利落地洗自己，边道:“先说说倾曜在别屋作甚？”
“心窍回来了，此刻正在别屋复命。”
“哦！”原来是心窍办差事回来了，她还真有些挂念她了，“第二个问题，我是如何从灵徵寺回来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少主抱你回客栈时，你还满身酒气，想来是醉得不轻神智不清吧。”
“哦。”这她倒是有点印象，“第三个问题，小衡在哪里？”
“小衡？”这下轮到无魂发问了，“小姽，小衡是谁？”
“就是上仙纬衡呀！这段时间和我一起待在灵徵寺的转世为灵徵童子的纬衡呀。”
屋外的无魂默了半晌，实在难以将那个冷漠疏离的上仙纬衡与小姽口中那“小衡”联想到一处去。
只是不曾想到，今次的灵徵童子竟然由纬衡上仙亲自……这一点，无魂倒是没有听到少主提及半点。
昨日少主回来时面色可耐人寻味了，似愤怒又不单是愤怒，是苦涩又不止是苦涩……非常意味深长，那深邃不可侵犯的模样让他不得不三缄其口。
“这……无魂并不知情。”
“难道倾曜没对你提过？”小姽纳闷极了，喃喃自语:“不可能呀！既然昨日是倾曜亲自来灵徵寺里接我回来的，不可能没有遇见小衡才是……”
“少主只字未提。”
“还真是怪了！”小姽腹诽:看来还是沐浴更衣后自己去问倾曜吧！
……
“所以，小姽的真实生辰是前一天，而非狐女王对外宣布的那天。”
“是，少主。”心窍确信，“属下幻化成狐女王贴身侍女的模样套了狐医女的话很久才得到这个消息的。”
“你可能保证消息的准确性？”
“本来属下也不敢保证的……”
心窍捞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处伤口，是狐爪印，看伤口深度，定是灵力高强的狐才能使出的法术。
“属下套出消息后不知哪里露出了马脚，那狐长老闻讯立即赶来围堵诛杀属下，若非消息是真的，灵狐一族何须如此兴师动众大动干戈？”
不错！白狐性情温和，从不轻易伤人，若非事关族群的生死存亡，必然不会不审不问便要置心窍于死地。
心窍跟了他许久，虽然法力不见得比无魂高强，逃生术却练得炉火纯青。
“辛苦你了！”
心窍连忙跪下:“这是属下应该做的，请少主不要折煞属下！”
他自然知道无魂和心窍一等一的忠诚之心，说真的，比起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白狐，倾曜确实感动于他二人的赤胆。
“起来吧。只是这个消息从今往后你就烂在肚子里，就当本座从未派你去查过，切勿让第三个人知晓了！”
“是，属下遵命！”心窍不笨，自然晓得少主此举是为了保护小姽的安危。小姽也是她的朋友，就算少主不吩咐，她也会尽力护她周全。
小姽可能是“不详之气”一事，绝不能走漏风声！
“你的伤……过来！”倾曜招手，“本座替你治！”
心窍又噗通跪下，受宠若惊:“属下这点小伤不碍事，少主无需……”
怎么和无魂一样愚忠？倾曜哭笑不得，略一施法，便将那跪着的人招到跟前。他指尖凝力，不断对那伤口处输入灵力……
“心窍！”
步履匆匆赶来的小姽一进门就瞧见倾曜的手正从心窍那里抽回来，而心窍也立即心虚地将衣袖拉下来，挡住了光溜溜的手臂，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瞧见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这是什么口吻？小姽十分不屑地腹诽自己，怎么如此生分？好像在质问对方一样！
她怪怪的！她知道！她就是知道！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
“酒醒了？”倾曜的脸色十分耐人寻味，好像有些不高兴？难道是责怪自己打搅了他……和心窍？小姽心里不是滋味地想:她怎么这么不舒服！
而心窍觉得小姽应该没有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狐爪印，十分庆幸自己收手收得快。自豪地对着小姽轻轻一笑后找了个借口就退下去了。
“哎？心窍……”小姽错愕得很，她又没有赶她走，她跑什么？
小姽回过头来，瞥见倾曜的脸色始终不善，好像谁犯了天大的错误还不知悔改似的？她莫名其妙地深思：她不就是打搅他们两个谈话了么？用得着这么臭着面给她脸色看吗？
她也是有脾气的灵狐，瞬间就不高兴了，也学着摆起了脸色。
“呵！”倾曜冷笑:醉酒！和纬衡掺和到一起！她不仅不解释，还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好像他才是做错事的那个人。
“倾曜我问你！”她的口吻十分不客气，“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新朋友小衡？”
她故意咬重“新朋友”三个字，希望倾曜能产生一点点的嫉妒……其实就连小姽自己也不清楚，她为何希望倾曜嫉妒？
“小衡？”倾曜怒极反笑，落座于杌凳之上，眼神玩味而冷漠，“你是这样称呼纬衡的？”
“是、是呀！有什么问、问题吗……”她的声音淹没在倾曜的冰凉眼神里，他从未用这样梳理淡漠的眼神看过她，陌生得像认不出她了。
“呵！”
倾曜算是看穿了小姽的狐性，他对她再好，她也觉得理所当然。可别人待她哪怕好一点点，她便恨不得掏心掏肺了。
自己真是把她惯坏了！
“你叫我什么？”
他问这个做什么？小姽有些糊涂，又隐约察觉风雨欲来的森寒感。
“自然是……倾曜呀……”
“……”半晌，他终于从嘴里吐出个冰冷的“好”字。
随后，头也不回就要弃小姽而去的样子。
小姽忽然慌神了，一把拉住对方的摆袖，死死地绞住。她本意是叫他有话好好说，别莫名其妙丢下她。
可是倾曜依旧赏她后脑勺，竟连眼神也吝啬？她气糊涂了，到嘴边的话忽然改了口，十分气势汹汹。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你有没有见过小衡？他此刻在哪里？”
本以为小姽拉住他是为了求和，真相让他不堪回首。倾曜用力一挥，就摆脱了那双柔荑，谁料刚一挣脱她又死乞白赖地缠了上来。
“放手！”
“我就不！”小姽气得眼眶都红了，他何时对自己这般冷若冰霜过？仿佛她就是个人人厌弃的脏东西！
不就是打扰了他和心窍吗？至于这般蛮不讲理冷酷无情吗？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
“放手！”
他的耐心告罄，言辞里已有几分忍无可忍的怒气。
然而小姽却不惧怕，比他的语气还要凶狠，“我偏不！”
无可奈何的倾曜心里如被针扎，就为了区区一个相处数日的人，她竟变得不依不饶？
“你若再不放手，休怪本座下狠心。”
他……他竟然自称“本座”了？在小姽的记忆里，纬衡还是头一回这样和她生分。她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和难过，他怎么可以这样？
小姽的确被倾曜惯坏了，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不仅不放手，还下手越来越重，这哪里是在抓他，分明是掐他！
可手臂上的伤痛跟心里比起来算得上什么？倾曜最后一次警告对方，他此刻不能与她共处一室，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禽兽行径。
“本座再奉劝你一句，放、手！”
“我不我不我就不！”小姽狠狠掐他: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这个坏蛋！
一个人的耐心被耗至极限，不知会做出何等超出人性的疯狂行为。而身为一个魔，倾曜的疯狂更是无人能敌。
他回过头来，眸色幽深地凝望她。他反手抓住对方的柔荑，一个用力，便像牵一条线似的将她带进里屋。
他将她“扔”在床上，却还是心软地控制住力道，并没有让她真的摔疼。
随即压了上去……
小姽目瞪口呆！他们在争执，他却能若无其事般意图修炼？真是荒谬可笑！
“荒谬！此刻谁要跟你双修了？”
然而倾曜恍若未闻，执意好好“教训教训”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狐。一直以来是自己大意了，如今看来一味宠忍并非明智之举，不能再任她随心所欲了。
他的亲吻带着怒气扑面而来，与其说是吻，小姽倒觉得说是咬更为恰当。
他从未将她弄疼过，此刻却是恨不得扒她皮抽她骨一般，故意让她疼痛难忍。
他含着她的樱桃小嘴，毫不客气地将之蹂躏至红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