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光狠狠地吻着她，他显然觉得不够不够，他真是恨不得立即把她吃干抹净，叫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切忌不可说。
对于小姽来说，灵狐修炼图的是修为，那些年长的自然也有湎于颠鸾倒凤的升仙之乐中，可小姽此刻唯独感到了疼痛和屈辱。都说子所不欲勿施于人，她明明不想修炼，他却这般为难她强迫她。
她忍无可忍了，小姽怒火中烧，一把推开身上作乱之人，怒气形成一股莫名的神力将对方弹非老远。
此情此景，倾曜错愕地看着小姽，一丝腥甜在嘴里蔓延。她竟然将他打伤？虽然他并无一点防备，可是以小姽的本事也不应该能伤到他才是。
看来，小姽身体里确有“气”力在纵横。
“谁要与你修炼了？”她气呼呼的指责，“你这个自私鬼！”
“不与本座修，那你要与谁？”他同样不甘示弱，咄咄逼人：“可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招惹了本座，是你一门心思要与本座双修，是你……”
他越说越来劲，小姽却面上挂不住了。于是急忙出声打断对方，言辞犀利:“那我后悔了还不成？”
他突然就……无话可说了。
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几个有气无力的字:“你……后悔了？”
“没错！”她见状，觉得掰回了一局，十分有面子。此刻对方越弱势，她就显得越雀跃，“我后悔死了！”
她还不依不饶起来:“早知道你如此不好相与，我便早早赖着小衡好了，别以为我瞧不出来，他的法力与你不相上下。况且他为人极为和善，哪里像你这般……”
“滚！”小姽话未说完，倾曜却面色铁青地开口驱她。她呆若木鸡，明明是她掰回了一局，怎么忽然又……
她心里莫名其妙泛起了涩意，一会儿酸一会儿苦的，又酸又苦，难受。
可她还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受伤了，恶狠狠地回道:“滚就滚！正好去找我的挚友小衡……”顺便与你绝交！哼！
闻言，倾曜面无表情地冷嗤，眼里再无半点柔情蜜意。
“你那小衡恐怕已经死掉了！”
虽然倾曜没有取纬衡性命，却在离开灵徵寺后顺便毁了那道灵墙，至于是哪个妖魔精怪趁虚而入取了心上血，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只是倾曜没有料到纬衡竟如此钟情小姽，为了从他手里夺回她，竟用自戕以恢复法力。
而他魂归那一刻，他再也不是凡人纬衡，又变成那难逢敌手的上仙纬衡。所以后头闻讯赶来的精怪根本取不走红绳上那滴尚未干涸的心上血，包括那自命不凡的盘蛇女妖。
“什么？小衡死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倾曜，试图从上面揪出一点点开玩笑的可能，可是令她失望的是，倾曜言辞恳切神情庄重不像在骗她。
且，看他那玩世不恭的傲世模样，说不定小衡的死还是……
“是不是你杀了小衡？”
她问得小心，多么希望他可以说“不是”，可是他却眉眼含笑，颇有些得意地点头道:“正是本座！”
“你竟然……”小姽颤颤巍巍指着对方，十分痛心的样子，“他不过是一介凡体，又怎会得罪你高高在上的魔域少尊？你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不为什么。”倾曜心里也不痛快，不欲跟小姽多做解释，她爱如何猜测随她去。
“竟还没有原因！”她气炸了，想不到倾曜居然是如此一个蛮不讲理草菅人命的魔，“你这个坏蛋，不分是非黑白穷凶极恶的坏魔！”
“我要跟你绝交！”
“……”他静默片刻，心如死灰，很久以后，似有若无地吐出一道叹息:“随你！”
而后，头也不回匆匆离去，只是脚步略显得有些狼狈。
此处小姽是待不下去了，她气冲冲地出门，却撞上了正心急火燎往这里赶来的心窍。
“小姽，你与少主怎么了？我见他面色不快……”
少主少主又是少主！
“哼！”
脾气一上来，小姽也矫情得很:“那是你的少主，不是我的少主，他高不高兴与我何干？”
说完，不待听糊涂的心窍再说点什么，就一把推开对方连跑带飞地离开这里。
此时的灵徵寺，一片寂静。
在纬衡变为纬衡上仙后，他并未急着去寻小姽。他一直知道小白狐和魔域倾曜扑朔迷离的暧昧关系，前世记忆醒来后，他竟生出了怯意。
凡人纬衡敢上天入地追随小姽，可惜他并无那本领。而上仙纬衡自能做到，却又犹豫于小姽自己的心思。
她对他，没有他对她那样的情意，他们各自看中的感情毕竟是不相同的。
就连纬衡自己也不知道应当何去何从了，自他回归仙体，心里始终觉得空空落落的，他不愿带着这残缺不全的灵魂重回仙界，可是他又能去哪里呢？
去找她？找到她她又会愿意跟他走吗？
哎！纬衡没有想到，短短数日的历劫之路，竟让自己变得患得患失。再无往日的淡然超脱，变成了一个奇怪的自己。
“小衡！”
“小衡！”
纬衡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怎么会听到小姽在呼喊自己？她不是被倾曜带走了吗？他可不认为那桀骜不驯的魔会允许小姽回来找自己！
“小衡！”
那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显然是刚刚经历过什么辛酸难过的事情。
纬衡终于相信自己并未听错，一时欣喜若狂，踏着气流瞬移到声音的源头。
果然是她！
她来了！
她来寻他了！
她对他还是有一点点情意的！
仓惶离开那客栈后，小姽的眼泪不受控制往下落，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伤心全然因为小衡的死，还是倾曜对她几近残忍的态度。
好不容易到了灵徵寺，却发现如入无人之境。那守护灵徵童子的灵墙已经消失踪迹，看来小衡真的是……
可她还是不死心，惟愿看到一点点奇迹。
所以她哭，她喊，既是呼唤，也是一种……哀悼。
“小姽。”
咦？小衡的声音？小姽从地上爬起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前方……并无一人？
“我在你后面。”他轻笑出声，将她搀扶起来，可能是腿有些蹲麻了，她竟跌到了他温热的怀抱里。
被小姽这么一撞，纬衡胸腔一暖，觉得那空荡的心房，那缺失的一角好像突然饱满了。
“小衡你没有死？”
她双手攀住对方，两只眼睛睁得老大，惊喜又仔细地打量纬衡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试图看穿什么！
“我没……”死字还未出口，小姽又忍不住打岔。
“可倾曜那魔头分明说他把你给杀了？”她歪着脑袋琢磨，“难道倾曜只是在骗我？可他为何要骗我？这种做对他有什么好处？明明只会气得让我和他绝交……”
从她嘴里冒出这短短几句话，纬衡已经大概知晓方才发生过什么事了。看来小姽和那人发生了一些争执，对方怒不择言便气她说他杀了自己。
而小姽，竟然为了此事和倾曜闹翻？
想不到自己在她心里举足轻重。纬衡十分欢喜，面上不着痕迹地隐去了窃喜。
“我没……”
她又匆匆打断他，冥思苦想般自言自语:“如今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要不要赶紧回去跟他道个歉趁机和好呢？”
“……”纬衡心里突然就不舒坦了。
“对了，你方才要说什么？”
本来他打算告诉她“我没死”，现在却不一样了。
“我如今没……事了，虽然凡体已死，却总算保住了魂魄。”
“啊？”她呆若木鸡，“你还是死了？”
他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嗯。”
这会儿小姽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确已不是肉体凡胎，他身上泛着强劲的灵力，一身仙气难以忽视。
“是……”小姽吞了吞口水，艰难地开口:“是倾曜把你、把你……”
杀了吗……三个字，她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看出小姽的心虚，纬衡自然知道她为了什么。若真是倾曜杀了自己，她就觉得内疚了？她是那魔头的谁，为何要替他承担罪孽？
纬衡心里妒火中烧，隐忍着怒气不叫小姽察觉。他屏息片刻，待心绪平静下来，才漫不经心道:“的确是他伤了我！”
他答得隐晦，也不算欺骗。
然而小姽却只听出了一个信息……果然是倾曜杀了纬衡！
“小姽，既然我如今已经……”他苦涩一笑，看在小姽眼睛里又是一阵自责，“……无碍了。你可是要回去跟他……重修旧好？”
她倒是有点想……不过，倾曜这次实在令她失望。他们的友谊已经破裂了，就算她能尽释前嫌，那他呢？他是否愿意改邪归正？
她不知道！
“我亦不晓得……”她愁眉惨淡，语气颇为凉薄，“可能会，可能不会，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虽然不是纬衡期待的“彻底分道扬镳”，也总好过“立刻破镜重圆”。
“那么……小姽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她摇摇头，想到了灵洲，又点点头，思及如今一无所成还……是没脸回去见家乡父老的，遂再次摇摇头。
“我不知道。”
太好了！一道亮光从纬衡眼中划过。
“既然如此，小姽可愿随我一道回去？做客九天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