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文星系的全息图飘浮在全息面板上空。明亮的橘红色恒星周围,各种不同颜色的小球代表着星系内不同的行星。其中一个小小的蓝色星球正依偎在帝国船舶和独立太空站组成的集群之中。那就是西奥兰,帝国官僚体系的心脏;就算不是心脏的话,那也绝对算得上是肾脏,或者小肠。另一颗更大的亮红色行星飘浮在行星系的边缘,丘巴卡挥动着爪子放大了那片星域,吼叫了一声。
“说的对。”汉说,“星系的边缘,一个一无是处的大气球。没有生命,连气矿工人都没有。从那儿飞到西奥兰还需要点儿时间,不过那儿作为一个四下侦察的观察哨倒是不错。”
丘仔抱着胳膊哼哼了几声。
“听着,我们要去的可是帝国的中心。我可不想一跃出超空间就遇到一艘歼星舰。”
丘仔转过身,开始整备千年隼号。他背对着汉,一边操作一边自言自语。
“等到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萨文星系,你会感谢我的。”
丘仔咕哝了一声。汉拉下操纵杆,关闭了超空间驱动器。座舱舷窗外,超空间的白色条痕又变回了正常的星空。
“看,现在我们只要……”汉开口道。
“未注册的YT-1300货船,这里是‘帝国’级歼星舰贪食号,立刻回答。”
两架TIE战斗机占据了千年隼的两翼位置,千年隼号的碰撞警报立刻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帝国歼星舰那庞大的匕首形身影也出现在了千年隼号的左舷窗外。
“未注册的YT-1300货船……”汉关闭了通信。丘巴卡转身看着他,一言不发。
“又不是我的错。”汉一边说着一边寻找逃脱路线,却一无所获。“他们在这儿干什么?”
丘巴卡咆哮了一声,伸手就要打开偏导护盾。
“先别,等一下。”说着,汉拉住伍基人的胳膊阻止了他,“我应付得了。”丘巴卡大笑了几声。
“嗨,贪食号,我是本船船长——”汉绞尽脑汁搜索着自己的虚假注册码名单,“——波洛·曼迪贝尔,本船是沃坦多号轻型货运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说完,他用手捂住麦克风,“丘仔,你最好把注册码广播打开,记住是沃坦多号的注册码。”
“沃坦多号。”不一会儿,帝国的回应传了过来,“你的注册码不是标准形式……”
“抱歉。”汉假装大笑着打断了对方,“我的机械师是个伍基人,那家伙修船的时候就爱用非标准件。”
丘仔在他身后发出了威胁的咆哮,汉又捂住了麦克风。“他要是懂伍基语,你刚才那句话可就惹大麻烦了。”丘巴卡又咕哝了一声,听起来一点儿后悔的意思也没有。
“说明目的地与货物。”歼星舰命令道。
“呃——我们要去西奥兰,货物是科雷利亚白兰地和萨科里亚红酒。伙计们今天过得怎么样呀?”
对方的沉默仿佛有几个小时之久。汉开始规划一条尽快脱离这个星系的航线。悬在千年隼号左右的两架TIE战斗机看上去就像是两个无声的威胁。
汉关掉麦克风后说:“丘仔,这不行啊。准备调整后偏导护盾,跑路。”
“沃坦多号。”歼星舰回话了,“按照下列路线前往西奥兰。不得偏航。现在入港飞船多,不要扰乱着陆队列。”
“收到,贪食号。祝你们过得愉快。”说完,汉就进入了规定的航路。丘巴卡叫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嗯,我懂你的意思。歼星舰居然能当交警。”汉加大驱动力,“欢迎来到帝国。”
贪食号并没有说假话。千年隼号等了两个标准时才获得着陆许可。为了消磨时光,汉时不时地检查一下爆能枪有没有充好能,丘巴卡则不断地分解擦拭他的弩枪。汉穿上一件能遮住武器的长外套,他知道西奥兰的气候温暖,根本不需要这种样子的衣服,但他认为这总比把枪佩在人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好。
“你看——”他一边说,一边在自己舱室的镜子前来回走动着,做着各种动作,好确保爆能枪不会露出来。“这里可是帝国的心脏地带。我不知道会有多少背着能量弩的伍基人在这里晃悠。也许你应该低调点儿。”
丘巴卡咆哮了一声,汉举起双手。“我的意思是说,这又不是我们平常那种放枪跑路的买卖。我们得混进人群,不要吸引太多注意力。”他突然转了个身,好确定衣服不会在转身时旋得太开。丘巴卡一下子笑了起来。
“嘿!”汉叫道,听声音像是受到了伤害。“我正在想办法混进去呢!我能混进去。要是混不进去的话——”他猛地一掀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爆能枪,“那就与众不同吧。”
西奥兰的泊港看起来和汉·索罗到过的那上百个其他星球的泊港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干净些,干净得令人不安。同样的维修台架和装载起重机,同样的燃料罐、修理机器人和检验员,看起来却不像是个有人气儿的地方。甲板上没有溅出来的燃料,墙角里没有损坏的维修机器人,检验员的衣服上一点油渍都没有。那感觉就好像是在参加葬礼,祭奠的是停泊港。
一个矮壮的机器人正等在船员舷梯口,自顾自地嘀嗒着。它那方形的躯体顶部安置着一个略似人头的脑袋,周身装设了极多机械臂,底部由橡胶轮胎承载。一看到汉,它突然活跃了起来。
“我是R-427。”它发出的是一种令人难受的欢快语音,“代表西奥兰港务局和特拉詹尼码头管理合作社欢迎您来到西奥兰。”
“谢谢。”汉一边说,一边侧过身想要绕过这个机器人。橡胶轮胎呼隆隆地转动起来,机器人挡在了汉的前面。
“您在西奥兰期间,特拉詹尼码头管理合作社将竭诚为您服务!”
“很好。”汉说,“不过我真的不需要……”
“需要我帮您拎包吗?”R-427完全不为所动地继续道,“也许您需要特拉詹尼码头管理合作社的特许维修机器人为您检查一下飞船?燃料加注服务目前正在特价促销中,而且……”
丘巴卡咆哮了一声朝机器人走去,那机器人立刻退到了一边。
“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告诉你的。”汉笑着挥了挥手,示意机器人离开,丘巴卡又上前几步,直到机器人开动轮胎转身朝门口奔去时才停了下来。
“特拉詹尼码头管理合作社欢迎您来西奥兰,祝您在这里过得愉快!”机器人边跑边说,最后几个字已经几乎听不清楚了。
看到机器人消失在了路口,丘巴卡哼哼了一声,似乎是笑了一下。
“我们要去的是个叫什么斯塔顿公园的地方。”汉边说边朝停泊舱连接街道的出口走去。丘巴卡跟在后面低声哼哼。“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找个酒吧之类的。这种事都是有规矩的嘛,有时候我真觉得现在懂行的人好像就只剩下我们俩了。”
出口外面是一条宽阔的人行道,不过头顶上的空中交通倒是非常繁忙。飞行艇、登陆艇、个人飞行摩托在空中排成一条条细线,和地面上的道路一一对应。帝国的飞船一直紧盯着穿梭的飞船,惹眼的激光炮对于任何企图违反交通规则的飞船来说都是个显眼的警告。
“可真……有序,是不是。”汉看着天上的交通线感叹道。
身处核心世界让汉又想起了自己最开始时跑到星系边缘的原因。街道两侧,以钢铁和玻璃著称的高耸幕墙仿佛巨大的笼子。他在心里提醒自己,帝国控制下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枪口之下诞生秩序。不过任何政府都有交通法规。皇帝登基之前,共和国就靠绝地武士的锋利光剑来贯彻他们的法律。整个宇宙就是这样运行的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必须喜欢它。
“先去喝一杯吧。”
就连酒吧都散发着帝国秩序的臭味。光亮的铬合金台面和不太舒服的椅子很难让人产生休闲的感觉。十几个酒客坐在各自桌旁,无精打采地闷头灌酒。其中几个人在丘巴卡和汉进门时抬头看了看,但也只是看了看而已。一小群似乎是刚刚换班下来的男女士兵挤在一个角落,头挨着头,似乎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
汉在距离那些帝国士兵最远的角落找了张桌子,背靠着墙坐了下来。丘巴卡坐在他的身旁,瞪着桌面自言自语地咕哝着。
汉注意到一个金色的铬合金礼仪机器人正在吧台后看着他,于是指了指一瓶科雷利亚白兰地,竖起两根手指,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桌子。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拿到了自己的酒,汉向机器人扔过一枚硬币,机器人接过硬币,什么都没说。
丘仔对着机器人远去的背影咕哝了一声。
“我明白,兄弟。我也不喜欢这地方。”汉慢慢咽下了一口酒,“酒倒是还不赖。有没有发现什么人在跟踪我们?”
丘巴卡抬了抬下巴,叫了两声。
“我也是。”汉说,“头开得还不错。”
他从口袋里取出莱娅给的一次性数据板放在桌上。数据板连接上本地网络,开始更新最新可用的公共数据,并与义军同盟已知的有限信息交叉对比。不一会儿,城市地图就显示出来,上面还标出了从他们当前位置前往公园的路线。危险区域都用红点标识了出来:已知的士兵岗哨、帝国政府大楼,还有摄像头。
“看起来还挺麻烦。”汉说。他们预定的接头地点是公园中心的一处帝国要人纪念地。公园周围从早到晚都有安保机器人巡逻,防止不法行为。街上天上都有帝国军人巡逻,公园里应该也有。城中布满了间隔规则的观察哨,就像是网格的节点一样。
丘巴卡用爪子在平板上笨拙地操作着,来回查看上面显示的地图。
“我也不会把那里当作首选会合点。”汉同意道,“不过也许这才是选择那里的理由。要设圈套,我肯定会把它设在看起来最不像是圈套的地方。这个斯卡莉特·哈克应该也是个懂行的人,所以在察觉不妥之前我们还是先按她的路子来吧。”
丘巴卡哼了一声表示同意,并将数据板推回给汉。汉按下按钮,伴随着一阵嘶嘶声和一缕青烟,数据板内部融成了渣。完事后,汉将数据板扔进了墙边的垃圾处理器。
“嗯,咱们得把这个数据板也算在劳务费里。说不定我们得毫不引人注意地经过一大堆帝国兵、摄像头和观察哨呢。虽然这可是帝国控制最严密的行星之一,不过希望总是会有的嘛。”
丘巴卡仰起头咆哮了一声。
“这里应该没有贾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