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陆寒煜把我扔到树上,我意外发现榕树上这样一个好地方后,便让小六打了木台子又缠上毛皮,围着树下做了圈墩子,又将梯子斜在树上靠好,于树上安了个休息晒太阳的小榻。闲时便顺着梯子去树上小榻,带上茶水果子,看闲书览话本。
除了陆寒煜偶尔从东边路过,十分嫉妒我如此舒适自得,便要与我拌上两句嘴之外,院子里倒是十分安稳且宁静的。
许是在天地草木之灵气中浸润的缘故,脑子里突生灵感,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写些话本供大众消遣并顺便赚些银子,于是一鼓作气写了半本,并给上尘带去略略看看反响。
春凝在底下喊我,我顺着梯子下去,拍拍衣服,接过了春凝递来外褂。
“小姐,时候不早了,既然要外出,还是早些,免得误了马场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
春凝帮我整理着衣服“说到马场,倒有好些天没见到姑爷了。小姐您也别太凶了,姑爷自上次来过,可是好久没从这里走了。”
“这跟我凶不凶有什么关系?”委屈道“那要不是他说我像林子里的棕熊……春凝你不向着我,胳膊肘倒往外拐,我很伤心啊!”
春凝的小脸鼓了鼓“我是希望小姐和姑爷好好的……”
“我知道你最好,可他不从这儿走定是有事情要忙,跟我凶不凶可没关系。你这姑爷可是闷骚的很,你可是小瞧了他。”理了理领口,道“待会儿我就直接去马场了,小六要忙着建房子,就别让他来找我了。”
乘了车子去三生阁,到时长凤、涟雪、春禾三人正在上尘房里闲话,上尘半躺在床上,素衣素面,没有绾发,倒显得人多了几丝清冷之感。原是近来她胃疾发作,已经好些天不曾起得来床了。
去床边看了看上尘,“你这胃疾总是不照顾自己的缘故,若但凡上点心,养着些,也不至于憔悴成这样。”
长凤应道“她若病了,倒是比平常省心省力的多,这几日躺在床上简直比宫里的娘娘还要惬意,有陪说话的,还有给嗑瓜子儿的,看的我羡慕,倒也想生场病享受一下哩!”
上尘笑嗔“净说你的鬼话,你要生病只别向天爷爷哀嚎求饶便罢了!”
长凤端了一小碗剥好的瓜子,过走来塞到上尘手里“娘娘,赶紧堵上你的嘴,吃你的瓜子去!”
“长凤,你这倒像是恼羞成怒了!”
“你可别信她的胡话”长凤抱上来推着我去桌旁坐下,嫌弃道“这几日她迷上了个叫南溪仙人的人物,抱着那书就自个儿也不知笑什么,中了邪似的,可是脑子都不太正常了。”
“左不过是你也想看看,我不给你罢了,就来造我的谣,小气不小气!”上尘向这边说道。
“那说到底是谁小气,一本书而已,还神神秘秘的。”长凤回道。
“要借给你,也得等我看完了呀,你这急躁起来倒还怪我,也不知道对你那曹哥哥是不是也这么急躁!”上尘回道。
“好啊你,真不害臊!”长凤急了,拿着瓜子壳儿向上尘虚掷过来。
我道“长凤,你还不知道这书是我带给上尘的吧,你要想知道,可以问问我呀!”
“那我问问你,你就告诉我?”
“那我嗑瓜子有点儿累了。”
“好,这还不简单”长凤起身,一把拿过了上尘手里的碗,捧到了我面前,转了转下巴“都是你的。”
正是吃的舒适的上尘看着手里突然消失的碗,愣了一愣,跟长凤互相挑衅的对视了一眼。
我道“这南溪仙人是我的旧友,进来重操旧业写些话本子,左不过是一些男女相恋之事,你们看了若喜欢下次我来时就把后半本带来。”
“你认识这南溪仙人?那后半段的故事你也知道?快告诉我,张平甫跟那小乞丐后来结果如何?”上尘喜道。
“这中间嘛还有好多事情,下次带来给你看吧,三言两语倒讲不完呢。”
“那他们有没有在一起?”
“自然是要在一起的,前面经历了这么多曲折,怎么能不让他们在一起呢?”
“哎,张平甫之心清澈磊落情意深厚,你说这小乞丐怎么就看不上他呢?”上尘怜惜道。
“小乞丐原是高门大户家的女儿,当年见豪强欺辱家门,心里便种下了恨意,张平甫虽心里有她,可他即是高门显贵又有个从中作梗的巧儿表妹,小乞丐对他既不信任,又如何能把心交给他呢?”
“我倒也知道这些,只是心里着实希望他二人能尽快了解彼此的心意,他们交往如此合拍有趣,却唯独这层窗户纸捅不破,懦弱懦弱,我心里着急呀!”
涟雪禁不得笑起来“瞧,她们又在说咱们听不懂的话了,你们要讨论悄悄讨论去,说的人好奇死了,却糊里糊涂!”
“就是就是,雪儿说的很对!”长凤很是同意的附和道。
“罢了,还是把书给你们自瞧瞧去!”上尘从床头拿起书来,瞄准了长凤投去。
长凤接住本子,翻了翻道“这南溪仙人名字倒是仙气十足,只是这字……倒也算是骨骼清奇。”
我讪讪笑了笑“该是不妨碍认的,等出了印本,再带给你们新的来。”
与众人闲话片刻,便告辞了,没有留意到后边长凤捧着本子一直未曾发言。
回府时临近正午,吃过午饭,便携了纸笔茶果去了树上小窝,初春的阳光和暖又不耀人,榕树上发了嫩叶,绿油油又不繁茂,实在是舒服惬意的很。冥思苦想思如泉涌之间,太阳渐渐西斜。便收了东西,往跑马场去。
这两日陆寒煜弄了只老鹰,说是从新西高原上捉来的,性子野的很。身为马场里最为清闲的喂马官儿,这熬鹰的任务自然就到了我的身上。一天中没有别的事情,便只晃动着笼子与鹰大眼瞪小眼。只是这熬鹰的方法实在不科学的很,要驯服鹰的野性,不仅是对鹰的折磨,也是对我的折磨。尽管我偷偷放了小灶,没把它的食物彻底切断,可它还是很记恨不让它睡觉这件事情,每每见我在面前,便是瞪着圆溜的眼珠子瞧我。彼时我也只能对它安慰几句,道“我也放不了你,与其咱们天天熬着,不若你假装驯服,等放你出笼的时候一下子跑掉好了。你的野性没被磨走,我的耐性已经磨得差不多了。你若想看我,便看吧,只是我这人有时候也没什么原则,你也别太在意被人骗了。”
然后,便将准备好的两个纸片画的眼睛贴在眼皮上,兀自偷偷休息去了。摇着笼子昏昏欲睡,突然右眼皮微微一痛,又觉得凉爽。睁开眼睛,见陆寒煜正拿着纸片观察,又对我道“睡得可舒服?”说着,又将我因睁眼而卡在左眼皮上的纸片拿了下来。
我一把拿过纸片,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道“我是用些计策,以至于熬鹰的同时,不把讯鹰人员给折进去。”
陆寒煜只觉好笑“只是对这鹰兄来讲还是稍显拙劣了些!”
他甚是无语的敲敲笼子,鹰兄在摇篮般的温柔晃动中缓缓醒来,便又是瞪了圆溜的眼睛来瞧我,并且这次,还将仇视的眼神分了一杯羹给陆寒煜。
“瞧见没,鹰兄可生气呢,让人家好好睡会儿呗。”说着,往笼里扔了片薄肉,鹰兄扑闪下翅膀,略显暴躁。
“它倒是不领你的好意呐。”陆寒煜翘着腿,依靠在椅子上,十分悠闲的看着好戏。
“有事儿没事儿,有事儿也赶紧出去,别打扰我跟鹰兄培养感情!”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陆寒煜向前伸了伸身子,呼吸便因用力发出了声音,他扔来一份请帖,道“初七远安王府于京郊玺园设宴,我可是特来给你送帖的。”
“还有我?初七是大后日吧,我瞧着还是不去了。”
“你毕竟在陆府有个身份,既要省却麻烦,帖上邀了你也总该做套礼仪。”
“可我又不认得他们,若去了岂不是很有风险。”
陆寒煜微抿了抿嘴,不知想了什么,默了片刻,并没有与我对嘴,只道“你跟着我便好了,提前些走也不碍事。”
“那……我带上春凝,春凝在就好了。”
陆寒煜仰点一下头,“随你”。
赴宴那天陆寒煜极其反常的与我一同出府,一同上车,然后一同到达。
下车后有小厮引着我们向里走,进了园门往里走,却见一片宽敞的草地,西北面的小坡地上有一玲珑八角亭,有小溪自亭下顺着坡地缓缓流出又向南折去。草地上设了几张桌子,几个人正提笔动墨写着些什么,那亭内、溪边、草地中央,三三两两聚着人,各各均是优雅端庄的做派。
提了提气,也摆出一副端着的姿态,边走边悄声对陆寒煜道“我说你今天反常的与我同行,看来的确要早早的调动起状态来。瞧着这么些人,倒还有点激动哎!”
陆寒煜轻轻看了我一眼,向我低了低脑袋,说的神秘“旁的不劳烦你,只记得一点,别去亭子那边。”
微微转头看向亭子,有流水顽石,草木美人,美得很。不解问道“为什么?”
“哪里有树,我怕你忍不住。”陆寒煜表情煞是正经,可他越是这幅表情,我便知道他心里越是得意的很。
“陆寒煜!”低声道“别惹我!我要不客气了!”
他不再一幅正经端正的模样,毫不掩饰的弯起了嘴角。
前头有人看见我们,笑呵呵的迎了上来打招呼。我趁机微微慢了慢步子,到了陆寒煜右侧身后一点的位置,若无其事的看着他的步子,抬脚踩了上去。陆寒煜身子只微微轻颤一下,并未失态。
习武之人果真是好定力啊!
心里方这样一想,就见陆寒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转头看着我,一双眼睛微微眯着,形状甚是好看,整个人看起来和善好看的紧。
禁不得在心里酸道:偏生这张冷脸上生了双好眼睛,这眼睫毛怎么这么长……
迎上来的人打趣道“陆大哥跟嫂夫人恩爱的紧,怎的这眼神一刻也离不开了呢?这外头传言,果真是胡说八道的紧!”
“平泽。”陆寒煜喊了声这人的名字,并不理会他的调笑。平泽,小哥虽不多言,笑容却愈发灿烂了些。
“老师来了吗?”陆寒煜道。
“刚来,正跟常远王爷说话呢。”
“我先去拜过老师。”
“哎,一块儿吧。”叫平泽的小哥儿与陆寒煜勾肩搭背的走了。
我瞧亭下聚的人多,比别处更热闹几分,便与春凝往亭下走去。中途经过三个叙谈的官眷,没留意其中一个侧面迎来,听的有人喊“平姐姐”。
“小姐,卫将军夫人喊你呢!”春凝暗拉住我提醒道。
转头,见一体态面容温婉娴静的女子淡淡笑着往这边来,她行动虽然优雅克制,却也瞧得见眼里的欢喜和善。
向春凝一看,春凝贴近一步,低声道“鸾素素。”
我笑迎上去,互相行礼,道“素素。”
她笑道“自我出嫁,便少于姐姐见面,而今瞧着,气色倒愈发好了。想来姐姐身体也无大碍了吧?”
“比起之前是好了很多。”
春凝道“夫人闺中便与我家夫人是好友,赵大人与我家姑爷又是同僚情深,他们二人方才还同去拜见张太傅了。夫人新婚不到一年,倒愈发美丽了。”
春凝也是愈发机灵了,心道,她如此说,便是在告诉我与这些人是个什么关系。
鸾素素听提到赵平泽,浅笑了一下,单我这外人看着,都能感受到他们的恩爱和美。鸾素素这才羞道“他们自有他们的事情,正好咱们姐妹可以好好说说话。”
她挎着我往溪边人少的地方去走“自去年寒冬那事,姐姐虽然嫁进陆府,却被人说了些疯言疯语,我听着也是忧心,如今见姐姐比先前更明丽几分,心里是真真高兴。原听官人提起,只猜测是因着侧室那事,如今知是谣传,便也放心了。”
“真是多谢你,心里这样记着我。外头传的那些事,便是我听了都忍不住要信上三分,难为你一直信我。”我笑对她道。这些时日,不光是外头传的泼皮善妒,欺人遭厌。单就常日里的感受来讲,仅有的那次入宫也能看得出周遭人的面热心冷。不过是顾念着赵平琛阿爹仍当朝为官,才顾忌着些,做了些表皮功夫。是以见鸾素素对赵平琛情真意切,心里对鸾素素更亲近了几分。
鸾素素道“咱们自小一同长大,姐姐是什么脾性的人,我又如何不知?”鸾素素语罢一叹“姐姐是真性情的人,又最是正直讲礼,温和顾人,只是这样的性子,遭了算计却有苦说不出。”说到这里,鸾素素情绪微显气愤“姐姐不让我将侧室下药的事告诉陆大人,却是让我白白看着小人得志。若不是赵京嫣施计不成将事情诬陷到姐姐身上,姐姐的姻缘也不至于这般曲折。”
鸾素素此语让我心头一震,听她话时的疑惑突然变得清楚,想起陆寒煜被迫留宿那日所说的话,一下子明白过来,陆寒煜口中所说赵平琛投怀送抱之事是赵京嫣做的!
脑子里出现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心里有了种关于此事发展过程的直觉,又猜测赵平琛心中所想,道“那时我顾念她名声,不愿多言。又知陆寒煜对我无意,便愈加不愿在他二人间多生纠葛,只不曾想,自己倒替人受过。陆寒煜对我愈发疏远,我既心伤不愿解释,却也不曾有解释的机会。”
“姐姐”鸾素素颤声握了握我的手加以安慰“好在都过去了。”
择了处位子坐下,春凝和鸾素素身边的丫头将矮桌抬了过来,我们便在溪边烹茶闲话。除却其间提到些我实在不知的事情,春凝帮我圆场外,与鸾素素的交谈倒甚是欢心的。鸾素素正说着“经过这些事情,姐姐倒多了些洒脱之气。”赵平泽从后头走了过来,道“二位夫人可许我过来凑个热闹?”
鸾素素道“怎的只你自己过来了?”
“老师拉着陆大哥给几位师弟讲话,我便赶紧离开罢,免得做个反面人物。”赵平泽笑道“前头正是斗墨,你们二位不去看看?”
鸾素素听此有些兴奋,道“姐姐,咱们同去看看吧?”
“你们先去吧,我去整理下妆容,再过去。”瞧他二人见面情意绵绵,我便婉言拒绝,不去做二人的灯泡了。
鸾素素只得点头,与赵平泽同去了。
与春凝去坡上八角亭坐下,半拧着身子扶在栏杆上看底下众人百态。冬天已过,早春气象清新惬意。目光由远及近收回来时,却瞧出亭子斜下方几个围着桌子的人中,那个正提笔写着飞白,气质清雅的男子,正是那日我撞上的白衣男子。
今日他着一身月白色衣衫,提笔落笔之间尽是一派风华。不由得浅笑起来。
耳边有声轻道“忉珩?二小姐对他似乎有些意思?”
“哎,这样端方温柔的君子,怎能不让人心生喜爱。可谓是窈窕君子,淑女好求啊!”知是陆寒煜完事过来,感叹完便起身理了理衣裳,准备回府。
“淑女?是谁?你么?”
胸腔吸入一口气,吐钢珠一般回了他的三连问“不然呢?有意见吗?有意见保留!”
“不敢不敢。”他轻笑说道,随后又靠近提醒“注意些形象,这咬牙切齿白眼翻天的模样被意中人看见了可不好。”
我盯向他,他微微一抬下巴,一副很是惋惜的模样示意我向下巴指向的方向去看。
低头,却见忉珩正抬头往这边看。当下,我打死陆寒煜的心都有了。默默放下掐腰的胳膊,只听得陆寒煜语调轻快道“走吧,下去打个招呼。”
深呼吸,不动声色的理了理小羊毛里子的薄披风,跟在陆寒煜身后出亭子下坡地来到了忉珩身边。
他二人寒暄,我立在陆寒煜身后十分紧张,只是忉珩并不记得我,只淡淡有礼的互相拜见过。陆寒煜嘴上提着我,时不时转身看看,瞧起来是在与我互动,实则想看我什么反应以供自己戏耍。
只是我当真紧张的很,脸上微微笑着,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直骂自己脓包的紧。果真帅哥是用来偷偷花痴的,真要面对面的见了,反倒不知道干点什么。我适时的插话,止住陆寒煜“下午还有事情,咱们便早些走吧。”
忉珩听此,笑道“夫人这便回去么?听说今日京城第一琴师也被邀而来,十分难得的机会,二位不若留下听上一曲,再走不迟。”
“嗯……那好,既然大人如此说,我们就听上一曲再走好了,这京城第一琴师我倒还从未见过。”听忉珩邀约,便也装着想了一想,矜持的欣喜应了。
陆寒煜道“下午不是还有事么?”
“下午的事,便等下午再说吧,也不冲突呢。”看着忉珩笑道。
忉珩浅笑“快开始了,夫人跟将军请厅内入席吧。”
与陆寒煜入厅,由小厮引去位置,彼时大厅内人只稀疏的坐着。忉珩似乎是这场宴会的筹谋者,瞧着他在厅内吩咐安排众丫鬟小厮的进程,举止文雅形容淡定,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好模样!
痴痴看着忉珩,却听陆寒煜道“你也不低调些么?”
“什么。”微微看了下陆寒煜问道。
他倒也不解释我无意间说出的“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好模样”这句话,只悠哉道“看来这京城第一琴师也不是人人都感兴趣的。只是忉珩最善音律,这条最能亲近他的路你怕是没可能了。”
“京城第一琴师有什么的,虽有这个名头,却也不见得就是琴艺最好的了,保不准有低调脱俗的人才隐于民间呢。况第一琴师这名号也有些造势的成分。以我瞧着,这第一琴师未必能比我认识的一人技艺更高。”
“便是造势,有人却信这个势。”
知他说的是谁,做作的想了一想“这样看来,这京城第一琴师倒也值得期待。”
他很是嫌弃的看我一眼,道“毫无原则。”
“小题大做。”
“对牛弹琴。”
“心生嫉妒。”
……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怼着,人便渐渐坐满了。上了菜肴,又几个舞蹈之后,常远王爷很是隆重的介绍了一番接下来要出场的第一琴师。彼时我与陆寒煜正在悄声争论谁没有鉴赏能力,并没有注意席上发言,在快要得出彼此彼此这一结论之时,这第一琴师早已立于厅内。
我抬头时她恰转身让侍者将琴安放在中央。视线碰撞,我们不约而同倒抽了一口气。
陆寒煜看了我一眼“怎么,未闻琴音便已被震撼到了?”
我无暇理会陆寒煜,看着上尘讪讪的笑了笑,半是从腹腔里发出声音对陆寒煜道“乖,别说话。”
看着上尘先是吃惊又露出微笑,陆寒煜想要吃了我的这种心情便被我成功的忽略。真是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被上尘知道身份,被上尘知道传说中的赵平琛就是我这件事。
上尘对我眨眼浅笑,虽知她示意我淡定,却还是只能讪讪堆了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