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眼中，李老师是一个爱岗敬业，富有无私奉献精神的好老师，所有人都尊敬她。
他不是故意要和她作对。也不是故意要和全年级的老师作对。
并非天生厌烦考试。
并非觉得次次故意考年级倒数第一，拖班级后腿是一种多么有趣或者光荣的事情。
所有这些，无非只是因为，他在对抗。
和他的妈妈对抗。
顾平生的妈妈在他五岁那年和爸爸一起离开了云县，离开了他身边。
说好的出去一阵子就会回来。说好的要经常给他打电话。
可是十年过去，他们一次都没有再回来。
电话，只有逢年过节会打过来，没有什么话可以说，所有能对他说的话，能想得到的话，只有两句。
一句是：阿生，好儿子，你最近考试了吗，成绩怎样，你这么聪明，妈妈希望你努力学习，将来考上一个重点大学。
一句是：阿生，妈妈已经把这个季度的生活费打给你爷爷了，你要是零花钱不够，就跟妈妈说啊。妈妈跟爸爸在外面工作很辛苦的，你在学校要努力学习，高考考个好成绩，才对得起爸爸妈妈的付出，知道吗？
刚开始那几年，他特别乖巧，懂事，成绩一直在学校名列前茅。
因为他心里始终有一个很美好的期待。
期待着，他学习好，表现好，妈妈就能打电话表扬他，爸爸妈妈兴许还会一起回来看看他，告诉他，儿子，你真的很棒。
每一次期末考到了年级第一，他都会特别兴奋的跑到电话亭旁边守着，寸步不离。
他怕离开一步，就会错过爸爸妈妈的电话。
电话响起，却不是他等待的。
他实在忍不住了，会试着主动给爸爸妈妈打过去，可，要么电话无人接，要么被接通了，妈妈却没有想象中那般高兴。
她只会说，“阿生，期末考试得第一名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你要在将来的高考场上考到最好的成绩，爸爸妈妈才会真的为你骄傲。爸爸妈妈工作很忙，以后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要给我们打电话了，爸爸妈妈有事会给你打过去的，好吗？”
顾平生难过的垂下头，安静的听着，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他的热情和期盼被冰冷的现实浇了个透。
就在这样一次次漫长的等待中，在一次次这样反复无情的失望中，他所有的爱和憧憬被一点点磨灭，一点点变得冰冷和坚硬，变成对现实的麻木和无望。
只有这种拼尽全力的对抗，或许，他才能保持一点清醒，保持一点不甘心。
或许，才能感觉到一点活着的乐趣。
他把所有的重心转移到了课外的活动上。
他参加所有比赛，不管是什么赛事，只要能让他的精力尽可能从学校课程中分散，只要能让他从那些一复一日的思念的折磨中稍稍解脱。
参加的每一个比赛，不管重要不重要，他本不是冲着得奖而去，却都意外的，斩获大奖。
于是，关于他讨厌学习，讨厌老师，讨厌学校规规矩矩的教育，蔑视普通人智商的传闻，伴随他屡获大奖而甚嚣尘上。
他懒得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