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珊动动手指,对奶奶笑一笑,她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偏头看向顾平生,沙哑的说,“阿生,刚刚,我听见你在叫我的名字。”
顾平生看着她,“嗯”了一声,用手擦去她脸上多余的水渍。
还下着雨,风声凛冽,他背起她,朝家走去。
奶奶孱弱的身板也被雨水淋透了,佝偻单薄的身体,还要坚持着在寒冷的夜里出来寻她。
林晓珊看在眼里,尽是心疼和自责。
今天的她,不过是和林母发生一点争执,像整个世界都塌了一般。其实除了自伤,更多的是伤害身边最爱她的人。
明明如此胡闹,奶奶也不忍心责备她一句,她觉得对不起奶奶,脸埋下来,眼泪默默流进顾平生的颈窝。
顾平生蓦地怔住,只一瞬,便继续往前走。
第二日,林晓珊起床上学的时候,发现奶奶的房间响起一声接一声的咳嗽。
奶奶感冒了。她要留在家里照顾奶奶。
放下书包,跑到隔壁,顾平生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出门,她有些抱歉的对他说,“阿生,你可不可以帮我向李老师请下假?”
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太对,喉咙里仿佛堵着一块棉花。
顾平生看见她虚弱的脸色,眉毛一皱,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会儿,发觉她的额头温度偏高,甚至还有些不寻常的发烫,无奈的开口,“你自己也病了,怎么照顾奶奶?”
她确实没发现,她的一颗心都吊在奶奶身上,这会儿摸摸自己的额头,还真的是有些烫手,却也顾不上自己,转头往家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我没事,你记得帮我请假。”
走到院子里,接一盆冷水给奶奶擦脸,顺便用毛巾给她降温,再挨着她的皮肤慢慢的给她擦身体,用一个小碗接了点热水,倒上药丸,喂奶奶吞下,坐在她的床边跟她说了一会儿话,直到看着她再次慢慢的睡着,林晓珊才退出奶奶的房间,走到厨房准备午饭。
吃完午饭,洗碗,拖地,洗衣服,给菜地施肥,一系列的事情做完,已经三个小时过去,到了下午三点。
她坐在院子里的歪脖子梨树下,手里捧一本宋词。
微雨落花,熏风流云。
她倚靠在木椅上,一句句轻轻读着辛弃疾的一首清平乐·村居,“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正念着,忽听门“咯吱”一声响,首先进入眼帘的是一只指节修长的手,视线往上,干净的蓝白校服,再往上,是一张俊极雅极的脸。
她立刻站起来,惊呼道,“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来人是顾平生,林晓珊站起来,有点疑惑和不可思议,“现在才下午三点,你别告诉我你翘课了?”
顾平生走过来,书包放下,弯腰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口袋,打开,里面是一盒感冒灵,一盒板蓝根,一盒止咳消炎的头孢,还有一盒阿司匹林。
他依次递给林晓珊,微微一笑,湖泊般清澈的眸子轻轻荡漾开一圈圈涟漪,他说,“我问过医生了,这些药都是治感冒引起的头痛发烧,每天的药量我都给你写在包装盒上了,你要按时吃药,把嘴巴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