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许东宝知道那陈世子的名号-陈不屈,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了,原因无他,她受罚了!她那大哥最是看中规矩的人,这次偷跑出门,已是挑战了他的极限。若不是陈世子哦,就是陈不屈的到来,应当不仅是关禁闭这么简单。所以许东宝这会儿觉得陈不屈特亲切,简直就是她的福星。
此时许东宝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玉白百褶裙,梳着双丫髻爬在门边上,探出一个圆滚滚的脑袋看着屋内的情形。因是船上,房间略显小,迎着窗台摆着鸡翅木矮塌。此时陈不屈侧卧在矮塌上,歪靠在湖蓝金线蟒引枕。塌上堆着书籍茶具之物,想来是许东毓平时看书之处。许东毓正襟危坐,腰背挺的笔直,嘴角含笑看起来倒也随意,想来平时也是常见的。
“此次奉家母之命,护送舍妹去临安,不屈什么由头呢?”
陈不屈眉头紧皱,抿了口茶道:“我母亲近期常办花会,家中比较繁杂,出来散散心。”
“温相家的姑娘们未受邀?”
“我家那点子事,整个长安谁人不知?”
“逃避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该多劝说劝说陈王夫人”
看着许东毓那一脸的真挚,陈不屈苦笑道:“不说我的事了,令妹身体怎么样了?我也是途中听许大说的,虽说不常去你家,倒也拜访过许翰林几次,一直听说你有个妹子,今日才得见。”
“她自小性子跳脱,家母鲜少带她出门”说道许东宝,许东毓脸上表情柔和了下来,可见平日也是非常宠这妹妹;“再说,除了温家那位四姑娘,你正眼瞧过哪个贵女?”言语中少有的戏虐。
陈不屈也能理解,许国公府中他倒去过几次,但后院却从未涉足,没有见到过也不稀奇。他此时瞅了瞅门口那颗不安分的脑袋,笑道:“倒也真是够闹的”
许东毓此时也才发现许东宝,当着外人不好发作,只好板着脸问:“偷偷摸摸的像什么样子!”
“嘻嘻,大哥,当着外人总要给几分面子不是?”既然已经发现了,她索性大大方方的走进去,坐在矮塌边上,随后吊起一块芙蓉酥吃着,含糊不清道:“我虽年幼,懂的可不少,多我一个听客何妨?”
看着她那因吃东西而一鼓一鼓的脸颊,跟土拨鼠似丶,陈不屈不厚道的笑了
许东毓看了看陈不屈,知道许东宝是无聊了,也不赶她,索性和陈不屈天南地北的聊起来,都是许东宝感兴趣的话题。许东毓一直知道陈不屈看着比他年幼,阅历却一点不比他少,谈吐风雅,各地人情风俗地理面貌,他一一道来,就是走过多个地方的许东毓也听的入了神。
“不屈,你可知扬州瘦马?”高亢的声音来自许东宝,许东毓一个愣神,似是未反应过来,不屈?扬州瘦马?
陈不屈也噎了噎,扬州瘦马?他自是知晓,不对,这小丫头,叫他不屈?还叫的无比自然,仿佛她本来就该这样叫,对面的许东毓已经黑了脸,盯着塌边的许东宝,他撤了撤嘴角,拿扇子抵着鼻子掩饰的咳了咳。他对女子有着天生的不耐,唯独对着从小的青梅温月还有几分耐心,但是这许东宝倒也不赖,不似京里的世家女子般,娇作言不由衷的。
“回房去”
声音不大,但极力压抑的怒意确是非常明显了。扬州瘦马,他都只是听过而已,这许东宝也不知从何得知的,回去需得好好问问近身侍弄的人才是。
许东宝这人说好听了,叫能屈能伸,此刻她仿佛才看到自家大哥那黑锅底般的脸,敛去脸上那明显的求知欲,装着随意的摆了摆手:“不屈,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厨房膳食准备的怎样了?”
陈不屈看着只有八岁的许东宝这做派,觉得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