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太后宫里,太后正同一位妇人说话,那位妇人一身低调的宫装,看服饰应该是哪位太妃,只是父皇妃嫔众多,我实在是猜不出是哪一位,只能见机行事了。
“宁儿来了。”太后见到我,似乎挺高兴的,那位太妃倒是不咸不淡的笑看着我。
“儿臣给母后请安,给太妃请安。”我笑着行了礼,内心却止不住紧张,太后听此笑的更开心了:“平身,宁儿来母后身边坐”
我在太后右手边落了座,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我赌对了,那位不咸不淡笑看着我的正是“我”的生母,施太妃。
也只有她才会和太后相谈甚欢,对我这个太后的“女儿”这么冷淡,避嫌嘛,不愧是能在高宗一众嫔妃中能生下两子一女的女人,亲生女儿当面喊别的女人母后,还如此淡定,可见其忍耐力。
“宁儿,身体可好全了,有没有那儿不舒服?”我看着太后眼中的关心不似作假,心里一软,认真的回答:“谢母后关心,儿臣已经无恙了。”
“那就好,哀家也能放心了。”太后很是慈祥的笑笑,对着身边的秋葵耳语一番,秋葵转身交代给一个小宫女,小宫女退下,不一会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朱漆木盘到我面前。
“宁儿看看可喜欢?”太后一脸慈祥的问我,我掀开木盘上盖着的红布,看到盘内的东西,一套十分精致的头面,璀璨夺目,光华闪耀,很是精美,这种美是现代机器复制不来的,放到后世价值连城。
“我知道宁儿这次受了委屈,武成我已经罚过她了,宁儿原谅她好吗?”我不知道武成公主做了什么事,但看眼下这情况大概猜到是跟“我”这次身体不舒服脱不了干系。
但无论事实是怎样的,目前太后做了说客,我也只能“原谅”武成。
“母后,不过是女儿家的玩闹,有什么原不原谅的。”我笑着说,太后笑看着我,我亦回她笑容,太后看了一会儿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好笑道:“宁儿,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不论是太后和吴家达成了什么协议,还是有了什么战端,需要吴家的人冲锋陷阵,对我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装傻避让是目前最明智的选择。
我陪着太后和太妃聊了许多,对现在的处境有了更深的了解,我虽然像站在了上帝视角,清楚的知道历史的走向,可我也明白我只能存在,不能参与,因为谁也不知道蝴蝶效应的后果。
我在太后那里用完午膳,才得以脱身,出了太后宫,我并不急着走,而是在旁边的小花园赏起了花。
可惜花卉品种虽多,却没有我喜爱的西府海棠,实在是意兴阑珊,准备回宫时,瞧见我的母妃,施太妃仪态万千的来了。
我继续看我的花,假装没看到她,她倒是好脾气,不动一点声色,径直朝我走来,走到我身边便握住我的手,我也不动,任由她握着,向后面看了看,云端已经机灵的领着一众宫女太监退后几步,保证没有人听到我们的话,我抿了抿唇,心有点凉。
“幺儿,你放心,武成那个蠢丫头受人蛊惑把你推到河里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施太妃恶狠狠的道,随即心疼的拍拍我的手又道:“太后不心疼你,阿娘心疼你,等阿娘找出背后作祟的人,一定要他们好看。”
若不是见过施太妃的千般面目,我一定信了施太妃的一片护子之心。
我心中波澜不惊,不咸不淡的点点头,母妃很受伤,掩面凄凄的道:“阿娘见你在这里等我,还以为你谅解阿娘了,不曾想还是……罢了,是阿娘对不起你。”
见母妃是真的难受,我的心止不住疼,我不知道是我自己心疼她,还是原身的情绪影响了我。
我表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软了。人都说缺什么贪什么,我自幼无父无母,所以格外贪恋感情。
哪怕她心里并不单纯,哪怕她真正关心的是原身,我还是因为她的一点关心对她心软了。
“公主,太妃走远了。”听到云端的话,我才发现自己看着施太妃离去的方向走神了。
“回宫吧。”我淡淡的说,云端摸不透我的想法,跟在我后面亦步亦趋,真是个机灵的丫头,可惜未必跟我是一条心。
我心里正想着事,有一位老者自九曲回廊行来,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陈国的历史实在是乏善可陈,记载甚少,我连他是几品官员都看不出来,他是谁我一无所知,只能见机行事。
那老者见了我弯腰行礼,看来是三品及以上的官员。待他平了身,我便要走,那知道那老者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竟对着我跪地俯首。
“大人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我吃了一惊,赶紧去扶老者起来,老者却怎么也不起来,只是坚定的道:“老臣无法,只能豁出这张老脸,求公主答应老臣一事,否则老臣就长跪不起。”
“大人有事就说,何必跪着。”我开口劝到,那老者固执的不肯起身,我见劝不动,叹了口气:“大人有什么事只管说,本公主答应您尽量办到。”
“谢公主。”那老者俯身拜了三拜才道:“公主可知道隋帝去年下诏书污蔑陛下,并命人发到各个地方,破坏陛下的名声。”
“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吗。”我看到云端和老者奇怪的眼神,才发觉自己不小心说出心中所想。我尴尬的咳了一声,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说:“这事我听说了,大人是要……”
“老臣听闻隋帝命人修建了许多站舰,并下令次子杨广,三子杨俊,清河公杨素为行军元帅,总管韩擒虎,贺若弼等率五十一万大军分道直取江南。目前已经渡过长江,我朝即将面临战乱。
但陛下受孔范等奸臣的蛊惑,相信长江天险,隋军攻不下我朝,丝毫不理会战事,这样下去我朝危矣,老臣恳请公主为社稷着想,救国家于水火。”
“我一介弱女子,如何救这个国家?”我声音冷下来,这人是谁,打的什么注意,我猜到了大概。
我一个女子除了和亲,还有什么能力拯救国家呢?总能指望我提剑上战场吧!
“公主是我朝嫡公主,身份尊贵,且才貌双全,如果能去和亲……”
“若本公主去和亲,大人能保证我朝不灭。”我厉声打断了老者的话,老者听到我这么说,脸色不太好看的道:“不能,但至少能解目前之困啊!”
“用我的一生去解目前一时之困,大人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我嘲讽道,我虽欣赏他是个忠臣,但看不起他把一线希望寄托在女人身上:“你要清楚本公主能解的只是一时之困,皇兄能解的却是所有困,大人的心思放错地方了。”
“老臣知错了,恳请公主赐教。”这人倒也有几分聪明,见我说的有道理,倒不介意向我求教。
看他这样,我倒乐意指点他一二:“后宫和前朝素来是密不可分的,后宫才是前朝的话语权,孔大人这点做的很好。”
孔大人指孔范其人,孔子的后世孙,史书上出了名的大奸臣,借和后主的宠妃孔贵嫔结为兄妹,获得后主赏识,位高权重,至于事实如何,得等我见过他,才能有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