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行了礼,我犹豫了一下,挽住了二姊的胳膊,二姊有些受宠若惊,整个人显得很僵硬,其实我也好不到哪去。
只是这组合太尴尬了,我不得不用二姊做一下挡箭牌,大姊见此看了我一眼,弃了自己的夫婿,和我一样挽住了二姊的胳膊,大姊夫倒是和袁承家走在了一起,跟在我们后面,这才显的自然。
我们一行人从寺院后门上了后山,一路上大姊一边生着气,一边想着撮合我们,幸好安在,免去了不少尴尬。
我大姊的手段并不高明,我不信袁承家如此聪明的人不知道,但他偏偏装聋作哑。这一点倒是和师兄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山顶的风景和寺院的膳食一样,寡淡无味,除了野花野草,就只有又高又粗的青松。
正觉得乏味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一片桃花林,花半开未开的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们在前面歇一下吧!”大姊提议道,我们都表示赞同,到了我才发现那儿不仅有供人休息的石凳石桌,还有一条潺潺的小溪流经,相比之前一路的青松,这儿明显有趣味多了,
我们皆在石凳上坐下,还没说几句话就看见一群人行来,仔细一看是武成和临川一行人,竟还有孔范,我心想这下少不了热闹了,不觉有点头疼,早知道不来了,还不如多看点书,比这勾心斗角强多了。
原本我为了麻烦故意避开了袁承家坐,不料孔范在见完礼后竟装作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问我可以坐在我旁边吗?
我能说不能吗,真是还不如坐在袁诚家的旁边的,孔范可是比武成难对付的多。
“孔大人请坐。”我很是客气的说。孔范一撩袍坐在石凳上,有些随意的支起手臂,头靠上手臂,盯着我看,似乎是想透过我看到什么,我浑不在意,任由他放肆无礼的打量,他看了一会,就在我以为他神游天外的时候,他突然冒出来一句:”公主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心里一慌,表面淡定的朝他笑了笑问:“是吗,哪里不一样,本公主也想知道,孔大人不妨给本公主说说。”
“公主,臣开玩笑呢,还请公主不要放在心上。”孔范一脸无辜道,倒像是我欺负他似的,明明是他放肆无礼在前。
我猜不透孔范他的想法,心里又虚,想着不便和他争论,就起身去溪边,不料孔范那厮竟然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我不放,我只觉得棘手,表面的好脾气再也维持不住,有些厌烦的问孔范:“孔大人跟着我干什么,如果没什么事能不能让我静静。”
“微臣就那么让公主讨厌吗?”孔范有些委屈的道,我不由打了个颤,真是做奸臣的料。孔范大概是看出我的不喜,正了神色:“公主还记得十年前的事吗?”
十年前,我这身体还不到四岁吧,四岁的事有几个人记得,虽然我记得我四岁的事,但绝对和孔范说的事对不上,我假装思考了一会,才不耐烦地说:“四岁的事,本公主那里记得。”
就算记得,你也不会听到你想听的答案了,因为已经换了芯子,想到这里我身上一冷,孔范解开自己身上的披风,几步上前,想给我披上。
袁承家不知道什么时侯过来了,先孔范一步把自己的披风披在了我的身上,孔范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阴沉的目光对上袁承家不再含笑的眼睛,两人的眼神较上劲来,我彷佛感受到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我拿下袁承家的披风,还未来得及说还他披风,脚下一滑,竟朝河里摔去,我是跟河有仇吗?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掉进去了两次。
尤其是我很蠢的是,孔范很快反应过来要拉我,我当时不知道怎么的故意错开了孔范伸出的援手,下意识的去抓长得像师兄的袁承家的手
可袁承家反应慢了点,没有抓到我的手,掉进水的那一刻我似乎看到孔范神色痛楚,假的吧,他可是大奸臣孔范。
我这样自娱自乐的想着倒也不觉得掉进水里有多痛苦,我被迫喝了几口溪水。
袁承家这次倒是反应很快的跳进溪水里把我捞上来,倒是刚刚反应很快的孔范反应慢了半拍,没来得及下水捞我,
我想或许孔范刚刚的关心只是假的,看到我掉水里,他便不敢豁出去了。
我咳了一声咳出许多水来,我想我此时一定狼狈极了吧,幸好有外人在,大姐就算生气也会暂时忍着。
不过头疼肚胀,真的好难受啊,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我会回到现代吗,这是不是只是我做的一场梦。
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只觉得头晕乏力,费力的睁开双眼,看到的是粉色的帐幔,我并没有回到现代。
“公主,您醒了,感觉怎么样?”许是听到我的动静了,倚在软塌上睡觉的云端醒了过来,赶紧向我走来,我揉了揉额头:“还好。”
“对了,我昨天怎么回来的?”我昨天昏迷了,大概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吧。
“昨天!公主您已经昏迷两天两夜了。”云端难受的说。两天两夜,这么久了,看来这个身子很糟糕啊,只是落个水而已,竟然昏迷这么长时间。
“公主,您怎么了?不会真的被水鬼缠身了吧!”云端带着哭腔说,我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跟什么呀!见我这样云端委屈的说:“不是云端乱说,是公主您这次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念叨什么现代,回去什么的。请了太医来看,太医说你是梦魇了。”
“胡说什么,我只是思虑过重,做了一些乱七八糟梦罢了!”我勉强笑着说,我一直以为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一切,原来都是假的,我从始至终都把自己当做局外人,心里始终惦记着回去。
“云端你出去吧,我想静静。”大概是看出我有心事,云端只说去查看药熬的怎么样了,就行礼退了出去。
我强撑着起了身,只着一身单衣,来到殿外,大约是这两日起了大风,殿外千辛万苦栽培的海棠落了一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荒凉而寂寞。
“公主,小心身体。”流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给我披上了披风,依然是面无表情,声音也硬邦邦的,但我知道她在担心我。
“谢谢。”我由衷的说,流苏摇摇头:“要说谢谢的是奴,要不是公主,奴早就不存在了。”
流苏是前朝梁国的将帅之后,因为祖父誓死效忠梁帝,后陈国先祖陈霸先废帝自立,不久后其祖父等保皇党就被问罪下狱,也是运气好,陈国先主继位只两年就病逝了,遗诏传位给侄子临川王陈蒨继,也就是我的大伯。
本来是要问斩的,恰逢新帝继位,大赦天下,这才免了一死,却被罚没为奴,不许赎身。
流苏虽出身高贵,却生而为奴,因着这一点,从小受尽了欺辱,更是因为姿色不错,被献给皇兄,我偶然见到,便觉得她与其他人是不同的,她没有被献给陛下的欣喜,亦没有恐惧,她看起来淡然,实则锋利。
我求了个恩典救下了她,她那时只是看了我片刻,就很坚决的要伺候我,我想着宫里正缺一个二等宫女,要她总比要被别人塞进来的别有用心的人强。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流苏没有另我失望,她有一身不错的武功,我交代的事她都办的很好,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心却是暖的。
“前方情况如何?”我看着虚无的前方。流苏不知道想什么,好一会才道:“隋军虽然渡过了长江天险,但人困马乏,又水土不服,是难以攻到国都的。”
“是吗?”我看向流苏,流苏没想到我会回头,一时怔住了,说不出话来,看来流苏口不对心啊。
说不定早在采摘桃花做胭脂那天前她就察觉出了什么,如今回想起来,那日她的神情很是郑重,并非玩笑,反而是我轻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