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公冶宇轩办理好出院事项。把病床上的被子堆叠整齐,杂物收拾停当,之后提着一应住院物品走出住院部大楼。
本来妈妈吴菊华要来接他的,但他不让,他说自己也不是小孩子,自己知道回家。妈妈想着做点好吃的替他接风,如果来接他,一来二去的耽搁时间,所以也就没坚持。
走出楼外,公冶宇轩一个人沿着人行道向院外慢慢走着。
“嘀嘀“,身后传来两声汽车喇叭的轻响。宇轩朝里让了让,怕自己挡着人家的道了。
又是嘀嘀两声,这下响声就在身边,一辆黑色本田冠道在他身边停住。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漂亮精致的俏脸,只是面罩寒霜。
宇轩定睛一看,原来是范晨曦那丫头。他有些意外,笑着问道:“这么早去哪里,你不是刚下班吗,不回家睡觉?“
范晨曦置若罔闻,对于公冶宇的问话一个也不答,只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上车!“
“是说我吗?“宇轩四顾左近无人,手指自己问道。
“除了你还有谁?!“范晨曦嘟囔着嘴气鼓鼓道。
宇轩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明白一个道理,好男不跟女斗,他可不想惹她生气。
乖乖的上了车,车子便朝城外驶去。
“这是要去哪里?“
范晨曦不理。
“我出院要回家啊!“驶了一段路,宇轩有些心里没底,怕回去晚了母亲又要担心。
“你还知道要回家啊?“范晨曦一下子爆发了,干脆把车靠边停住,摆开架式质问道。
宇轩苦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这么走了?招呼也不打一个,是不是怕我知道呀?“
宇轩总算回过味来,原来是为这事呀,昨晚不是打过招呼,今天出院她都知道了吗?但这话他可不敢说,女人不讲理起来你是怎么都没理的,何况她也是关心他嘛。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怕你下班晚,这时候在睡觉,怕打扰你,想回家后中午那时候再打电话告诉你的。“
“这么说我错怪你了啰?“范晨曦皮笑肉不笑。
“您英明,是小的不懂事,下回不敢了。“宇轩见势不好,干脆涎着脸插科打浑。
范晨曦这才颜色稍霁,重新发动车子。
“那您这是要去…“只要她开心,宇轩不吝故意捧着她逗她。
“兵发云台村去者!“范晨曦心情一下子便好起来了,竟来上一句戏文。
“啊?…“
车子沿着弯弯山道,徐徐驶进了云台村。一路上,范晨曦像个小孩子似的缠着公冶宇轩问这问那,要他讲村里的趣闻轶事。当然,也没少讲她自己,从小到大不管糗事还是“壮举“都抖搂了个遍。
车子在宇轩指挥下靠着院子墙根停好。妈妈吴菊华听到动静走了出来,还系着个围裙,显然是刚才正在厨房里头忙做饭菜。
“吴妈妈好!“范晨曦一改在公冶宇轩面前的女王派头,也不等宇轩介绍,小嘴抹了蜜似的甜甜叫道。
“你好,你好。这位是…?“妈妈吴菊华满腹狐疑的望着儿子。因为范晨曦一直上的是夜班,所以她虽然去过几次医院,却是一次也没见过。
“噢,这是小范,范晨曦护士,我住院时多亏她照顾。今天也是她送我回来的。“宇轩不知道怎样介绍,含含糊糊的道。
“是小范啊,谢谢,谢谢!快进来坐进来坐。“妈妈仍不得要领,但还是很热情的邀请。
“是这样的,我听宇轩哥哥说乡下很好玩,我又刚好没事,所以便跟着来了。“范晨曦落落大方,简单说明。
“我说过吗?“宇轩低低嘟哝。被范晨曦拿眼一瞪,吓得其余的话赶紧咽回了肚子里。
“欢迎,欢迎,真是稀客,轩儿快请她进来坐啊!“妈妈虽仍不太清楚状况,但她阅历丰富,听女孩刚才叫的“宇轩哥哥“亲切自然,可能不只是简单的医患关系。何况人家哪里不好玩,偏偏独自一人跑这么远到这深山沟里来玩!
“那…我们进去吧!”宇轩有些不好意思。
“等等“范晨曦轻轻一按轿车摇控,后盖无声无息打开。
“宇轩哥哥,你来帮我!“
不一会,两人拎着七八个礼品盒子走了进来,放在堂屋的桌子上。范晨曦亲热的对宇轩母亲说道,“吴妈妈,这是特意给您的,听宇轩哥哥说您身体不太好,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宇轩母亲一瞧,不由吃了一惊,见其中两盒上写着“那曲虫草“,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虫草两字是懂的,听老辈人说那东西可金贵了,药效好着呢!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虫草这东西是生长地理位置越高越好,尤以高海拔的西藏那曲所产最为珍贵。如果她要知道了,怕不更要吃惊。再一看其它几盒,都是东北野山参、鹿茸、阿胶等珍贵补品,虽然不知道价格,但绝对不是小几千元钱能买下来的。这哪里是来玩来了,这分明是登门送礼来了,且这礼还沉着呢。
宇轩刚才没有细看,这一见之下也是大吃一惊,虽然他通过交谈知道范晨曦家里有钱,但也想不到出手竟然如此阔绰。
“这怎么要得,这怎么行得…“妈妈赶紧连声推辞
“晨曦,你这是…“宇轩也觉得受之有愧。
“没什么,都是我妈妈公司里面的一点东西,只要您不嫌弃就好!“范晨曦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宽慰吴妈妈道。
又再三推辞,范晨曦只是不允。眼见推辞不掉,妈妈吴菊华只得收下。若执意推辞,只怕伤了人家姑娘的一片心呢!
“轩儿你陪小范姑娘玩会,我去做饭。“妈妈对宇轩吩咐道,喜孜孜的到后面厨房忙活去了。倒不是她收了人家贵重礼物才开心,而是她已看出,这漂亮女孩子对自己家小子有意思呢。
“吴妈妈我来帮你…”
把宇轩一个人傻傻的晾在了外屋。
在家闲坐无聊,宇轩走出院门,溜达着走往村里的小卖部买烟。现在,他已是一个一年多烟龄的烟民了。
店主见到他,远远便打招呼:“宇轩来了,伤好了罢?“
店前坐着的两个村里乡亲也都亲切地向他打招呼。
宇轩都一一打了招呼,买了包黄鹤楼烟,每人分了一支。其实他自己一直抽的是红金龙,只不过回家来了,敬人家烟时还是高档点的人家会觉得更受尊重。
村子不大,一条直道,谁家有个什么动静大家都知道。范晨曦开着个小轿车进到公冶宇轩家自然也瞒不过众人眼睛。店主和那几人都向他打听来的什么人,来干什么。宇轩也不好作答,只好撒谎说是一同学,在路上碰到了,顺带送他回家。怕众人再要追问,赶紧付了烟钱起身回家。
走在半道上,碰着公冶纯良,说听说他回来了,正要去他家看望,两人便一并往宇轩家走去。
走近院门,远远便闻到扑鼻的香味,宇轩咽了下口水,好久没吃到家里的饭菜了。
进到屋里,范晨曦正在将做好的菜一盘盘端出来放在堂屋桌上。
见到公冶纯良,范晨曦甜甜地打了个招呼。
公冶纯良有点纳闷,因为宇轩家的往来亲戚他都认识,也不知道这女孩子是他什么人。
宇轩只好又谎说是他同学。
这话正好被范晨曦听到,当即似笑非笑的问宇轩:“公冶宇轩同学,你经常带女同学回来吗?“还特意把女字咬得很重。
宇轩赶紧道‘没有,不信你问纯良哥!“
纯良是个老实人,搞不懂他们年轻人的弯弯绕绕,只是如实答道:“是没有呢。”
吴菊华做好饭菜出来,见着纯良,热情地招呼要他留下吃饭,纯良也不推辞,只打了个电话通知家里一声。
菜很丰盛,炖了一只大母鸡。前两天村里有人家宰羊时也买了几斤,中午也都做好摆在桌上。还有青椒炒肉,水煮鲫鱼,自家菜园里的时鲜蔬菜,摆满了一桌。酒是家酿的米酒,里面渗了糯米糟醪,甜甜的,很是好喝,只是这酒后劲很长的。
四人围桌坐好,宇轩给堂哥和自己倒好酒,便开始吃喝。范晨曦本来不喝酒的,听宇轩说得动心,也不讲究,就着他的酒杯喝了几口,倒似显摆他们关系似的,把母亲吴菊华看得乐在心里。只是范晨曦素来不喝酒,这三五两酒下肚,很快脸上便红霞一片,醉态可掬。
席间气氛很是融洽,其乐融融。宇轩母亲一个劲的往范晨曦碗里夹菜,范晨曦心情极佳,胃口也很好,几乎是来者不拒,直把自己吃得饱饱的。
正吃喝间又有几个近邻来探望宇轩伤好出院,便又邀他们入席喝酒。到一顿饭吃完,已是下午一点多了,宇轩喝得有点多,只怕有两斤左右,说话舌头都打着卷。
范晨曦不待吩咐,便帮着宇轩母亲收拾桌子,洗刷碗筷。
“快别忙了,去歇着去!“宇轩母亲有些过意不去,人家初来乍到,便帮着做这做那。
“没事的,我不累。“范晨曦甜甜的回道。
两个人亲亲热热地聊着天。不时响起范晨曦银铃般的笑声,宇轩母亲也是老怀大慰,乐眯了眼。
众人走后,宇轩母亲也因早就定好了的,要去帮人家做工不得不出去
。临出门时再三叮嘱范晨曦一定要等她回来,范晨曦因为午饭时喝了酒也不能驾车,便答应了。
屋子里只剩两个人,气氛有些微妙。
“要不出去走走?“宇轩提议道。
“好哇,这里的风景太美了,我正想到处看看呢!“范晨曦欢呼雀跃。
走出院门,两人信步朝村后慢慢行去。
走了一程,范晨曦有些跟不上宇轩的步伐,便紧走两步,追上来挎住公冶宇轩的右臂,公冶宇轩一时不能适应,低低对范晨曦道:“放手好么,人家都看着咱呢,别让人家误会。“
“误会什么呢!我就要让人家误会,我就要人家知道你有女朋友!“范晨曦借着酒意,半真半假的道。
“啊…“公冶宇轩冷不丁吓了一跳,赶紧提醒道:“可别乱说!“
“谁乱说了,我说的是真心话!“小丫头泼辣劲上来,干脆直接表白。
宇轩不敢接腔。
路边人家有两位大婶在远远看着他们,眼露疑问。
宇轩加快脚步,几乎是拽着范晨曦在跑,落荒而逃。
走出老远,直到身后见不到房屋,这才放慢脚步。范晨曦跑得气喘吁吁,可就是不放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