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天神,一个是月神的后裔,虽皆神力流失,但力量的悬殊也是一眼可窥。
月澈回神时,已被束了法力,不在神山。
此处景象繁华,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作坊、当铺。
月澈厌恶的退开沧帝,看向四周,街道两旁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乘马车看景的;有姑娘挑选脂花,有儿童嬉戏玩耍,有众人围看耍杂……这是,人族?
“人族嗔痴杂念,生死百态,你若能参透,便得六根清静。”
月澈嘲讽地看向他:“你这天地主宰都参不破的情欲缠绵,又何逼一个小女子去参透?”
“视天下苍生如蝼蚁的帝尊,又何必多此一举!”她不屑地扬唇。
“若不想青丘被踏平,不想天下苍生被屠尽,这是你唯一的选择。”
他是在逼她!果然是天地主宰,杀伐果决。
只是这帝尊未免心太大了,既想保这芸芸众世,又要忠贞不渝。
沧帝隐了两人的面容,走出街道。
“娘,我想吃糖葫芦!”有个衣服简朴的小女孩儿拉着一身褴褛的母亲,指着摊位上在夕阳余晖下红彤彤的冰糖葫芦。
妇女看了看糖葫芦摊,局促心愁:“过几日,咱等爹爹回来给你买好吗?”
“哼!”女孩儿一把甩开母亲的手:“爹爹再也不会我回来了,我知道!”说着便哭了起来。
妇女连忙蹲下哄他:“宝宝不哭,你爹会回来的,娘这就给你买糖葫芦去,你在这等着。”
小女孩抹了眼泪,笑起来:“要最大最甜的。”
妇女挤进摊位讨价还价,小女孩乖乖的站在路中央。
远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快让开!快让开!皇上宣传,不得耽搁!快让开!”
所有人退避躲开,只有那个小女孩,吓得呆了,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三米、两米……
月澈飞身跃起,抱过路中央的孩子,堪堪与马车擦肩而过。
妇人拿着手里的一串糖葫芦惊魂未定,一把抱住月澈递过来的女孩儿:“宝宝你可吓死娘了,你爹没了,要是你也没了,娘可咋活呀!”
她将只有两颗的一串糖葫芦递给小女孩,连忙朝着月澈跪下:“多谢两位救命之恩!”
月澈赶紧扶住她:“举手之劳而已,以后小心些便是。”
妇人连连点头,不住道谢。
小女孩靠过来,一双乌黑的眼睛望着月澈:“姐姐,你吃。”她将糖葫芦递给月澈。
月澈微微笑,蹲下来:“姐姐不爱吃这个,你吃。”她身无分文,也无法像阿胤一般化出银两,于是她回头望沧帝,他却冷漠的转过身。
“小澈儿?”月澈回头。刚才飞驰而过的马车“嗒嗒嗒”退了回来,上面飞下来一道身影,一把把月澈包住。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我终于等到你了!”听这爽朗的笑声,月澈想起了北荒遇见的十里恶霸林翎。
“快让我好好看看你!”他把月澈扶起来左看右看:“我就知道不会认错,你和我想象中长大的样子一模一样!太好了!太好了!”他紧紧抱住月澈,似乎生怕她再离开。
月澈被勒得翻白眼了。
“走了。”一旁的沧帝冷冷说了一声,林翎才注意到月澈的身边站了一位男子。
“他是谁?”
月澈被问得一愣,推开林翎。确实,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敌人?恋人?朋友?师徒?
“姐姐,哥哥。”小女孩认真的指一指,替月澈回答。
“兄妹!”月澈点点头:“对,他是我阿哥。”月澈指指一旁冷冰冰的沧帝。
林翎看了一眼:“你要找的人,找着了?”
“找到啦,就他!我阿哥!”月澈指着沧帝。
“那你们此次来皇城做什么?”
“呃……来……”月澈蹙眉,来参透世间百态,清净六根,九识相通吗?
月澈笑了笑:“来随便玩玩!我阿哥一直住在偏远的山上,上次不还给走丢了吗?从没来过这种繁华的地方,所以我就带他来这皇都见见世面!”
说着月澈转身地向沧帝介绍:“这是我的朋友,林翎。当年我在人……人家北荒的时候,对我有过大恩!”
“阿哥好!”林翎俯首作揖,随月澈的称谓向沧帝行礼:“您和小澈儿既无要事,便到林府歇歇脚,林翎必以至尊之礼款待!”
谁知沧帝根本不领情,一副冷漠无情的嘴脸:“不必。”
月澈只能哂笑:“下次吧,你这不是急着要进宫面见皇上。”
“我已经派人传话不去了。”他着急地一把抱住月澈:“你可不能再离开!”
然后他低头看着局促立在一旁的妇人:“她们帮本公子找着了小澈儿,重赏!”
谁知妇人却拉着正在吃糖葫芦的女儿突然跪了下来:“国师大人,民妇乃喻副将之妻,自从半年前,夫君奉上级派遣去边关征战,再无音讯,府宅也在三月前莫名被封了。国师大人神通广大,民妇实在无计可施,走投无路了!”
林翎一听连忙将妇人扶起:“你先莫急,我得空帮你去探听探讨。城北我有一套小宅,先让管家安顿你们住下。”
“多谢国师大人!”妇人感激涕零。
“你既有事在身,我们便不多打扰。”月澈不想招惹林翎,找个借口便想溜之大吉。
“阿澈!”林翎却叫住月澈,“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
三年?五载?确实,忆起当初在北荒的林翎可真谓雪中送炭,许是在那枯燥乏味的北荒,林翎也时不时的记起她吧。
转眼他又调侃起来:“茫茫人海,故人重逢,我们这么有缘,难道非要驳了这缘份?”
月澈还是习惯林翎这大大咧咧的性情:“好吧。”林翎闻言差点兴奋得飞起来。
月澈转身:“若阿哥还想尝尝这百态世间,我们便在此别过吧!”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沧帝无意天下苍生,执意情爱,他们也不再同路。
月澈话未落音,沧帝便转身离开。
林翎看着,眼睛溜溜转:“小澈儿,你阿哥……这……”
“无妨,他若想走谁也拦不住,他若要来也不是你我能商酌的。”
虽隐了容貌,但从身姿便可窥见,沧帝岂是寻常之人,走了也好,他便少一份顾虑。
“快上马车,我们一道回府吧!”林翎一把抱起月澈。
“哎,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月澈挣扎着被抱上马车。
于是整个皇城都知道,沐歌开盛二十九年的当朝国师,当街抱了一名女子回府,盛宠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