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林翎可以在北荒横着走,亦可以在沐歌皇城驾车飞驰。看这庞大的国师府,果然势力不凡。
应月澈的强烈要求,男女有别,下车时,林翎只得小心翼翼地牵着月澈的衣袖。
有管家带着仆人迎上前来:“公子回来啦?”
“福佐,开最好的东厢,备最上好的山珍美酒!”林翎语中朗朗带笑。
“这……”管家福佐犹豫的看了眼林翎旁边的女子。
“愣着干啥?赶紧去!”
“是。”福佐疑惑的摆摆头。
月澈认识福佐,十多年过去,他已头发花白,但是其他仆人,她却未见。
而这十多年过去,林翎的外貌竟然几乎无变。
“我的小澈儿,这些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吧!”才进府内,林翎便一把鼻涕一包眼泪的抱住月澈,“你看你,都瘦成了啥样,还好我找着你了,就在这多养养吧!”
月澈尴尬地推开他,示意一旁还有许多仆人盯着他。
林翎却不在乎:“又没外人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说着便招来四下忙碌的仆人过来:“听着,日后小澈儿就是这林府的女主人了,你们都得听她的!”
仆人连忙惶恐俯首称:“是。”
“啥?”月澈咂舌,便想溜走,却被林翎自然的牵住手腕:“这府内只有我和我舅舅,舅舅一年也就回来三五天,所以你回来了,这就是你的家!”
“我带你逛逛这府内吧,以免你以后走丢了!”
“北边是荒漠林园,和当初在北荒时,我们初次见面时的场景一模一样。这南边是小花园,我栽了一整片鸢尾花,知道我为什么种鸢尾吗?还有秋千和藤椅,等到以后……”
“你这池塘里不会还养着轧鳄吧。”
“自那次之后,你害怕,我就不养了,现在养的小鱼儿,你看。”林翎扔一把食料,各色红鱼儿便成群结队游过来。
“好漂亮!”
“你喜欢,过几日我就再开几个池塘,多养些!”
月澈有些快招架不住林翎的似火热情了。
逛完林府,月澈感觉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坐在凳子上,一步都不想移。
“晚膳我已经叫他们全部移过来了,你累了,便不用再走路。”
“晚膳后我让管家准备了红花水,泡泡脚就不酸了。”林翎蹲下为她捶腿,月澈连忙躲开。“林翎,你这怕是要逼我离开吧?”
“何出此言?”林翎一愣看向她。
“我吧,来自荒木川野,你让我自己活动我反而自在些!”
月澈移坐到一株木棉花下的金丝楠木桌旁,初春刚至,火红的木棉花满枝头。
林翎明了的点点头:“好,那我就尽量由着你!”
月澈无语凝噎,拉开话题:“你怎成了沐歌的国师呢?”
“我舅舅是,我自然也是!”
月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们见面至今也有十多年了吧!”她离开北荒,攀上建木,可花了整整七年:“可,你如何丝毫未变?”他只是一介凡人而已,如何能驻颜不衰。
林翎骄傲地摸摸自己的头:“是吧,和当初一模一样,这样再见你就不难认出我了!”
月澈皱皱眉,这人,没一句正经。
一道道美味佳肴鱼贯而入,琳琅满目。
“一、二、三、四……十六、三十二……”
他们两个人,吃这九九八十一道菜?月澈瞠目结舌。好在这饭桌够大。
林翎坐在月澈身旁,旁边候着仆人,林翎不住往月澈碗里夹菜,都堆起尖尖一座山了:“多吃点,多吃点。”
月澈夹了一块尝,倒真是鲜美。还喝了一杯据说是林翎从南境运来的鲜果酒,果真不差于天上的琼露。
一口一口,浅尝不止,竟微微有些醉醺。
林翎安抚她:“不着急,多得是,你喜欢,以后日日都从南境给你快马运来。”
月澈看了看林翎,摇摇头,饮下一杯果酒:“我与你不同。”
林翎眸光黯了黯,他曾为了寻她,翻遍整个人族,他自是知道她并非常人,她的阿哥自然也不是。
可是他不去问,也不去探究,只要她回来了,她在他身边了,不就好了吗?
林翎嘻嘻一笑:“所以,我正努力变得和你一样!”
月澈似乎真有点醉了:“没有谁和谁一样,都不一样!”
“晚宴撤了吧,虽然你是一国之师,却也是太过浪费。”芸芸众生即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她怎敢如此享乐。
林翎看着月澈,当初那个小女孩的眼神可不是这样的充满失望与无奈,他心疼的点点头:“那咱就不吃了。”
林翎撤下佳肴,端来四方圣果。一盘盘凡界最真稀的水果,好多甚至是她见都没见过的。林翎剥开一颗葡萄喂给她。
是的,他揽尽天下奇珍,就是要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她!
月澈抬头醉眼看林翎:“除了阿婆和阿胤,数你对我最好的!”
“阿胤……”林翎若有所思。
“阿胤……阿胤……”月澈念叨着再次饮尽杯中果酒。
“澈儿,你醉了,我扶你回房吧。”林翎拿走她身侧的酒盅。
月澈推开林翎:“不用,我自己能走,”她站起来,却酒劲上头差些摔倒,幸亏被林翎抱住。
林翎抱着月澈,穿过成片的鸢尾来到东厢,这里的陈设与北荒她住过的那间屋子一模一样,却更精致,多了几盆温柔的铃兰和柔软的纱幔。
将她放到床榻,捻过被子,看着熟睡的月澈,林翎微微笑着:“终于等到你!”
待林翎离开,月澈才睁开眼睛,她没睡着,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门外两个守夜的小丫头,却好像在嘀咕什么。
“咱沐歌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国师呀,英俊潇洒,倜傥不羁,我从来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温柔纵容的对待一个女孩!”怀春的少女满眼艳慕。
稍长一点的丫鬟却悄声告诉她:“据说这位澈姑娘,可是国师整整等了十年的女子。”
“什么?”少女不可置信:“难怪传言国师好男……”小丫头赶紧被捂住嘴。
“你当初还小,不知道,咱们国师可是为了一个女子,翻边了整个沐歌,后来经过我们的大祭司点拨,才肯罢休。应该就是这房内的这澈姑娘了……”
沧帝的束身法虽厉害,却也随着时辰过去而消退。月澈利用法力逼退了身体的醉意,望着床头的风铃,也许,她今日不该答应留在林府,她欠他太多太多。
辗转无眠,她披了件外衫,开了后院的小门,坐到台阶上,春风拂面,看着夜空众星环绕的满月。
那一年也是这样春暖花开的季节,自然,有他在的地方便都是如此温暖美丽。也是在这片皇城,这片天空,同样的空气,她又回来了,可是,阿胤,你去了哪里?
月澈挽起衣袖,那个“胤”字,依旧在手腕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