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收回目光,脚下图纹早已没入地面。此时云纹阵的伤门,已被他完全掌握。普通的平地,在秦暮眼中,密密麻麻布满了复杂的阵纹。
注视着阵纹中的线条曲折,秦暮心里一动。奇门遁甲内含四术,博大精深,四术看似相互独立,实则相互关联。为修门字诀,其余三诀秦暮也多有涉猎。
奇字诀三部:乙奇,丙奇,丁奇中,乙奇,丙奇,丁奇分代日,月,星。奇字诀为预知之术,首重精神。日主阳,月主阴,星居中主正。因此,乙奇至刚,甚至可以做到影响他人,对自身精神需求最高。
伤门大凶,强闯必见血光。阵纹中乙奇线条之变化,与阵纹线条殊为相似,说明此地之伤,伤在精神。若是习得乙奇,借其运转,强闯伤门,岂非可籍此炼神?秦暮的眼神渐渐发亮,他现在最缺时间,若参读卷轴时间愈甚,破阵愈发可期!
秦暮当即盘膝而坐,取出卷轴默默参悟。习得伤门后,秦暮隐隐感觉自身精神有所增强,往日令他眩晕的线条中,似出现了些许规律。
他一边参读奇字诀乙奇卷,一边在脑海中勾勒线条轨迹,而后猛然向前一步,离开了自己所画的破阵密印!
若是秦暮的父母在此,一定会阻止秦暮,天下法术万千,未通其妙,贸然运转,极易走火入魔!
强烈的压迫感传来,平地上无数线条亮了起来,周围一时间蓝光莹莹。在秦暮眼中,那无数线条仿佛变成了万千利刃,直刺秦暮的脑海!
秦暮喉咙一甜,哇的一下,一口鲜血喷出。他脑中翁鸣不断,仿佛千万人同时在脑中大打出手!只一照面,秦暮的精神便受到了重创。脱离密印范围后,云纹阵悍然运转,誓见血光!
秦暮紧咬牙关,继续在混乱的大脑中努力勾勒乙奇运转回路,试图理顺外力流向,将其引至四肢百骸,最后返回天灵,借此削弱阵纹以锻精神。
这注定是一场角力,若是秦暮率先在体内开辟回路,理清阵法之力,则伤门不伤;若是脑海中肆虐的阵纹先一步摧毁秦暮的精神,伤门就变成了秦暮的死门。
乙奇主阳,至刚至强,阵法之力浩浩荡荡涌向秦暮脑海,汇集天灵,欲毁秦暮精神!
秦暮口中不断滴血,强忍眩晕之感勾画纹路。终于,第一道纹路勾画终了,从天灵直通肺腑。汇集在秦暮脑海中的力量找到了宣泄口,争先恐后一涌而出,冲向肺腑。
秦暮感觉自己肺部仿佛被一柄大锤狠狠一砸,胸口瞬间塌陷,不禁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地面。与此同时,脑中压力骤减,秦暮赶忙趁此继续勾勒第二道纹路。
秦暮当然不知,若非一年以来,老瞎子的拐杖不断点在秦暮身上,潜移默化开了秦暮五脏庙门,光是这第一次冲击,秦暮便无法承受。
电光石火间,秦暮脑海中第二道纹路勾勒,从天灵直通右臂。阵法之力一泻而下,冲刷之下,秦暮手部肌肉不断膨胀收缩,手指不自觉颤抖不已。他怒从心头起,扬起一拳,狠狠锤在地面之上!
平地一阵摇晃,阵法之力从秦暮手中又导回地面,冲散了阵纹的幽蓝。
云纹法阵,你欲炼我,我便借阵炼神!秦暮朝天怒吼,拳向阵纹!
三纹至会阴,四纹通双足,五纹回天灵。第五道纹路最终勾勒完毕,汹涌的阵法之力绕经秦暮三肢百骸,最后回到脑海天灵之中。秦暮天灵处传来一阵暖意,大脑混乱之感缓缓消除——他受伤的精神正在恢复。
天蒙蒙透出微光,平地上的最后一丝蓝光消失殆尽,平地又恢复了原样。
秦暮起身伸了个懒腰,彻夜未眠的他,脑海中却一片清明。他清楚地感觉到天灵之中疲惫感一扫而空,充盈之感占据大脑。算上悟透伤门,秦暮现在参读牛皮纸的时间,已至两个时辰。
“这时候该出去打猎了,再不回去,李叔又该敲我家门了。”秦暮暗自嘀咕,踏起奇怪步伐,消失在杂草丛中。
半晌,草丛中出现三道人影。
“一年就找到了伤门,暮娃子没辜负我们的期望。”老村长眼中满是欣慰。
“小娃娃心真大,竟然想到借伤门炼自己精神,这得是多大的胆子,要不是爷爷开了他五脏庙,小娃娃昨晚就得死在这。”老瞎子嘿嘿直笑。
“今儿暮儿说不定可以打到小老虎了。”李猎户挠了挠头。
“咱们这座山头,对暮娃子来说太小了。走吧,再不回村,暮娃子要发现了。”
……
林间草丛中,秦暮与一只吊睛白额大虫缠斗在一起。老虎两只爪子挥舞间虎虎生风,秦暮闪避不及,脸上被凿出两道深深血痕。
秦暮面无表情,原地腾挪半周,脑海中默默勾勒乙奇纹路,福至心灵,身形提前一转,堪堪避过虎爪,而后欺身而进,高举右手作锤状,重重刨在虎头上!
老虎吃痛,向后略退两步。回过神来,秦暮早已高高跃起,骑在虎背上,右拳带风,直泻而下!
那大虫更怒,又往后退,弓背起身,想把秦暮抖落下身。当大虫后再退一步之时,突然身形一滞——它踩进了伤门之中!秦暮立刻腾身而起,凌空一脚踹在虎头上。
大虫呜咽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声音。
“强入伤门,必见血光。”秦暮咧嘴一笑。早在打斗之时,秦暮就由脚尖在丛中划出了粗浅的困阵,限制了打斗的范围,再将老虎引至伤门处,借伤门之凶,才得已一脚建功。
李猎户开怀大笑,揉了揉秦暮的小脑袋。
入夜,秦暮盘坐在药缸之中,呼吸吐纳间,脑海中线条不断变换,从开始时的杂乱无章,渐渐有了规律。
半晌以后,秦暮睁开眼睛,有点疑惑:“难道我的奇字诀还不够精通?为啥乙奇对村长啥用都没有呢?”
回答他的,只有村长的鼾声。
深夜,秦暮依旧偷偷溜出村门,来到了伤门所处的平地,踏入其中,盘膝而坐,勾勒乙奇纹路,借阵法之力锤炼精神。此时的他,只能离开破阵密印一步,距离密印愈远,阵法威压愈重。
距天明还有两个时辰时,秦暮悄然回村。伤门炼神固然可炼精神,但一味锤炼,只会物极必反。
秦暮踮起脚爬上炕头,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老村长紧闭的双眼悄然睁开,怜惜地摸了摸秦暮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