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突然一道亮光闪过。
似乎有人拍照。
古雨一抬头，看到门口站着那个“死孩子炖小鸡儿”的熊孩子，拿着手机拍了自己。
现在屋子里一塌糊涂，自己蓬头垢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那熊孩子又看了古雨一眼，露出天使般圣洁的笑容。
“我揍死你！”古雨怒吼一声，扑了过去，冷不防被脚下的桌子腿绊了个大马趴。
“咯咯咯——”熊孩子笑得更加开心了，咔嚓咔嚓连连拍照，不管闪光灯如何闪烁，趴在地上的古雨都没力气站起来了。
外面夜色已浓，九曲巷里夜雾沉沉，仿佛通往一个深不可测的异世界。
两位驱魔道人步伐一致，迅疾地沿着巷子飞跑。
他们跑过九曲巷一个阴暗的拐角，等到两人跑远了，那个枯瘦男子摇摇晃晃地从拐角站起来，开始往另一个方向逃去。
他的肩部受伤，胳膊只能低垂，但他手中的风如刀依然攥得紧紧的。
这是如同性命一般重要的东西，绝对不能放手。
一直到昨天半夜之前，自己都是底层的混混，抢劫、盗窃、强暴非礼……什么都干过，自然也少不了被警方追得无处可逃的经历。
昨天半夜就是如此，警笛声让他心惊胆战，带着跟班小弟一路跑到没人的地方，咒骂几声之后，让小弟把风，他自己掏出手机玩玩游戏，缓和一下紧张的情绪。
最近他玩的是《阴阳斩魔录》，不义之财被他大把大把充到游戏里边。
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游戏当中一样，手提巨剑，砍杀四方，所向披靡，让世人跪地膜拜。
今天这一局他打得十分顺手，推倒敌方boss——提灯安康鱼的老巢之后，游戏响起了震撼的音效：“被选中的勇士，您获得了世间罕有的神器——风如刀！是否现在使用？”
点击了一下确定，只听身后“当啷”一声，他回头一看，刚刚在游戏里的那把透明的魔刀，居然就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地上。
难道是在做梦？
他摸索着拎起刀来，风如刀泛起青色幽光，纷纭变幻，似乎要把人的灵魂吸入其中。
他将刀举起来，照着路边的大树就是一劈，只听喀嚓一声，大树居然被砍出一个极深的刀痕，木屑飞溅，吓得蹲在路边抽烟的跟班小弟嗷的一声蹦了起来。
“大哥，这是……？”跟班小弟哆哆嗦嗦地问。
“这不是梦。”他望着刀锋，露出痴狂的笑容，“我的梦终于实现了。”
他连夜试了几次，随着自己越来越熟练，风刃的威力越来越大。
这一夜都没有睡觉，他一点都不觉得困倦，反而感觉无比无比刺激，精神百倍。
“大哥……你的脸！”映着朝阳，跟班小弟喃喃地说。
他低头望去，刀锋上映出自己的容貌——已成一位枯瘦男子，骨肉仿佛都被燃烧殆尽，但是眼中露出熊熊的火焰。
枯瘦男子在下午的时候回到九曲巷，看到拥挤不堪的人群，听说了分尸杀人的事件。
哼——一群蝼蚁还在自相残杀。
我要告诉你们，真正的杀戮，是这样的……
他轻轻挥动风如刀，一道道修长的刀痕如墨斗拉线一般绽开鲜血，人群顿时大乱，奔走逃窜，就像一群待宰的鸡，凄凉地惨叫，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枯瘦男子穿过混乱的人群，慢步走开，觉得自己是就是主宰人间的王者，是被选中的勇士。
一个烫头大姐跟他擦肩而过，她还算机灵，装作没看见，等他走远，她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看到他身后夹克上染血的老虎头。
可是就在刚才，他自己的野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难道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在同一时间变强了么？
敌强我弱，现在不能跟他们硬碰硬，还是寻找更适合猎物，循序渐进为好……
枯瘦男子走过一个拐角，忽然看到前面苍茫的夜雾中有一个女人的缥缈背影。
大概隔着几百米，隐隐约约看到她穿着一件白连衣裙，长发披肩，衣袂飘摇，悄无声息地往前走。
对，就是这种猎物。
枯瘦男子因为被击败而产生的怨恨和怒火，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他快步往前走去，二人的距离越来越短。
又拐过一个街角，枯瘦男子发现那白连衣裙的女子不动了。
“美女，这么晚了，一个人么？”他走上前去，想把手搭在那白衣女子的肩上，谁知她就像夜雾一样，按了个空。
“XX的！”枯瘦男子咒骂一声，他发现那是一团从下水井冒出来的雾气。
是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眼花了么？为什么刚刚那女子的背影如此真实……？
枯瘦男子悻悻回头，瞬间悚然一惊。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直直盯着他的脸。
“你……！”枯瘦男子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向后退了两步，将刀猛地一挥。
血光飞溅。
鲜血溅到枯瘦男子的脸上，他瞪大的双眼中满是困惑——
为什么没有劈出风刃？
这把风如刀失效了？
为什么？
为……
咔哒一声，他被切断的右臂落到地上，痉挛的手指依然死死攥着那把风如刀。
夜雾中缥缈的白衣女子，似乎露出一丝笑容。
一滴溅上嘴唇的鲜血慢慢滴了下来。
***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钟记小炒的后门被推开了，古雨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两个大黑眼圈，走路摇摇晃晃的。
屋子里面，破破烂烂的桌椅板凳已经用钉子、绳子、胶带缠在一起，勉强能立住了——活活干了一夜。
古雨晃晃悠悠地往前走，想穿过九曲巷去早市，吃碗豆腐脑什么的——他实在没有精神做饭了。
九曲巷还残留着最后一点墨蓝的夜色，今天的晨雾却愈发浓重，整条巷子就像被棉花塞死了一样，古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越走越瘆得慌。
这条路有这么远么？见鬼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吓得他一蹿，手忙脚乱打开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