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周进便一瘸一拐的领着赵乾,来到之前他栖身的客栈。
之所以起这么早,便是想趁着城门未开之时,将魏三给堵在客栈之内。
让赵乾出乎意料但又觉得情理之中的是,那个魏三今日果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询问过后,赵乾这才得知,原来魏三早在昨日深夜就已退房走人,至于去向何处,那伙计自然一概不知。
周进昨夜已是领教了赵乾的手段,此刻生怕他怪罪自己,连忙辩解道:“公子,我周进虽是个人人唾弃的小贼,可也是守信重诺之人。
昨夜的时候,那魏三还有他手底下的那些门客,可都还在这间客栈住着。
小人所言可句句属实,公子您可一定要信我啊。”
赵乾轻叹一声道:“放宽心,要是不相信你,昨夜就已将你扭送到衙门了,这次虽然让魏三跑了,但我觉得,只要他们一天没从我这儿得到想要的东西,早晚还会再派人过来。
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只要准备周全,定能来他个守株待兔。”
周进连忙在一旁拍起马屁,“公子高明,小人着实佩服,公子放心,只要有小人在一天,魏三手底下的那些臭鱼烂虾就别想伤着您。”
“怎么,你还会些拳脚功夫?”赵乾对这个很是好奇,毕竟他从小便有个武侠梦。
“这个嘛,说来惭愧,小人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不然昨夜也不至于被公子给使计生擒。
不过,小人虽然不精于拳脚,对于那些江湖上下三滥的手段却是了如指掌。
所以,小人即便不能替公子当当明枪,也是能帮公子您躲躲暗箭的。”
赵乾挑了挑眉,笑道:“呵呵,是嘛,你要是以为这么说,我就不会让你去作坊上工的话,那你可是打错算盘了。
你小子罪孽深重,要不是遇上本公子,迟早有吃断头饭的那一天。
别废话了,赶紧随我去作坊上工,先好好改造改造,再谈给本公子看家护院的事。”
周进本就是个好逸恶劳之人,要不然也不会手脚健全沦落到当贼糊口,但赵乾捏着他的七寸,他也只得就范。
更何况,经过昨夜那事,赵乾身后可一直跟着一个巨灵神似的黑面小子。
黑面小子名叫屠青牛,人如其名,威猛高大、孔武有力,夜背郎中的就是这小子。
据屠青牛自己说,他小的时候还跟着一个道士学过几手拳脚,昨夜之所以能活捉周进,也正是因为这小子狠狠踢了周进一脚。
因此,赵乾这才将他从一个打扫庭院的小厮,直接提拔为赵府未来保安大队队长。
寻找魏三未果,三人便驱车来到城外。
不得不说,陈小乙这小子确实是个当管事的好苗子。
只这一天的功夫,不仅将赵乾雇来的那些哑工管理的井井有序,更是将新建玻璃作坊的各种事务处理的有条不紊。
见赵乾从马车上下来,陈小乙赶忙从竹椅上起身迎了上去。
见赵乾身后跟着屠青牛那小子,陈小乙立刻意识到自己地位不保,一把抓住赵乾,嚎了一嗓子道:“呜呜,公子,小的才一日不曾服侍您,您就总把新桃换旧符了。”
赵乾赶忙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一脸嫌弃道:“行了,少丢人现眼,我问你,佛像造的怎么样了?”
陈小乙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指了指竹椅旁的那口大木箱道:“喏,按照公子的吩咐,所造佛像都放在那箱子里了。
为了这些佛像,小的可是受了不少苦。
不仅吃饭的时候就把这木箱当桌子,累了困了也只敢躺在这木箱上眯几眼。
公子,您看看,光熬这一宿,小的可就累得不成人样了。”
赵乾熟练得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笑道:“继续加油,本公子看好你哟!”
说罢,赵乾便径直走到那木箱前,打开木箱,从中拿出一尊普贤佛像,举到头顶对着日光端详。
佛像通体澄净,造型灵动,玻璃的质地也比第一尊要高出了几个档次。
在日光的照耀下,整尊佛像熠熠生辉、夺人眼球。
陈小乙对此已是司空见惯,但周进却是看得口水直流。
我的亲娘欸,要是能将这尊佛像偷到手,下下辈子也吃喝不愁了吧!
周进小心凑到木箱跟前,定睛一看,差点当场吓得当场暴毙。
我的个妈呀,这是要发呀!
赵乾察觉到周进的眼神有些不对,忙将普贤像放回箱内,锁上木箱后,对陈小乙吩咐道:“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家刚找的苦力,以后家里要是少了东西,就指定是他偷得,不用跟我客气,直接送到官府便是。”
周进觉着有些委屈,自己有贼心不假,可还没付诸行动呢,就被当头扣了个屎盆子。
刚想替自己辩解两句,赵乾已带着屠青牛转身离开。
迦叶寺离李家的作坊并不算远,有了上次的踏青,这次倒也走得轻车熟路。
守门的知客僧虽然不认识赵乾,但却认得出赵乾是贫是富,忙有说有笑的将赵乾给迎进了寺内。
“永言大师今日可在寺中?”赵乾笑着问道。
知客僧施了个佛礼,答道:“回施主话,师父他老人家正在禅房修习佛法,不知施主有何贵干?”
赵乾笑答:“并无大事,只是得了件宝物,想让永言大师给掌掌眼,不知小师傅可否通传一声?”
对于赵乾的来意,小知客僧已是见怪不怪,忙答:“施主稍待,小僧这就去通禀师父。”
过不多时,那知客僧便又走了过来,施了一礼后,笑道:“施主有请,师父正在后院的禅房等候。”
赵乾撇了撇嘴,跟在他身后来到禅房。
知客僧又道:“佛门清静之地,方丈师父不喜人多,还请这位施主在门外等候。”
屠青牛却是急眼了,一挤眼珠子道:“那不成,万一我家公子被人害了,拆了你们这破庙可都赔不起!”
知客僧被他呛得脸色一变,赵乾连忙笑道:“没事,青牛,永言大师功夫了得,你就在门外等着吧。”
见赵乾发话,屠青牛自然应允,将紧紧抱在怀里的木盒递给赵乾后,便直直的站在门外,好似庙里的护法金刚。
赵乾整了整衣袍,推门而入,见永言正盘膝而坐,不停地拨弄着手中的翡翠念珠,连忙见礼笑道:“小子赵乾,见过永言大师。”
永言睁开眼,双手合十,先是诵了声佛号,而后笑道:“贵客登门,有失远迎,还请赵公子见谅。”
赵乾摆摆手道:“大师言重了,是小子叨扰了大师清修,该是由小子赔罪才是。”
永言微微一笑,指着身前的另一只蒲团,笑道:“佛门清修之地,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赵公子海涵。”
赵乾也不拘谨,大大咧咧的坐下后,便将木盒推到永言跟前,笑道:“想必大师已知晓小子的来意,素闻永言大师有断宝识奇之能,还请大师掌掌眼,看看这小玩意儿能否入得法眼?”
赵乾此举已是无礼,但碍于他与王明杰的关系,永言也不好怪罪,只得充当了一回当铺里的朝奉,替赵乾验宝。
可当他刚一打开那木盒,却是被盒里的东西给吓得愣在当场,翡翠念珠更是被惊得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