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得落下来，否则这就始终是未定的，会一直飘在认识倩倩的人身边，永远都不会落下来。
作为警察，即使不能带回倩倩，也要尽己所能，斩断这些因果。
李皓阑说，“你说的对。刚刚你肯定拌过黑脸了，下面就该我扮白脸了，审讯你来，我就试试能不能套出倩倩的消息。”
林铎‘嗯’了一声就跟她一起走向审讯室。
李皓阑脱了警服外套，借了钟晓蓉放在椅背上的豆绿色针织外搭，对着镜子挤了一个‘贤良淑德’的微笑，才推门走进了审讯室。
白脸的要义在于‘黑脸’凶完嫌疑人后，给嫌疑人‘自己人’的错觉，所以，这个好感度很重要，警服容易给他对立面的心理暗示。
李皓阑走进门，王其昌注视着她，从她进门直到她坐在自己对面，王其昌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他注视着你，你就觉得他的眼神是潮湿的，黏腻的。
“您好。”李皓阑笑吟吟的坐在他的对面，毫不避讳他的眼神，“想跟你聊聊。”
王其昌明显感兴趣起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些欣喜，却似乎有些羞涩的低下头，然后又姿势怪异的点了两下头，点头的姿势就像是蛇在扭腰。
“尹夏依是自愿跟您去的您家么？”李皓阑问。
王其昌脸上的喜色消失了一大半，他又用那个奇怪的姿势点点头。
这个时候，单向玻璃后的陈皮子看不下去了，“这人怎么看怎么奇怪，我怎么看他都想打他！”
“那个水晶摆件是您做的么？好漂亮。”李皓阑微微偏头一笑。
“...是我做的。”王其昌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居然带着点女性的柔。
“您打算用它来做什么呢？”李皓阑问。
“收藏吧，不是..不是所有东西都有用的。”说到这里，王其昌往后一仰头，看着天花板，又是一个奇怪的角度，露出了一点得意的神色，“那是艺术，我知道你们没几个人懂，因为确实很难懂，但是我懂，咳，我懂。”
“是挺好看的，可惜再多我就看不出什么了。”李皓阑温和的说。
在外面观战的林铎“咦”了一声。
陈皮子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林铎盯着盯着王其昌目不转睛，一把推开陈皮子凑过来的脸。
“啧”陈皮子“啪！”的一巴掌拍林铎的肚子上，“说！”
林铎没准备挨了这么一下，发出一声低沉的“哦~”，“从他惨无人道的手段可以看出，王其昌共情能力极差。那么李皓阑为什么试图和他建立共情呢？”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陈皮子问。
“不好说。”林铎语气严肃。
“那你说个屁！”陈皮子总结。
当然，在两位警官先生相互掐架的时候，单向玻璃那边的谈话依然在继续。
男人说道自己的战绩的时候总是容易滔滔不绝，话少变态的王其昌也不能例外，在感觉到了李皓阑对于艺术欣赏的窘迫之后，他开始找到了优越感。
“艺术，它美就美在残缺不全，这样才能唤起人们心中的情感。也有比较追求完美的艺术品，但那是欣赏，跟我的路数不一样。我要唤起的，是人们心中本来有的东西。”王其昌说。
王其昌说话带着一点口音，依稀像是贵州口音。他平时会刻意隐藏，但是现在，在经历了林铎的夺命追问后，本来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口音一下就显了出来，所以听起来很晦涩。
李皓阑连猜带蒙，隐约感觉他应该是在讲解自己的艺术理论，就装作很受教的样子拼命点头。
李皓阑接着很没底气的说：“我看到那个水晶摆件，就是觉得有一点害怕，那是您想要唤起的东西吗？”
“当然不是，或者不全是。”王其昌笑笑。
“您没当着小女孩面做那个吧？我都觉得有些可怕，跟别提那么小的女孩子。”李皓阑关切的问。
“没有，但是到不是为了那小畜生。”王其昌。
“那！...那她现在呢？”李皓阑十分关切的问，“这件事与她无关对吧，那就不要再牵连更多人了，毕竟，她还是个孩子！”
王其昌脸上得意之色更甚，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在她该在的地方。”
“那你没有想对她怎么样对吧，那你为什么不把她交给我们呢？！”李皓阑看起来像极了刚毕业，热血沸腾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王其昌轻轻一笑，看起来得意且欠打至极。“交给你们，凭什么？再说了，她是自己跑丢的，别问我，我不知道。”
李皓阑端出一张沮丧受挫脸：“那好吧，那我们自己找找。”
说完她起身要走，但是刚起身，听到王其昌在她身后喊她，“诶！”
她回过头，看到王其昌把手在空中凭空旋转一圈，然后像是捏住了什么，递到她的面前。
那动作，像是魔术师在舞台上凭空变出玫瑰花递到女助手面前一样，只是王其昌的手中什么都没有。在审讯室中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是王其昌想表现一下自己的优雅，还是在嘲笑警方的无能。
李皓阑往外走的时候就气不打一处来，念叨着，“艹你妈的，装逼。呸！”
李皓阑出来的时候，隔壁的林队长和陈副队也出来了，他两刚好就看到某新实习生一边翻白眼念叨着“傻逼，呸！”一边关门。
“在审讯室里面装的善良热血，出门这么吊儿郎当。做的好！表扬！”林队长笑的灿烂。
李皓阑也顾不上细品那句吊儿郎当里的意思，她还有更重要的发现，她竖起一根食指，神色严肃，“诶，你们发现了吗，倩倩应该还活着。”
“不然你以为我在表扬你什么？跟王其昌成功探讨了他对艺术的看法么？”林铎问。
“.....”李皓阑。
不跟自己上司计较是每个人都应有的美好品质。
“不过，你们是怎么推断的？我看看我们推断的方式一样不一样。”李皓阑兴奋的问。
“emmm，简而言之，他那个反应不是倩倩死了的反应。”陈皮子说。
“如果倩倩已经被他杀了，或者是用别的方式，处理了。他不会是这个反应，应该是顾左右而言他，因为他很喜欢看别人白费劲儿。”林铎靠在墙上，一条腿当做支点，另一条腿虚虚的点在地上。他眯着眼睛跟李皓阑说话的时候，无端让人想起纨绔子弟。
“他现在看起来更像是，成竹在胸？”李皓阑说，“我现在有点明白你说的，莫名的安全感了，他完全不担心的感觉。”
林铎点点头。
“不过，他扯艺术那一大堆你听懂他在说什么了么？我和陈皮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林铎问。
“没。”李皓阑。
“那你怎么接的话？”陈皮问。
“你做英语听力难道是全听懂的？”李皓阑反问，“这考的分明不是听不听得懂，这考的是想象力，听到关键词，再凭推理，串成完整的意思。”
“诶呦？我靠，牛逼牛逼。”陈皮表示。
“行了，你下班了。”林铎拍拍李皓阑的肩，“明天我们找小女孩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