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3年5月,洪秀全带着苦闷与徬徨,来到三十里以外的莲花塘李氏宗祠去教书。初夏的一天,洪秀全的表兄李敬芳,来到莲花塘村塾探望他。两人都是私塾老师,好长时间都没见到了。谈话之间,李敬芳说道:“好久不见了,不知你又搜集了多少奇书,那时候的许多好书都是我们一起看的,如今可不要私藏啊。”
洪秀全笑着说:“有书当然要一起读了,怎么敢私藏呢,几年来也没得几本好书,我的书都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李敬芳随手翻开书箱,找来找去,忽然发现《劝世良言》,不明内容,便问道:“这本《劝世良言》倒未曾见过,不知是一本什么内容的书?”
洪秀全接过书一看,便回答说:“这还是前些年在广州,从洋教士手中偶然得到的,大概有六七年了,是一本宣讲洋教的书,内容未曾细读过,无以为教了。”
李敬芳一听是洋教的书,很好奇,临别之时,就借走了这几本书。几天以后,李敬芳来还书,并对洪秀全说:“这本《劝世良言》内容新奇,同中国的四书、五经之类大不相同,很值得一读。”《劝世良言》全书共有60多篇短文,其中26篇是从《圣经》中翻译和摘编的,其余都是作为宣传教义的教材而编写的。有的内容是梁发摘录一段经文,再加进去一段中国风俗人情,最后由由英籍传教士马礼逊本人审定。
1807年伦敦差会派马礼逊来中国传教,进入广州不久后,便开始把《圣经》翻译成汉文,并印刷了两千部,为在中国广泛传教布道作准备。梁发是印刷工人,后来受雇于伦敦布道会,受到洗礼后加入了基督教,成为了我国最早的基督教会员之一。
《劝世良言》主要宣传“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思想,平等思想是贫苦农民梦寐以求的一种幻想。对于洪秀全来说,早就想跻身于统治层中去,无非是想觅取一个和地主阶级权力上的平等,尽管这个权利是建立在对贫苦农民极不平等的基础上的,这一点对于当时的一个封建儒生来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然而,这种争取权利的欲望破灭后,便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即对封建统治权利的不满,而平等思想就成为了向地主阶级夺回权力的一种武器,这是洪秀全最容易接受的。
《劝世良言》里还有些内容打动洪秀全的心,例如其中有这么一段话:“即如儒教亦有偏向虚妄也,所以把文昌、魁星二像立之为神而敬之,欲求其包庇睿智开广,快进才能,考试联捷高中之意。然中国之人,大率为儒教读书者,亦必立此二像奉拜之,各人亦都求其保佑中举、中进士、点翰林出身做官治民矣。何故各人都系同拜此二神,而有些自少年读书考试,乃至七十、八十岁,尚不能进门为秀才呢?还讲什么高中乎?难道他不是年年都拜这两个神像吗?何故不保佑他高中啊?”这段话像一根针刺痛了洪秀全,他不就是醉心于仕途,年年求文昌、魁星庇佑,而屡次应考不都落了第吗?在《劝世良言》的启迪下,看清了“大成至圣先师”和“文昌帝君”的本质,早已萌生的反叛之心受到“唯一真神”的鼓励,因而以极大的魄力,毅然抛弃了作为中国二千多年封建主义精神支柱的孔教,并与自己固有的儒学伦理相决裂,接受了唯一真神皇上帝,走出了觉醒的第一步。
洪秀全接受了《劝世良言》的说教之后,便决心要建立拜上帝会,按照书中所说的入教程序,首先必须接受洗礼。洪秀全和表兄李敬芳一同来到郊外,面对着朗朗青天,跑下来,按照《劝世良言》中所描述的宗教仪式,把从河中取来的清水相互洒在头上,自行洗礼,对天祈祷,并许愿:从此以后,不拜邪神,不行恶事,恪守天条,皈依上帝。从此,拜上帝的信念始终支配着他,并幻想着通过宗教宣传来改善社会道德,以救国、救民、救世。不久,洪秀全返回本村,向亲友宣传崇拜偶像的愚蠢与罪恶,信拜上帝的必要。他的密友冯云山和族弟洪仁玕与他有相似的经历,一同研读《劝世良言》,接受了洪秀全的宣传,并请他施行洗礼。冯云山生于1815年,比洪秀全小一岁,家住花县禾落地村,和洪秀全是同窗好友。
洪秀全建立拜上帝会是想以教治道,用基督教的道义,即平等思想、劝人为善等等,来改造当时社会的不良风气。洪秀全认为得到《劝世良言》这本书,是上天的安排,对书里面的内容深信不疑。不论书中有多少消极错误、唯心理论,但他把这些和传统孔教放在一起比较时,就成为了他所追求和信仰的东西了。如对皇上帝绝对服从,绝对承受其思想的奴役和肉体的奴役,他也都继承了下来。
洪秀全在吸收冯云山、洪仁玕入教时还写过一首诗:
神天之外更无神,
何故愚顽假作真?
只为本身浑失却,
焉能超出在凡尘。
表现出对敬拜上帝所表示的决心和虔诚。洪秀全和李敬芳在建立拜上帝会时候,铸造了两把宝剑,剑上写有“斩妖剑”三个字,誓要拿剑斩妖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