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炳发
翔哥的司机驾车,我和翔哥在车内聊着。
我们是回老家县城,参加同学聚会。老家县城位于省城东部平原上,车程距省城三个多小时,不算太远。
走出高中校门,同学们各奔东西,一别就是十几年呀!这次要相见了,想想我都兴奋!
翔哥也兴奋,话就更多起来。翔哥看着我说,老炳,你说高美丽现在还能那么漂亮吗?
翔哥说的这个高美丽,人很漂亮,当年我们同学都说她像电影演员王丹凤。高中时,翔哥追高美丽追得那个疯呀!几乎是天天一封信。
我回答翔哥,应该还算漂亮,再怎么说,人家底版好!
翔哥放下一侧车窗,燃着一支烟,吸着,久久无语。
我说,翔哥,以你现在的实力,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还在乎一个高美丽吗?
翔哥笑了笑说,老炳,你不懂,高美丽毕竟是我高中时代的一个梦呀!
我问,那你想旧梦重圆?
翔哥说,你真说对了,不过你要配合我。
怎么配合?
当然是要在高美丽面前,挑好听的话夸我呀!
放心吧,我明白。
翔哥又告诉我,你一会儿给县城的同学大壮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定要把高美丽咱三个安排到一桌上吃饭。这次回老家,一定和同学们好好叙叙情谊,不管什么重要的事情都要推掉,在老家住两个晚上,咱俩周一上午回省城。
我想了下,自己周一上午恰好没课,便同意在老家住两个晚上。
我给大壮打了一个电话,把翔哥的意思告诉了大壮。
大壮电话里说,好的,我明白。
大壮又说,用不用把高美丽和翔哥安排到一个房间呀?
然后,我们都哈哈大笑。
我和翔哥反复听了几次老狼的《同桌的你》,内心颇有感慨。不知不觉中车便到了老家县城。车直接开到我们同学聚会下榻的酒店,酒店门口早已出来一些同学迎接我们。
下车后,翔哥和我们几个同学一一握手。
这时,高美丽走过来,与翔哥握手。当年同学们都知道翔哥追高美丽的那点事,便起哄他俩抱一下。
高美丽没有矜持,展开双臂拥抱了翔哥。
大壮凑上前说,翔哥还是那么帅气。
我说,美丽依旧那么美丽。
翔哥从衣袋里掏出一盒软中华烟,很洒脱地用中指从烟盒里弹出一支烟,朝掌心顿了顿,然后才放在嘴上燃着,然后用深情的目光看着高美丽。
回到房间洗漱一下,就到了晚饭的时间。我和翔哥下楼走到一楼餐厅,厅内有四张桌,都是我们同学。
我和翔哥走到有我们名字的桌签前坐下,扫了一眼,见高美丽果真和我们一桌。
大壮在另一桌和我挤眉弄眼,一脸坏笑。
昔日的班长王小凤走到餐厅的前台,一阵煽情的发言之后,让我们起立,为已故的班主任老师默哀。
默哀过后,大家坐下,我发现有几个女同学在抹眼泪。
酒过三巡之后,同学们的情绪才开始上来,各桌之间流动着敬酒。
同学们谈着,笑着,喝着。
我们轮流着谈走出校园分别以后的一些事情。高美丽远嫁外县,丈夫和我一样,也是个教书匠。
高美丽介绍完自己后,似乎很伤感地说,早知今日,不如嫁给翔哥了。说完,高美丽自己竟咯咯地笑起来。
翔哥立马追问一句,你的话当真?
高美丽说,真亦假时假亦真。
翔哥说,美丽这话有高度,鼓掌!
酒喝得晕晕乎乎,不知谁提议让每个同学都谈一下自己的家庭幸福不幸福。
我抢先说,各位同学,如果谈论幸福,我认为谁也比不上翔哥,他的家庭幸福美满,翔嫂是省城商界的女强人,人家两口子多年来互敬互爱,连年被市妇联评为五好家庭。翔哥还会疼老婆,还会……
刚说到这儿,翔哥的酒杯在桌上猛顿一下,说,你这是编故事呢?
我紧绷着脸,说,事实如此嘛。
高美丽挥了下胳膊,说,完了,翔哥这么疼老婆,我是没戏了!
翔哥冷着脸,狠狠盯了我几眼,说,各位同学,不好意思,我今晚要赶回去,明天上午有会。说完,走出餐厅,回到他车上,司机载着他远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翔哥给我的手机发来一条短信:老炳,你给我下了一个大绊子!
不下绊子又能怎么办?因为我一直暗恋着高美丽。
不一会儿,翔哥又给我发来一条微信:这个世界让我能相信谁?
看罢,我苦笑一下,不耐烦地关掉了手机。
(原载《时代文学》2016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