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尘眼中寒气涌动,这个洛逸还真的死心不改,若是老者发话,他便不得不认这个栽了。
老者摆摆手回道:“这是灵药室,想要什么灵药,只要有,用贡献点换取便好,不必问我。”
“那就多谢前辈。”转身洛逸对着手中拿着玉盒的狄文说道:“还不给我拿过来。”
狄文有些纠结地看了看老者,见老者又重新拿起那册书籍津津有味地看着,全然不理会他投来的目光,只好满怀歉意地看了方尘一眼。
正要将划过的贡献值返还的时候,却见方尘突然上前对着洛逸朗声说道:“慢着,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逸轻笑道:“什么意思?自然是取药了,没听到前辈说了些什么吗?”
“前辈说的话,我自然听的清楚明白,不过阁下听没听清我便不知道了,毕竟前辈说的是若有,用贡献点换取便好,那也就是说若是没有,便是换也换不到,”方尘向老者行了一礼,“不知前辈,小子说得对否?”
老者抬起头,盯着方尘看了一会,虽然并无什么气势弥漫,但却有一股浓重的压力盘旋在方尘头顶,仿佛他的一切都在那目光注视下暴露无遗。
可是方尘缓缓地直起身子,微笑着直视老者,目光清澈全无一丝畏惧。
良久,轻笑一声,那股沉重地压迫感消失不见,老者微笑着问道:“不知你又是何人啊?”
方尘暗自松了口气,只不过他总觉从最开始老者看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甚至......有着一丝玩味,不过他再次恭敬见礼说道:“晚辈方尘,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晚辈的理解可对。”
“这个吗?”老者意味深长地笑看着方尘,“要是那么理解,也没错。买卖之事,我不过问,一切依照丹坊的规矩来。”
说着指着狄文说道:“既是你拿的药,此事便交由你负责了。”
“多谢前辈,”此时的方尘才彻底放下心来,老者此意,便是绝无偏袒,这药便是归他所有。
洛逸自然也明白老者是什么意思,冷哼一声。自知讨了个没趣,对老者行礼后。拂袖离开,都未与赵萱打个招呼。
只不过在与方尘身形交错之时,留下一句话。
“不要让我在外面看见你,否者,哼。”
方尘对此淡笑一声,不甚在意,宗门不禁私斗,但绝不可伤及性命,不然那日方尘也绝不可能放任李通、王灿那样离开。至于在宗门外,若不是老者制止,今日他不死也要重伤,自己丝毫不惧。
只不过方尘双拳紧握,仰仗外物终是有所限制,能够依靠的还是自身的实力,自己的实力还是不够啊,必须快点找到攒骨草!
手握玉盒思量间,却闻一阵香风接近,方尘抬头看去,只见赵萱站在他的面前。
“姑娘,可是有事?”
赵萱打量着方尘,似乎想看出什么,但是很快就放弃了。看着方尘说道:“洛逸此人极好面子,但却不会这么容易被激怒。希望能在大比之时见到你。”
方尘有着一丝了悟,但还来不及询问,赵萱便留下这两句毫无关联的话,向老者盈盈一礼便离开了。
方尘挠挠头,凑到狄文身边问道:“那两人都是谁啊?”
狄文看着方尘,有如看着怪物一般,低声说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
见方尘真是一脸的疑惑,狄文才一脸嫌弃地说道:“你是哪来的?你是天剑门弟子吗?剑胎榜知道吧?”
方尘点点头,这个他自然知道,想当年的他被称为外门大师兄,就是凭借着连续三年剑胎榜第一的身份,他怎能不知。
“他们两人一个是榜上第三奔雷剑客洛逸,另一个是榜上第七碧水剑姬赵萱。”
“不过,你竟然连赵萱都不认识,也是奇了。想那碧水剑姬赵萱与那炎虎剑姬陆纤纤,同称外门双姝,那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你也不知道。”严华插嘴道。
“哦,是这样啊!”方尘恍然,怪不得他说不认识洛逸,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至于双姝,方尘回忆了一下,容貌他并外太过注意,但是那双眼睛。若说莹儿的眼睛,如温泉活水,暖了人心,那赵萱的眼睛,便如寒潭皎月,可观而不可触。
但是狄文话中的某一点引起了他的注意,以洛逸、赵萱二人的修为怎么会是外门弟子?
剑胎榜是外门战力排行榜单,榜单随时更新,但是一年总结一次,在总结的那天宗门会给前十名某些奖励。一般说来剑胎榜排行的高低就是修为的高低,当年的他也是因为在同一届新入门弟子中首先突破为剑士,霸占魁首。
当年剑胎榜榜首修为一般不超过一星剑徒巅峰,但是洛逸的修为绝对超过初级剑徒,他不过才是第三。看来在他忙忙碌碌的这些年里,宗门发生了许多变化。
方尘不太在意的笑笑,不管怎么变,实力才是硬道理,这个总不会变。天阳花到手,他也没有留下的理由。
收起灵药,方尘向老者行礼后,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老者悠悠地开口说道:“可是想要攒骨草啊?”
方尘离开的身体一顿,转过身来,恭敬地说道:“前辈,可是又这等消息。”
老者头也未抬,翻了一页书,接着说道:“没有消息,但却有着一株。”
“不知要什么条件?”
老者哈哈一笑,赞道:“聪明,又痛快,你小子不错,不错!”
“前辈谬赞了,还请前辈示下。”
“好,既然你如此痛快,我也不能扭扭捏捏,接我一招,这攒骨草便是你的怎么样?”
站在一旁的狄文听到这个条件,咂舌不已,即便是老者的随意一击,也绝不是一个剑徒能够承受的,他以为方尘会出声拒绝,却不曾想方尘的回答更加石破天惊。
“一言为定!”
“这一招我接了!”少年掷地有声的回答,宛如炸雷般在室内响起。
老者盯着少年,眼中浩瀚如星空,深邃的让人忍不住地沦陷,而少年目光似剑,欲破开星空,将那星辰湮灭。
“好好好,不愧是曾经连续三年的榜首!”老者抚掌大笑,“你且跟我来。”
方尘目光坚定,迈步跟上。
一旁狄文听了老者的话,一时怔住,连续三年的榜首?那剑胎榜的榜首不是那个人称剑疯子的那位么,可是他不过也只是连续了两年啊,那还能是谁呢?
“方尘,方尘?”狄文想了又想也想不出,突然身旁的严华惊叫一声,“我想起来他是谁了,怪不得这般面熟。”
“是谁啊?”狄文问道。
“三年榜首,除了他还能是谁没进内门。”
“你是说?”狄文突然想到那年传得沸沸扬扬的事,而那件事的主角的名字与刚才那个人的名字一模一样。
“没错就是那个一朝变废的外门天才,真没想到他的修为又回来了。即便天才便废,我们也是没法跟人家比啊。”
“是啊。”狄文也是感慨道。人比人气死人,有的人终其一生他们也无法成为剑士,而有的人却即便跌落神坛,也能找回曾经的光辉。
可是狄文却不知道方尘为了找回一切付出了多少汗水,多少的心血。成功永远不会是一条康庄大路……
离开的自然方尘不知灵药室中狄文、严华二人讨论的情景,此时的他正领略一种不同的壮阔之美。
云浮脚下,与昊日齐,登临绝顶,和彩霞升,云蒸霞蔚,御剑乘风。
望着这等壮观的景象,方尘不由得豪气顿生,仰天长啸,许久才将那激荡的心情平复下来。
方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对老者说道:“晚辈心情一时激动,失礼之处还望前辈谅解。”
老者摇了摇头示意方尘无妨,笑道:“想当年,我第一次被师尊带到天上来的时候,比起你来,更是不堪,甚至狼狈。你很好,真的很好。”
“前辈过奖了,”方尘恭敬地回道,“还未请教前辈姓名?”
“怎么,记下名字,到时候找我报仇不成?”
“前辈玩笑了,晚辈哪敢啊!”
“哈哈。”老者手中法诀变换,轻点脚下巨剑,剑尖便改变方向指向下方,穿过云层缓缓落地。再次变换,那巨剑慢慢缩小,变成一柄一寸左右的小剑,飞到老者袖中。
“老夫,姓萧,单名一个笠字,孤舟笠翁的笠。”
“萧笠,”方尘吃惊的说道,“您是莹儿的师尊!”
“莹儿,叫得可亲哦!”老者笑道。
方尘连忙解释道:“我与她,这不是兄妹吗。”
方尘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向萧笠这般强调,心中有种莫名的慌乱,又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但是在心底的那一缕柔情却渐渐将整个心房填满,无以言说。
萧笠将方尘的表情变化尽数看在眼中,心中感慨道,果然是青葱年少,大好时光。若是当年自己能够及早发现自己的心意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或许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吧,亦或许那样悸动与羞涩才是青春原本的味道。
“好了,好了。我也没说什么,不要这么激动嘛。”萧笠笑笑,缓步走上石阶,方尘抬步跟上。
石台长宽各有十丈,在石台四角立着四个九丈高的白色玉柱,玉柱之上花纹繁琐复杂,以方尘的感应强度,还没看不到十分之一,便觉得脑袋昏沉,精神恍惚。
闭眼,定了定神,不由得有些吃惊,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其上雕刻的应该是阵法灵纹,只不过复杂程度便是自己想要观看都不能实现,像这等灵纹怕只有灵玄以上的修为才能够雕篆出来。
萧笠指着那四个高大的玉柱说道:“那四个玉柱,每一个都是由第一代灵虚峰峰主亲自雕刻的六等灵纹,一旦完全开启,即便是巅峰剑王的全力一击也不能将这石台损伤分毫。厉害吧。”老者似有炫耀的说道。
“厉害,确实厉害!”方尘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便是剑道台吧。”
“没错,传言当年有一异兽为害人间,开派祖师与那异兽大战七天七夜,终在此处一剑将其斩杀,那一剑将整座山峰拦腰斩断,强大的剑意使得方圆数里寸草不生,为震住那冲天的剑意,祖师便请了他的至交好友也便是灵虚峰的第一代峰主刻画灵阵。同时第一代祖师便与那名好友在这片山脉开宗立派,为了纪念祖师的战绩,内门大比乃至峰主选举都会在此处进行。”
“剑道峰,剑道台吗?”方尘从未想过他能如此早的踏上这里。
“小子,你准备好借我一招了吗?”萧笠手诀变换,玉柱上的灵纹缓缓亮起,方尘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整个石台包裹了起来,让那本就坚固的石台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当然了,请前辈出招吧。”方尘取出一柄淡青色的宝剑,元气缓缓注入,一阵风声响起。随着元气的逐渐注入,风声渐渐变大,到了最后长剑青光大大放,狂风席卷,风啸彻天。
剑名,风吟!
这是他得到他得到的第一柄灵剑,也是陪伴他时间最长的一柄剑。
萧笠笑道:“我倒是有些好奇,在答应我之前,你就不怕被我一招杀掉。”
方尘笑笑,“要是萧前辈想要杀我,我怎么也是躲不掉的,不是吗?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
“哈哈,你小子果然很对老头子我的胃口,可是你不是灵修,否则我还真想收你为弟子。”老者收敛起笑容,“虽说老夫乃是灵修,但是也不要小瞧灵玄的攻击。”
方尘高声说道:“请前辈赐教。”
一阵狂风绕着方尘,形成一道漩涡,直冲天际。
萧笠袖袍一挥,一种无法言说的威势透体而出,在那种威势的压迫下,似乎连这片天地都发出了颤抖的低鸣。
轻轻一握,那无形的灵气顿时凝成实质,在萧笠的操控下,化成一方巨大的灵气印玺,散发着惶惶之威。
在这等的压迫下,方尘发现自己周身的空间已被封锁,避无可避,并且他本来蓄到巅峰的气势,也在缓缓跌落。
不行,他必须率先出手。手腕一抖,向前猛地斩出,一道巨大的风旋直冲萧笠而去。
“追风剑法,风啸天地!”
嘴角挑起,萧笠喃喃道:“发现了吗?”屈指一弹,灵气印玺缓缓压下。
那种气势绝不可能轻易抵挡,在使出风啸天地之后,元气毫无保留的输出,方尘持剑接连刺出,因为速度之快,只能看到一片残影。身前骤然亮起一颗拳头大小的光点,如星空般亮起了点点繁星,一颗、两颗……几个呼吸间,便连成一片,密密麻麻,足有数万之巨。
这时,那方灵气印玺与那道风旋狠狠撞在一起。
砰!
只见那淡青色的旋风,在那一击之下,崩碎成漫天青光,可那印玺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向方尘压下。
方尘向前重重一踏,高声喝道:“飞星剑法,星陨!”一颗颗寒星自那星空脱离而下,带着银青色的尾光,与那方印玺撞在一起。
嘭嘭嘭!沉闷地撞击声响起,颗颗星辰破碎,落势未减。
即便是使出了自己最强的两招,他也没能动摇那灵气印玺一点。剑象越清晰证明剑招威力越大,元气输出的越多。
元气大幅度的消耗,每破碎一颗星辰,方尘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压迫之力渐升,身体变得越发沉重,执剑的手臂也因那印玺的下坠,挥舞的也越发的迟缓。
不行,不行了!
执剑的手剧烈地颤抖,手臂像是要从身体上剥离。身体仿佛变得如第一次灵气灌体时那般脆弱,疼痛直冲脑海,却发不出声。
真的不行了。
望着那方印玺,恐惧又一次爬上心头,恍惚间,方尘似乎又看到那柄沾满鲜血的长剑缓缓的刺进自己的胸膛,死亡渐渐涌来,蔚蓝的天空一点点染成红色。
就到此为止了吗?
这样也好吧,来你从小到大照顾自己的莫叔也不知所踪,也是自己本就是一个孤儿,孤零零地来,孤零零的去,这样才对吧。
暗红色的煞气丝丝缕缕的从身体中冒出,缓缓凝结,形成一个鬼脸虚影,笑容狰狞。
老者看着依旧挥着剑,但神情呆滞的方尘,手上的灵诀微微一顿,“这是走火入魔了?小子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就这样吧……
“你是受伤了吗?”一道怯生生地声音传来,清脆,悦耳,如一道清泉流入他干涸的心房。
他永远忘不掉那次相遇,也忘不掉那双眼睛。
一双妙目如小鹿般大而温柔,纯净的不染尘埃,清澈的眼眸中虽有少许怯懦,但依旧满含关切与担忧。
“莹儿!”沙哑地声音从喉咙中响起。
对了,我还有莹儿。
如果就这样死了,我又怎么完成对她的承诺,怎么守护于她。
不能够这样,不能够这样!
我的剑是不屈的剑,前进的剑,更是守护的剑!
怎么会在这里屈服,在这里停下。
力量,我还要力量!
似乎感受到了方尘心中的不甘与渴求,丹田中那旋转的液滴猛地一震,化作一片灵气的波浪席卷整个丹田,那附在身体表面的鬼脸虚影瞬间破碎,方尘猛地睁开双眼。
“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