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态度自然的建议道:“想想不想跟上去看看。”
身后之人功夫不错,且对柳檀没有什么恶意,按理来说,有他在身边柳檀会比较安全,但是他的提议却让柳檀有些纠结,她还惦记着那个下落不明的小丫鬟。
介于她和身后之人也不过是萍水相逢,她实在是没法厚着脸皮张嘴恳求他和自己一起寻找小丫鬟的下落,而且,看样子,他明显对底下那帮准备要离开的人更感兴趣,更别说他本就是一路尾随这帮人而来的。
身后之人不知道是不是精通读心术,柳檀明明背对着他,只字未说,他就已经提前看穿了她的顾虑,道:“大长公主府的水太深,作为外来的宾客,还不不要参与进去的好,安心做个看客,不好吗?”
柳檀见他言语含糊,可话里话外又透漏出一副了解甚深的样子,明知道不该过多去探究身后之人的身份,却又克制不住自己已经冒头的好奇心。
柳檀冷不丁回首,对上身后之人惊讶的眼神和一张及其眼熟的漆黑鹰面,她脸上露出比身后之人还要惊讶的表情,道:“陆大人。”
该说他们俩真是有缘分吗,短短的时间内,柳檀就见了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活在街头巷尾传说中的鹰卫统领陆大人两次,不对,算上这一次,该说是第三次了。
柳檀忍不住眼角抽搐,简直是孽缘,她只知道每次和陆恒碰上,准没好事,怪不得之前她心脏一直不安的“砰砰砰”直跳。
大抵是柳檀眼底的嫌弃太过明显,陆恒想要装聋作哑的当看不见都不信,他冷声道:“怎么,看见本大人,小丫头你还挺委屈的。”
柳檀半垂眼帘,遮住眼底的思绪,好言好语的说着和心底真实想法截然相反的话语,道:“怎么会,陆大人日理万机,小女子能得见陆大人一面,简直是三生有幸。”
陆恒调整出一个放松的姿态,看柳檀一个人继续瞎编,“陆大人会出现在大长公主府,必定是有要务在身,小女子能力有限,就不耽误陆大人办差了。烦请陆大人放小女子下去,小女子感激不尽。”
陆恒:“呵。”
柳檀一听他这声无意义的轻笑,就暗道不好。
果然,陆恒也没有辜负她的预感,“小丫头,你怕不是忘了,我方才救了你吧。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谢,就想打发了我,要知道,在整个洛京城中,能指使我看活的,除了当今圣上,也就只多了一个你而已。”
柳檀强勾起一抹笑脸,自贬道:“之前陆大人曾说过,我一个区区小丫头,何德何能能做到陆大人您都做不到的事。小女子谨记陆大人的教诲,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谢’字,还请陆大人不要嫌弃。”
说着,她眨巴着圆溜溜的杏眼,无辜道:“陆大人,您真是个大好人。”
陆恒只觉得这小丫头的话听着这么刺耳那,他还是头一次碰到有人夸他是一个好人的,还是以一副万般真切的态度,但他确定,他是被这小丫头给讽刺了的。
陆恒越看越觉得柳檀逗起来特别有趣,毕竟不是谁都像她一样,见他的次数越多,越不害怕他。
“行了,别拍马屁了,知道你崇拜我。”陆恒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道:“我这就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陆恒一把夺过柳檀怀中的衣物,勾住她的腰身带她一路沿房顶不远不近的跟在锦衣公子身后。
柳檀来不及拒绝,稍一低头便能看见了脚下与地面令她心悸的高度,她只能默不作声的眯起眼睛,偷偷抓紧了陆恒的衣服一角,引来时刻关注她动静的陆恒一声了然的轻笑。
柳檀面红耳赤,无奈形势比人强,面对面对位高权重,武艺高强的陆恒,她不得不忍气吞声,在心里默念柳辞曾经罚她抄写过的女戒,以追求心如止水的境界。
“咦。”奔走间,陆恒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柳檀被他激起了好奇心,也跟着睁开了眼睛,高处视野开阔,她一眼就看到了故意在前面给锦衣公子一行人引路的中年姑姑的身影。
柳檀问道:“怎么,你之前见过她?”
漆黑的鹰面遮住了陆恒饶有兴味的表情,可柳檀从他冒光的眼睛中能看出来,他对那个中年姑姑的兴趣远远超过了锦衣公子一行人。
“何止是见过,之前领着那帮人到你院子里去的,就是这个老女人。”陆恒提到这个神秘的中年姑姑,语气并不好,因为在他溜进柳檀所在的屋子前,他派出去跟踪中年姑姑的人回来告诉他,他们一不小心把人给跟丢了。
这让习惯于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一切尽在掌握中的陆恒很是不爽,连带着对这个原本不怎么上心,只是为了额外的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中年姑姑,也多了几分重视。
他搂住柳檀腰间的手暗中做了一个手势,附近藏身尾随的一行鹰卫中,单独出来了两个人,几下跑到了众人前面,牢牢的盯住了中年姑姑,誓要洗刷之前不小心将人跟丢了的屈辱。
柳檀抓住了陆恒话中的关键,“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害我?”
陆恒赞许的打量了她片刻,真是人不可貌相,柳檀远比他第一次见面时表现的还要聪敏,冷静,“这就要问小丫头你了,你一个姑娘家的,究竟得罪了了,要这么害你。先是在慧仁大长公主的山庄,后是在慧仁大长公主的府邸,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也是陆恒猜不透的地方,虽说卫国公地位显赫,但是他人远在北疆,这么多年来,延恩侯府在白氏的把持下,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沦落为世家官宦眼中不入流的人家。
延恩侯府自身都接不到什么有含金量的请帖的情况下,府中的主子就只能流转于小门小户的小筵席,名声一如既往的和八卦传闻中的一样,越传越差。
而柳檀这个被白氏故意遗漏在府中的姑娘,多年来几乎没怎么出现在外人,久而久之,不是特意关注卫国公的人,怕是要忘了延恩侯府还有这么一位嫡姑娘。
在柳檀这么简单的人际关系中,唯一和柳檀有矛盾的就是白氏及她所出的一双儿女。
在白氏做当家主母的延恩侯府里,柳檀谈不上和白氏一房有什么利益冲突,那么,又是什么样的矛盾,让白氏非要除掉柳檀不可那。
不是陆恒看不起白氏,实在是以白氏的能力和家世,实施起这么大手笔又这么近乎于天衣无缝的计划来,且这次还是在柳辞的眼皮子底下,这就不是她能办到的事了。
自山庄归来,从和柳辞日常相处的蛛丝马迹中,柳檀也隐隐猜测到她身上发生的不幸或许与白氏有关。
可她一没证据,二有柳辞在旁边代为瞒着,柳檀在不愿意仅凭自己的主观臆想就去给一个人定罪时,便只能暗中防备和警惕着白氏。
索性回洛京后,她与柳辞别居在了武承侯府,除了延恩侯和柳辞也在场的那一面,她暂时再也没有见过白氏的面。
良久,她摇了摇头,道:“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除了延恩侯府中的人,这么多年见过的外人还没有我那三个月呆在山庄里见过的零头多,我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什么人,令对方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