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乾四年桃月初三,上巳节,益郊游踏春。本是欢快的日子,相府明大小姐却深受重伤,卧榻不起。京都百姓皆知明大小姐伤口在心脏下三寸处,整刀没入,性命堪忧。而位居高堂之人却被着精准的数字所骇到,不约而同的忆起三年前的那桩命案。
命案发生在明大小姐眼前,甚至说若不是那人当街调戏明大小姐也不会死相如此凄惨。虽未有人看到明大小姐出手,却也未曾见过面对如此骇人场面还能淡定如初的女子。后经仵作验尸,众人才知晓那贼人是被飞镖击中了气海俞穴,冲击了肾脏,阻血破气,直接爆体而亡。体内心脏等器官接被冲击破碎。那名验尸的仵作却是看着尸体感慨的说了一句,该穴位位于人体的第三腰椎棘旁1.5寸处,此人功力深厚,医术相比也是极好的,竟不曾偏过毫厘。此事最后以当今天子慰问老丞相,言明大小姐受惊了,佐以白银万两,玉如意一对安抚而告终。
思及此,众位经历过当年此事的老臣皆思考这位沉寂多年的大小姐近日突然高调起来的原因,并不忘吩咐告诫府内子弟,近日切莫招惹相府大小姐。这都是一群玩弄朝政的老古董的想法,作为明大小姐平辈之中,突然之间变得焦躁不安的便是这吏部尚书府的关媜倾大小姐,好不容易得来的万众瞩目,众星捧月,却因为一个相府小姐的受伤而变得暗淡,这让她如何受得了?再加上今日父亲的提点,让她更为恼火,不过是一个官家小姐,天家的公主都没有如此待遇,你何德何能?!这位关小姐温婉的脸色一变,终于将自己的假面扯下。
而对于京都这些暗波涌动,尚在养伤的明婉并不知晓,即使知晓也不过是平添一份笑谈而已。现在于明婉最大的问题是,今日马车上那狠狠地一撞,于往日的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可不曾想,十五岁的女孩子已是发育成熟之际,葵水来的让人猝不及防,事已至此,明婉总算知晓自己今日在马车上的烦闷是为何,而此刻的她正饱受着那一撞带来的后果。胸口的痛苦尚且可以忍受,腹部的绞痛却是一波又一波的袭来,无端的让人平添烦恼。
“绯绛,闭门谢客!楼外上锁,楼内一切事情不得外人探寻。”现在外面肯定是少不了一场风波,她受伤这件事可是牵扯颇多,皇家既然敢算计她,就休要怪她不留情面。这件事的处理结果皆看她受伤的情况是否严重,所以,现在应当有不少人盯着丞相府,盯着她。可惜,她不如意,别人也休想好过?想看人下菜?我连给你看的机会都不给。“诺。”绯绛福身告退前去处理,“青碧,给我打点热水擦一下身子,难受。”“是。”青碧急忙去准备,今日自家小姐难得一见的烦躁,任何吩咐还是照做较为稳妥。
青碧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明婉的床榻前突然出现了一摸身影。“你若是还能忍些时候就再忍些时候,我现在难受的紧,不想听你说话。”明婉淡淡的扫了眼眼前的人,撇开头道,执离身形未动,只是往日里本就没有表情的脸,此刻更是冷冽的瘆人。一方面心疼自家姑娘难受不愿开口,一方面又因为怒火攻心,竟一时之间不知要讲些什么,气氛在两人的僵持中逐渐凝滞。
青碧端着热水进来之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到,心中惊骇,进退维谷。明婉微微叹口气,“执离,我肚子痛。”向来充满活力的声音突然间变得萎靡不振起来,执离微微一愣,一颗冷硬的心在瞬间变得绵软。“给我,我来吧。”执离对着青碧伸手,青碧尚未从自家小姐刚刚一瞬间的软绵回过神来,难得的有一丝怠慢。执离的眸光瞬间冷了下去,伸着的手收回,明婉见此,略微有些无奈。“青碧,将东西交给执离,你且下去吧。”“诺。”青碧回神,不敢迎上自家少主冷漠的视线,垂首将手中的水盆递了过去。“下不为例。”执离接过青碧手中的水盆,冷硬的道。“是。”青碧努力的稳住自己的心神,浅浅的应道,得到允许之后,福身告退,却在将闺房门关上之时,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执离,你要如何来帮我净身?”许是外面的天气太过阴沉惹得明大小姐不快,也许是身体上的疼痛让她烦躁,床榻上的明大小姐难得有兴趣挑逗一下身边这个不苟言笑的隐卫。“属下……”眼前的女子不着粉黛,整个人窝在床榻上,算不得多么美艳勾人,可就是在这个有些昏暗的房间内,她只消回望他一眼,就能让他心跳加速,忘了自己是谁,身处何方。自称了半天的执离最终还是冷硬的闭上了嘴。这要让他如何讲?“可是需要手把手的来?”见此,明婉挑逗的声音越发娇媚,撩人心,动人情。原本清澈的眸子仿佛接受到了主人的旨意,在一瞬间变得勾人媚惑。
执离只觉心跳加速,身体仿佛受到蛊惑一般变得燥热,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属下自是要手把手的来,还请姑娘自行宽衣解带。”执离突然咬牙道,语气里全是隐忍的辛苦。明婉微微抬手,“可是,这位公子爷,姑娘我身体酸痛,手脚疲软无力,可否劳烦这位公子爷为姑娘我宽衣解带呢?”“明婉,你别招我!”以隐忍闻名于世已久的隐世家族莫家的新晋少主终于忍不住了,目光火热的盯着床榻上的姑娘,仿佛是暗夜中的狼王,她只要再招惹自己一下,他就要罔顾纲常理论的扑过去。
“姑娘我可是伤及心脉,现如今又不断失血,执离,我若再招你一下会如何啊?”娇娇媚媚的嗓音说尽吴侬软语,让身边潜伏的野狼在一瞬间失了所有力气。“今日为何要如此做?你可知道这样会有多危险?”暧昧尽数散去,执离严肃的发问,明婉没有回答执离的话,只时目光沉沉的透过一侧的窗户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快来于我净身吧,要变天了呢。”知晓她不愿多说,执离眸光微沉,端着热水走到床榻前,以内力将水温热,细细的不带一丝情欲的为明婉擦拭着身上。
夜半时分,在执离用内力将她的小腹暖热之际,明婉终于昏昏沉沉的谁去。
“轰隆!”
一枚惊雷平地炸响,照亮了半边天空,豆大的雨水倾盆而下。执离将睡得并不踏实的明婉往怀里带了带,小心翼翼的避开她的伤口。却忽而听到怀中的人喃喃自语:“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京城的天,要变了。我这伤在以后可都不叫伤呢。”
今晚的执离尚且不懂自己姑娘此话的意思,却在日后以身体力行的方式深切的感知到今晚自家姑娘的话所谓何意,只是在当时,他是恨不得徒手捏死自家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