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夜已沉黑,乌云密布的天空更加重了几分夜色黑暗。
偶尔天空乌云中划过几道无声闪电,闪电连接几片乌云亮起,瞬间照亮无声大地。
尹雨望着闪电照亮的高大城墙,问道:“臭瞎子你还要带着我越城墙吗?”
李熤坡靠着城北城墙下仅有的一棵油松坐下道:“再露天一夜吧,老夫旧伤未愈,强行运功已是伤的更重,姓谷的那老头打进我体内的真气虽然清了,但阴冷寒流已伤心肺经脉,若是再运功怕是要折寿了。”
尹雨微笑不语。
李熤坡见尹雨一脸笑意,自也咧嘴一笑道:“臭小子别得意!你受苦的日子在后头呢!”说着探手一把就抓住了蹲在一旁的尹雨,解下了尹雨裤带,又再尹雨衣服上撕下一大块布来。
尹雨气的张口破骂,还没骂上几句,嘴就被李熤坡用布塞住,又用裤带绕了几圈绑住。
尹雨挣扎着想要用手解开绑在嘴上的裤带,突然身子一僵,就已动弹不得。
李熤坡点完了尹雨穴道笑道:“别解开绑嘴布,一会咬掉了舌头咬碎了牙以后可难讨婆娘。一会奴绝真气发作穴道自然就会冲开,到时你也没力气解嘴上的布了,奴绝真气发作会越来越疼,四年之后会越来越轻,红线始终走的越来越快,忍过这四年之后老夫便每夜阻断红线运行,到时你的奴绝真气也不再发作,到时再把萃灵功教你。”
尹雨躺在地上不断地呜呜有声。
李熤坡又道:“别嫌老夫磨叽你。老夫曾经人介绍娶妻,育有一子。亡妻身材矮小患有痫病,河边洗衣病发,不慎溺水而亡,儿子被他娘娇纵坏了,总是不听老夫的话,一日出门玩耍,再就没有回来,走丢时他才九岁,也就比你矮一点吧,后来老夫辗转各地找了几年,想来他声音面貌也变了,老夫双眼不能视物,无从绘图辨貌,恐怕与我儿此生无缘了!”
尹雨不想这瞎子老头有这样心酸往事,不禁心中生出几分同情。口中不能说话仍是“呜呜”直叫,心中却想的是:“绑我嘴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要尿尿!”
又是一夜煎熬,果真如李熤坡所述,尹雨只感觉疼痛更加剧烈,疼痛的部位也有所增多,也如先前一样,几度昏迷复又痛醒,好在持续时间并未长久,不到一个时辰疼痛就已渐渐消退。
尹雨起身系上裤带,看着被扯坏的衣服埋怨道:“我衣服都被你扯坏了!等进了城臭瞎子你得赔我一身行头!”
李熤坡点了点头道:“好说,好说。”
尹雨看了看湿淋淋的裤子又道:“还得给我找家能洗澡的宿店!”
李熤坡笑道:“早就闻到你这一身骚味了!再有不到两个多时辰就开城门了,奴绝真气属阳生暖,寻常阴寒难以入体,随便在哪躺下都病不着你,赶紧找个地儿睡一会,进了城还得给你找你爹呢。”
尹雨点了点头,在大树的另一边从包裹里拿出一条裤子换好,靠着大树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便就睡去。
尹雨感觉还只是刚闭过眼,就被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吵醒,睁眼时天色已然发亮,只是乌云还未散退,瞧远处竟是缓缓过来一队胡人,人数近百人,大部分是骑在马上,有些人骑马同时还牵着另外无人骑乘的空马,队伍后面则跟着载货马车。
李熤坡醒的比尹雨稍早,站在路旁招呼道:“臭小子醒了就赶紧走吧!大门开了有一会了。”
一老一少快步走到同关城门前,过了吊桥就被几位全副武装的军士拦住。
李熤坡诧异道:“就连我这一个瞎子军爷也要查一查吗?”
军士笑道:“大明子民出关不查,但是入城就要生地的行文,要不然怎么知道你就不是细作!”
李熤坡探手在怀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拿出一张已经被磨出毛边的纸,递给军士道:“这是老……头子我生地所发行文,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军士见行文纸张脏兮兮的,难免心生厌恶,摆了摆手道:“放行!”
李熤坡与尹雨走过第一道拦卡没走几步就再次被人拦住,拦住他们的军士拿出通缉要犯的墨画开始一张一张的比对起来。
就在这时后面胡人的马队到了,军士却二话没问直接放行过去。
马队经过时尹雨瞥见了昨日曾在路边酒肆遇到的胡人公主。
尹雨看的纳闷,小声嘀咕道:“他们怎么不用查就直接放行了?”
比对画像的军士比对完毕,放下手中画像道:“他们一年来一次脸熟的很,他们是不花可汗派来进贡的,今年来的比往年早点。”
李熤坡哦了一声问道:“他们为什么不走居庸关反倒绕远走同关呢?”
军士也非常有礼貌的回答道:“他们进贡有两批人,另外一批人走居庸关,是太师也先的人,那群人总是一路生事抢掠,朝廷也是放任……哎!他蒙古国家门不幸也是好事!做臣子的比主子都威风!不多说了,你们快过去吧!”
李熤坡手搭在尹雨肩膀上快速进了城内。
一进城内李熤坡就牵着尹雨的手,飞奔向保生堂。太阳初升,街道行人稀少,李熤坡也不顾街上偶尔一两人的惊讶,行步如飞,快若纵马,不一会就到了保生堂紧锁的门前。
李熤坡让尹雨在门前等候,自己则纵身跃到房顶。
保生堂的格局很是特别,前堂南北通透,院墙连接前堂墙壁,过了前堂,后面才是平日生活的宅院。
李熤坡从前堂屋顶跃下,就在脚还未落地时,突然院内正前方的房间窗纸就发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响动。
李熤坡避无可避,右手在身前大袖一挥。
“叮!”
李熤坡用袖内铁棒挡了一下屋内飞出的暗器,但只是让暗器改变了一点方向,那枚暗器还是刺中了手臂。
李熤坡随手拔出暗器,用指尖一捻,原来是一枚细长银针。
李熤坡笑道:“狄侄儿用的一手好暗器啊!”
房门轻响,狄风一头蓬发,惺忪睡眼,身上穿着睡衣就跨出门来,笑道:“我当是谁,不知有何要事?”
李熤坡笑道:“请你去救一个人。”
狄风问道:“救谁?”
李熤坡道:“代王朱桂!”